“我说,我回家是躲难去了,你怎么也回梨香院了,”黛玉回到蘅芜苑,看见宝钗带着一行人正在收拾东西,就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可别拿想姨妈的借口来敷衍我,我可是不信的。”
宝钗见她都热出了汗,还不忘询问自己,就笑道“这么热的天,来到屋里不说歇歇,倒是审问起我来了。”说着领她进了里屋,里屋外间榻上放了冰块,黛玉一进门就感觉身上舒服许多。
喝了盏茶,黛玉看莺儿紫娟等人都在堂屋里收拾东西,就小声道“我这不是好奇吗?姨妈平时天天来看你,你还回家住着,莫不是出了我不知道的事情。”
宝钗听了,掩嘴一笑,轻声道“那日送走晴雯,宝玉来谢我时,说了一些胡话,幸好当时只有麝月在旁边,才没让我下不了台,后来怕他再来,索性就回梨香院住了几天。”
黛玉听了,忍不住好奇问道“哦,那宝玉都说了什么?竟能让宝姐姐这么个八面玲珑的人都下不了台了?”
宝钗见她问得直白,不由有些羞怯,假装恼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人家把你当好姐妹,你倒是来打趣我,看我以后还和不和你说知心话。”说完一扭头,仿佛真生了气。
黛玉只是好奇,还真没打趣她的意思,见她这样,赶紧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衣服辩解道,“哎呀,好姐姐,我真是没这个意思,咱俩相处这么久,你还不了解我吗?我真的只是好奇而已,你要不想说,我不问了就是,别生气嘛。”说完还坐到宝钗旁边,摇了摇宝钗的胳膊。
宝钗心想:我就是太了解你了,才不能相信你不会打趣人。
黛玉见宝钗不说话,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就直到她没有生气,又接着道“真不能告诉我吗?宝姐姐。”说完用双眼好奇的盯着宝钗,盯得宝钗也没了脾气。
宝钗回忆了一下,其实宝玉也没说什么,就道“没什么不能说的,那天他只是说谢谢我和你愿意帮晴雯,”说到这宝钗停了一下,看着黛玉八卦的眼神,好笑道“后来他一直瞅着我瞧,问我为什么这么些天都不好好和他说话,不愿意和他单独说会话,我瞅着气氛不对劲,就赶紧让麝月拉着他走了。”
黛玉没想到听了半天,就听了这个,失望道“就这样啊,就这几句话,就让宝姐姐连蘅芜苑都不敢住了?”
宝钗看她失望,连说三个“就”字,更是好笑“我听着你怎么那么失落似的,再说我不是不敢住,只是觉得你不在,哪天他再来,没个顾忌,一不小心说点什么传出去,总是不好,就回去了。”
说完又怕黛玉接着说些有的没的,赶紧岔开话题问道,“别说我了,你在家怎么样?晴雯你打算怎么安排?”
“我在家还能怎么样,每天不就是看看书,写写字,带着弟弟在院子里玩一会。”黛玉拉着长音有些懒散的说道。
至于晴雯,黛玉沉思了一下,道“至于晴雯,我想了想,还是不能让她待在林府,毕竟是舅妈赶出去的人。”
宝钗点头,觉得她说的对,“那你可有想法了?”
“那是自然,我和她说了,等她好了,我可以找父亲去说,让她去我父亲的书斋里做个打扫的仆人;也可以借给她些银两,让她在我父亲书斋门口摆个小摊,她绣工那么好,卖卖手帕香囊也不错。”黛玉说完,眼珠一转,道“宝姐姐要不要猜一猜她选了哪一个?就拿你最喜欢的那柄蝴蝶戏舞扇来猜怎么样。”
宝钗见她还是惦记自己的那柄圆扇,不由打趣道,“那你可要不到了,我猜就晴雯那个性子,一定会选第二种,而且还不会要你的钱,她会把她自己的东西要回来的。”
黛玉听了,也不意外,笑道“就知道,你能猜到,白惦记你那个扇子了。”说完,又想起探春找宝玉派人给自己递的信儿,皱眉道“对了,探春给信说,明天要办诗社了,你怎么看,我现在可没什么心情了。”
宝钗也道“我觉得没什么意思,传出去和上世一样又惹得人议论纷纷,怪没意思的。”
“我也觉得是,可是探春那个性子,估计非得办成不可,咱俩躲是躲不过的,不过还好宝玉上学,没空参加,也算是一件幸事了。”黛玉感慨。
果然,第二天,探春早早的就派人到蘅芜苑来请,说就等着她们俩了。
黛玉进了门,道“要我说啊,这写诗的主意虽好,可我们毕竟不是诗人,写的七七八八,白白污了探春的这份雅兴,还是换个玩法才好。”
探春一听,道“林姐姐要是都说自己写的诗不好,那我们可都不敢说自己会作诗了。再说这诗社办来不写诗,还能干什么?”
宝钗早就和黛玉商量好了办法,道“谁说诗社一定要写诗的,不如我们来背诗如何,这样除了我们,也能让身边这些丫头一起来凑凑热闹,人多了才好玩呢。”
惜春道“背诗,怎么背,随便背吗?”
黛玉听了道“不,我们如果随便背岂不是人人都能背个几首,还怎么能体现出我们诗社的不同之处,怎么能分出个胜负,若是没有胜负,这玩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李纨听了,疑惑道“这背诗不就是背诗吗?难道还能背出花来不成?”
李纨这话说得正和宝钗心意,于是她马上接道“我们就是要背出花来,而且不仅要背出花来,还要背出所有带花的诗。”
听了宝钗这一句,迎春也坐不住了,忍不住插了一句“莫非你们是想按行酒令中文字令的方式来背诗?”
探春也听明白了,道“你们是想要限定字面来背诗,是吗?”
黛玉点头,又道“也不一定要限定字面,我们还可以限定范围,比如写春天的诗,写山水的诗,写飞雪的诗,我们可以边玩边想,说不定还有更好的玩法。”
惜春听了,高兴的道“这个好,这个好,我本来还担心我不会作诗,会让大家笑话的,这样我就不怕了,我可是背了好几本诗集呢。”
迎春也道“我写诗也不大好,背一背还是可以的。”
李纨也说这样简单,可以让会的丫头们都参与,也显得热闹些。
探春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一听大家都乐意,只得同意了。
宝钗向来善解人意,见探春不是十分满意,又想到这是探春组织得活动,她和黛玉太出头了,就拉着探春说道“三妹妹,今个你可是主人公,你说今天我们我们背什么诗,我们就背什么诗,你说你想听什么?得我们好好搜刮搜刮肚子里的墨水,好好感谢你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这么热闹的活动才是。”
这话说得探春心里一乐,嘴里道“姐妹们开心就好,这一时我哪能想到背什么方面的诗,不如还是想想先给我们诗社取个什么名字才紧要。”
黛玉见宝钗捧着探春,也乐意给探春面子,道“这个诗社是三妹妹要办的,三妹妹就是这是这诗社的主人,名字就得三妹妹来起,三妹妹还不快快取个好名字。”
这一番话说得大家都望向探春,探春既然想办诗社,自然早就想好了名字,只是碍于嫂子姐姐都在自己前面,她一个妹妹不好出头直说,现在看大家都望向自己,心中舒畅,也不隐瞒,道,“现在正是夏天,夏天的诗中,我最喜欢吟罢清风起,荷香满四邻这一句,不如我们就叫清风诗社吧。”
她说完,众人都跟着一起低吟,“吟罢清风起,荷香满四邻。”都连连赞好诗,尤其是李纨。
“这诗写得真好,尤其是荷香满四邻这一句,我最喜欢,不知是谁的诗,我竟没听过呢。”李纨拉着探春问道。
探春听她觉得自己喜欢的诗是好的,心中也是高兴,就道“是唐朝裴度的诗。”
惜春尚小,读的还只是李白,杜甫一些知名大家,听了这个诗人,不禁道“完了完了,我还以为背诗会简单呢,看来背的少也是不行的,我竟然没读过这位裴度的诗呢。”
引得大家又是笑闹一番。
“我觉得这背诗也是不容易的,不如我们今天先试上一试,看看到底应该怎么玩。”李纨提议道。
宝钗听了也对探春说,“我昨天还和林妹妹试了一试,觉得时间上也得限制,不然一直等着对方想出来,也是无趣,失了热闹。”
探春想了想,也道“昨日我也想了很多写诗时的规矩,虽然现在不能尽用,但是有几条我觉得现在也是合适的。”
见大家等着她讲,也就不客气,直接道“一,彩头。既然是游戏,总不能少了彩头,只是这彩头,还要讲究一些。金银太俗气了,不如每次大家开玩前都拿些雅致的东西,放在桌上当彩头,到最后我们也选个前三甲,按比例来分,大家觉得怎么样?”
众人听了皆说好。
探春见大家都没意见,就接着说道“这二嘛,就是评判,既然我们现在只背不写,倒也简单许多,到时我们挨个背,只要能按要求背出就加上一分,背不出就减去一分”说完又看向宝钗,道“还要像宝姐姐说得那样,约定好时间,就定在二十声之内,我们到时找人专门数数,大家觉得怎么样?”
探春说的如此明白,且公正无私,众人自是同意。
定下这两条,探春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就道“其他的,我一时也弄不明白,不如像大嫂子说得那样,我们先来试上一局再说,只是以什么为题好呢?”
听到此处,黛玉就笑了,只见她让迎春,探春,惜春站在一起,道“这不就是最好的题目吗?”
宝钗听了马上明白道“春这个字的诗很多,春天就更多了,不知道我们选哪一个更合适呢?”
众人这才明白黛玉的题目,惜春道“春天吧,我今天都没有准备,就是春天还不知道能背出几首呢?”
李纨听了,也是同意,于是六人以“春天的诗”为题,开了一局,玩的不亦乐乎,直到正午用饭时才结束。
众人走时,还不忘催促探春要快快制定好背诗时的规矩,早日把诗社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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