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盯的皎月问，他在等皎月的回答。皎月的回答决定了贾代善接下来决定。
后悔吗？
皎月面无悔色，她只是轻轻摇头说道：“救人这事我不后悔，更别说瑚哥儿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并不后悔救他。”
“我只是懊恼自己不够谨慎。我不应该大白天亲自和贵府大奶奶到荣国府来救人，我应该在贵府大奶奶第一次去找我之后，我就应该悄悄来荣国府把药悄悄给瑚哥儿喂下，悄悄救瑚哥儿不让人知道。”
“只要瑚哥儿病好，贵府大奶奶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二的去找我。”
“这样我也不会因为救了瑚哥儿而招贵府二奶奶恨，贵府二奶奶也不至于派人干放火要烧死我全家这种胆大包天的违法之事。”
“这样我的家人也不会因为惧怕而舍弃了我，我们楚家全家人还可以一起过日子，我也就不用再到荣国府来。”
“不然，或许这时候，我们全家已经回老家了。”
“都是我自己犯蠢了。思虑不周，低估了贵府大奶奶的势头，也低估了贵府二奶奶的胆量。更低估你们荣国府。”
皎月叹息，皎月反省，觉得自己真蠢。
之前她是没想到这一点，没想到贾代善大权在握，皇帝会不放心他，会监视他。若是她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她能更谨慎一些，不至于如现在这般不得不回到荣国府，漟荣国府这这趟浑水。
也不至于犯了这么大个蠢，将自己置至于危险境地。她真是蠢啊。皎月自我反省。
皎月自己嘲自己蠢。皎月这样不顾自己脸面，自嘲自己蠢的人，贾代善还真是有些意外。
贾代善看着皎月心想：这小丫头是有点小聪明，但就是年纪太小，知事太少才会犯错。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才对他有利。
贾代善在心里琢磨一番后，他看着皎月神情舒缓似胸有成竹说道：“既然你已经想到这些了，那老夫也不妨告诉你，老夫想认为你孙女除了想让你保护瑚儿和琏儿平安长之外，也是为了保护你。”
“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就没有不想长生不老的。从你拿出那解药开始，你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老夫是荣国公，皇上还是会给老夫些脸面的。只要你成了老夫的孙女，老夫和荣国府还是有能力能庇护你的。”
“如今，现在你可愿意了？”
贾代善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像是已经拿定皎月了。
皎月闻言看着贾代善，见贾代善的样子原本还在犹豫地她突然说道：“国公爷，您说我要是现在马上离开京城，你们还能找得到我吗？”
她犯了蠢，可是贾代善这副笃的样子让她不爽。她是犯了蠢，但并不表示她就没有其他路可以选择。她能选择的路还很多。
她可以逃离京城，天下这么大，她就不信皇帝能找得到她。
皎月天生反骨。
贾代善听了这话，被梗住了。
贾代善凝视着皎月，面无表情地说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你能逃离京城，你能选到哪里去？你是个聪明的小姑娘，我相信你应该不会犯这个蠢的。”
贾代善觉得皎月有这种想法很蠢，可皎月却不这么觉得。她反倒是觉得这个办法很可行的。
“这天下之大，能去的地方多了去了。比如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比如海外，再比如西域诸国，海外各国，我都可以去。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去任何地。”
“不说别远的，只要我遁入深山老林你们也就再难寻到我。”
皎月很自信，凭她的本事到哪她都能过得好，即便是在毫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也一样。
贾代善觉得他真是被皎月给搞疯了，他从没见过像皎月这么难缠的小丫头。
一个小丫头而已，老夫一大把年纪了，还不至于跟个小丫头计较。
贾代善心情平静下来，他再次平静地看着皎月说道：
“你武功高本事强，你当然可以逃走。可是你的家人呢？虽然你一直说是你家人舍弃了你，你与楚家人了断了；可这血脉关系是说断就能断吗？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可以不管他们吗？”
“你若真是那般冷酷无情之人，你又怎么会为了他们答应张氏再回到你不喜欢的荣国府来呢？”
“依老夫看来，你与老夫说什么与楚家人了断，不过是不想让别人再利用他们来拿捏罢了。对吗？”
皎月闻之不语。贾代善的话对也不对。她的确是想和楚家做个了断，以后楚家如何她是真不想再管。
可是她也不能看着楚家因为她而遭迫害，她做不到冷眼旁观。她没那么冷血无情。正如贾代善所说血缘关系不是想断就能断，那是有时候恨不得断了，但断不了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干净利索的处理和自己有关的事情。他们能干净利落处理的都是别人的事情，和他们无关的事情。
就是皇帝也一样。皇帝能毫不留情的将官员抄家砍头；可皇帝的儿子贪污受贿，杀人害命，做尽坏事，皇帝不也一样舍不得杀死自己的儿子。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至于贾母不是，毕竟贾母可是能亲手下毒害亲生儿子，放纵儿媳妇谋害亲孙子的女人。
当然皎月觉得贾代善也不是，毕竟贾代善是能无视亲生女儿，不管亲生女儿死活的人。
她说贾赦心不够狠，仔细想起来她何尝不是和贾赦一样。楚奶奶那么坏，就因为楚奶奶是她奶奶，她到底是没下不了狠心，直接弄死她。
能说出什么能彻底断了的，那是因为他们不是当事人，也不是当局者。不然也不会有当局者迷这个成语了。
见皎月在沉思，贾代善又严肃再说道：“皎月，你的事那位都已经知道了，现在就算是我们荣国府不对你和楚家人做什么；但若是你要逃离京城，那楚家必定会遭殃。”
“当然若是你真不在意楚家人，你当然可以现在就逃走。不过只怕你前脚刚出京城，楚家人就要跟着遭殃了。要不要离开，你可要三思啊。”
贾代善语重心长地说。
皎月抬眸看贾代善，看他认真严肃的神情，对他所说的话皎月实难辨真假。
皎月低头思沉两人交锋半天，此次主动权转到了贾代善手里，皎月被动了。
不过皎月可不慌，既然被动了，那她就化被动为主动。
皎月突然抬头看着贾代善笑得自信说道：“国公爷，您说若是我亲自去求见那位，亲自将药献给那位，他会不会封赏我恩赏楚家呢？”
贾代善听这话神情惊讶意外，他神情倒没有生气。
“你胆子真不小，我倒是小瞧你了，不过你并不想进宫不是吗？不然你也不会到现在还在外面。”
被拆穿了心思皎月倒不在意，她依旧淡然如初。
“我的确是不想去那地方，但若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也不是不能去。”
“人嘛，有选择的时候，自然会做选择。只有在没有选择的时候，人才会妥协。您说呢？”
“你师父到底都教了你什么？你这般沉得住气，倒不是个十岁的小孩子。”贾代善打量着皎月，审视。
“我师父随便教，我随便学。人经历多了都会长大，不是吗？”皎月的回答很敷衍。
贾代善听出来了，但他没在意。毕竟两人交锋半天了，他已经知道皎月的难缠。
“你现在并非没有选择，你的选择呢？可以告诉老夫吗？”贾代善这回直接问。
皎月已经在心里斟酌过了，她不能真不管楚家人死活自己逃离京城；进宫求见皇帝也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她并不想待在宫里，也不想被皇帝利用；去皇宫还不如在荣国府自在些。
和贾代善交锋半天，没想到全都白费心思了。也不算是。其实皎月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别择府别居，让贾瑚和贾琏到她府上住。
不过这个选择执意要她进荣国府的贾代善和贾张氏怕是不会答应，因为这对贾瑚和贾琏而言太危险。
再则她自己买的宅子是她给自己留的退路之一，她暂时还不想用。
“至于我的选择，那就要看国公爷您的条件能不能打动我了？”皎月看着贾代善笑着说，提出条件。
皎月是告诉贾代善，若是贾代善的条件能让她满意，或是她提的条件贾代善能做到，她可以选择荣国府。
所以贾代善听了之后，神情认真了起来看着皎月。
“你可以你的条件，只要不过分老夫都可以答应你。”贾代善许诺。
皎月平静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我只是在荣国府借住的客人，我既不想做贾敘的女儿，也不会做贾赦的女儿，更不会当贾瑚贾琏的姐姐。我只是荣国府的客人，你们荣国府的盛衰荣辱与我无关。”
就算借住荣国府，她也绝不会和贾家人牵扯上任何关系的，贾家人休想祸害她的功德。
她跟贾代善扯皮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
她想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