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学舍舍友

宝玉骑着马,黛玉等人乘坐小轿,在贾琏的护送下,来到远山书院。

他们报了姓名后进入书院,就有管干领着前去斋舍。

远山书院设有甲、乙、丙三个班,每个班分别设有一名管干。

管干是从本班学生中选任的,负责管理班内事务。

甲班的管干正是大皇子殷璟沐。

殷璟沐走在前面,他身姿挺拔,气质冷峻,眼神十分犀利,压迫感十足。

宝玉、黛玉、宝钗三人默默跟在他的身后,都不敢出声。

正月里,天气还十分寒冷。道路两旁的树木光秃秃的,在灰白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孤寂。

路的尽头是一片湖,湖水十分清澈 。

在湖的两旁有两座精美的庭院。

殷璟沐停下脚步,转过身说道:“前面就是斋舍了。左边是男学生的住所,礼君院。右边是女学生的住所,仪淑院。”

“两位姑娘请前去仪淑院,里面自有人接应,恕在下不便相陪。”

黛玉和宝钗两人谢过后,向仪淑院方向走去。

走出一段路后,宝钗长舒了一口气。

黛玉生性敏锐,瞬间发觉宝钗这一异常举动,心想:宝姐姐这是怎么了,平日她断不会如此。

她调侃道:“宝姐姐,你莫不是被管干吓住了不成。”

听到黛玉的话,宝钗笑道:“你上次没进宫,因此不认得他。这位正是殷朝的大皇子殿下。”

“真没想到,他竟然是咱们班的管干。”

宝钗刚说完,黛玉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如此,到这真是来对了。”

“什么对了?”宝钗不解。

黛玉两眉弯弯,歪头笑道:“宝姐姐,你怎么把这也忘了?”

“之前你待选不成,如今正主就在眼前,这难道不是来对了吗?”

说完黛玉急忙跑开。

宝钗听了她说的话,脸瞬间通红,追着道:“颦丫头,你站住,看我饶不饶你。”

说着到了仪淑院门口,两人忙停止玩闹。

管事的李妈妈走上前,问了她们的姓名,带着两人去住的房间。

仪淑院占地广,空间大,里面建有不少房舍,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李妈妈左转右转,带着两人来到其中一间厢房门口。

她对着宝钗说道:“薛姑娘,这是你的住所。咱们书院是两个人一间房,和你同住的是二公主殿下。”

说完,她敲了敲房门,对着里面说道:“二公主,请开门,新来的学生到了。”

等了好一会儿,房门才打开,里面走出一位满脸稚气的小姑娘,正是二公主殷沁露。

李妈妈拉着宝钗上前一步,说道:“二公主,这位是薛姑娘,你的新舍友。”

李妈妈说完,宝钗忙福身道:“见过二公主。”

殷沁露今年才十岁,刚到宝钗的胸前,她一言不发,抬起头斜睨着宝钗,眼神不善。

李妈妈见状,忙打圆场,“薛姑娘,二公主年纪小,你不要往心里去。”

“太后娘娘给书院定下的规矩,来了远山书院念书,不论身份尊卑,皆是一样的。”

“不用拘束外头的规矩,有什么委屈了只管来告诉我。”

李妈妈这话是对着宝钗说的,眼睛却看向殷沁露,意思不言而喻。

听到李妈妈的话,殷沁露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不敢在远山书院撒野,自己气鼓鼓地回了房间。

李妈妈是李家的老人,从小服侍太后。太后定下的规矩,她恪守不渝,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

李妈妈拿出房间钥匙递给宝钗,“薛姑娘,这是房门钥匙,你的东西稍后会有杂役搬过来的。”

“好的,谢谢李妈妈。”宝钗答道。

她一副犯了错的样子,身体微微发抖,神色张皇。

李妈妈见多识广,见宝钗如此,明白她是畏惧二公主的身份,安慰道:“姑娘来了书院,只管用功读书,旁的无须理会。”

宝钗回了一声“是”,但还是无法放松下来。

等级观念早已刻进她的骨子里,一时半会很难改过来。

宝钗进门后,李妈妈带着黛玉去她的房间。

路上,李妈妈与黛玉闲话,问了很多她日常的喜好。

黛玉心中虽不解,但还是一一答了,只当这个妈妈是个话多的。

穿过游廊,两人来到一处僻静的房舍。

这间屋子的门口栽有绿竹,与潇湘馆倒有几分相似。

黛玉心喜,接过钥匙,与李妈妈道别后进了房间。

只见屋内有一名少女正在整理床铺,见黛玉进来,她停下手里的动作,迎上前来。

等走近后,许彩儿不禁呆愣出神,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女子。

只见她眉眼如画,气质高雅脱俗,恍若月宫仙子一般。

半天,许彩儿才回过神来,她过于紧张导致说话有些结巴,“你……你好,我……我是……许彩儿。”

“彩是张灯结彩的那个彩字。”她补充道。

黛玉见她激动的样子,感受到她的善意,回答道:“你好,我是林黛玉,青山远黛的黛,玉石的玉。”

“黛……玉……”许彩儿嘴里念着,叹道:“真好听。”

黛玉微微一笑,想自己的舍友比那什么二公主好相处多了。

话说黛玉和宝钗走后,殷璟沐带着宝玉来到礼君院。

“贾公子,我住你隔壁,你跟着我。”殷璟沐说道。

“好的。”宝玉连声答应,乖顺地跟在他身后。

穿过一道回纹装饰的平底圆门,两人来到一个小院。

小院三面都是房舍,中间有一颗粗壮的老槐树,树下有石桌石凳。

“到了,那间是你住的地方。”殷璟沐指着东厢房,“进去吧。”

说完他就朝北面的厢房走去,留下宝玉一人。

他一走,宝玉如释重负,脚步轻快地走进东厢房。

只见房间内有一位少年正坐在书桌前念书。

书桌前方有一扇窗,窗户打开了,可以看到外面光秃秃的树木和天上的白云。

少年坐在书桌前背对着他,嘴里念着文章,声音干净清澈,听起来十分舒服。

宝玉怕打扰他,呆呆地站在门口。

眼前念书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二皇子殷怀瑜。

殷怀瑜已经念了一个时辰的书,感到有些累了,便放下书本。

他站起来,刚转过身就发现门口站着一位少年,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站了多久。

殷怀瑜打量着门口的少年,只见他面如冠玉,目若秋波,长相极好。

“你是住这吗?”殷怀瑜问道。

他知道今天是新生入学的日子。他之前的舍友已经入朝为官,眼前这位应该大概就是自己的新舍友了。

宝玉看着眼前的少年,只见他生得十分俊俏,粉面朱唇,举止风流,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宝玉一眼就看痴了,直到少年问他才回过神来,“是的,刚刚管干说我住这里。”

“你进来吧,别堵在门口。”殷怀瑜说完,走到自己的床铺边坐下。

宝玉听了忙走进来,也不去自己的床,径直走到殷璟沐旁边,挨着他坐下。

他刚要开口说话,只听见少年怒喝道:“谁让你坐这的?”

“我……”宝玉被骂懵了,一时不知所措。

他从小众星捧月般长大,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不管在家里还是外面,他人缘都非常好,从未受过冷遇。

如今这种情况,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等反应过来后,他赶紧站起来,低声下气道:“我不知道这不能坐,是我不对,你别生气。”

宝玉说完,殷怀瑜还是冷冷地看着他。

他爱干净,最讨厌别人坐他的床,更何况还是一位刚见面的陌生人。

换作旁人早识相,一边呆着去了。

但宝玉不同,他生性温柔多情,加上对这位俊俏少年心生钦慕,想和他结为知己。

存着这样一份心思,宝玉急得在原地直转圈圈,在一旁又是拱手作揖,又是赔礼道歉,说了不少的好话。

但这些行为似乎没有奏效,殷怀瑜不为所动,一直冷眼看着他,仿佛看跳梁小丑一般。

就这样,宝玉赔礼道歉,絮絮叨叨说了半个时辰,殷怀瑜终于有所反应。

不过不是态度好转,而是被说烦了。

殷怀瑜不耐烦道:“说够了吗?我出去了。”说着快步走向门口,头也不回地走了。

宝玉想拉住他但又不敢,看着少年疏离的样子,一时悲从中来,眼泪就落了下来。

殷怀瑜在外人面前十分高冷,不喜生人靠得太近。因此宝玉未经允许擅自坐到他的身边,他心中的怒火压也压不住。

后面宝玉低声下气说了那么多的好话,他的怒气已经渐渐消了。

但是宝玉太婆婆妈妈,殷怀瑜心生厌烦,实在受不了,便出来走走。

等心情平复后,殷怀瑜回到房间。

只见宝玉还站在原地,低头垂泪。

看见他回来,宝玉转悲为喜,抹掉眼中的泪水,满脸笑容说道:“你回来了?”

殷怀瑜见多了宫里的虚情假意,乍然见到宝玉这种多情的男子,不免内心松动。

他走上前,语气比先前温和了许多,“今天的事就算了,以后不准再坐我的床。”

“没我的允许,也不准挨近我。”

宝玉见他对自己态度好转,喜不自禁,连声答应。

两人互问了身份姓名。

宝玉这才知道原来他竟是二皇子,不免怪自己失礼。

殷怀瑜也知道了他就是贾府的公子,出宫前他提醒皇祖母的话还记忆犹新,看宝玉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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