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文敬一恢复工作,立刻开始着手工部的各项安排,徒怀楠也开始调查刑部历年积攒的卷宗,两人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
但就是再忙,皇上亲口邀请开小会,翁婿二人还是只能开开心心的去宫里加班。
雍和帝隐晦的对两位爱卿表示太上皇往他这里塞了个出身极好的美人,这一位刚好和他们举荐的未来户部主事人有些瓜葛,这户部交到那人手里还能放心吗?
侯文敬沉吟片刻,将贾家这些天来对侯家不断变化的态度大体说了出来,笑道:“若是圣人为了老圣人的尊容,给这位贵人一个高位,林大人再如我们翁婿一般闲置一段时间,想来效果更好。
毕竟当年林家与贾家联姻,虽然林家当时已经无爵,但列侯之后弱冠之年的探花郎配公府千金也非高攀,两家仍旧算是门当户对,平等交往。
但若一家成为皇亲国戚,一家人丁单薄闲置在家,以贾家人的脾性想来也就改了态度。
轻视鄙薄想来没有,但冷落敲打让林家彻底依附想来是必然的,若是这位贵人的母亲再依仗贵人之势,可以肆意表现出对林家姑娘的不满彻底毁约,想来效果更好。”
而徒怀楠则是想到了书中的大观园,虽然不知为何贾元春比书中更早露头,但是这也不重要,可能贾元春得宠和封妃并非同步也不一定。
荣国公府到底曾经是国公门第,府里的嫡长孙女要是成了个不入流的小妃嫔,想来府里也庆祝不起来。
徒怀楠放弃这些细枝末节,想到了阿茵口中的敛财**,决定再降低一些道德底线。
正好皇上正在为国库烦心,薅大户的羊毛养国库,徒怀楠表示这也是大家心系天下啊!
徒怀楠便委婉的向皇上献策,表示皇上要是愿意,大可以提前囤积建筑材料,再恩准后妃省亲。
想来不光能趁机填充内库,若是这些人家中有在国库欠债却硬挺着不还的,刚好也是抓住了这些人的把柄。
雍和帝眼前一亮,笑骂徒怀楠一句鬼机灵,然后便召来了忠顺亲王和忠宜亲王,让他们负责此事。
当然了,皇上也不是个小气的人,不光赏赐了徒怀楠不少东西,还表示侯家和清平王府可以趁机赚上一笔。
于是这日侯晗茵又一次因为在家无聊,跑回征北侯府蹭饭,就见到了态度坚决的贾家下人。
这一次过来接人的倒并非周瑞家的,而是迎春的一个教引嬷嬷,那人笑盈盈道:“实在不是府里忽视二姑娘,今天家里喜事连连,府里有脸面的人且都被琏二奶奶指使的脱不开身,忙得团团转。也就是我这个老婆子还有些闲暇,赶忙过来接姑娘回去。”
侯晗茵道:“你先说有何要事,怎么如此急切的接迎春妹妹回家?当时老太太可说了,体谅父亲和母亲多年的离散之情,许表妹在侯家住到生辰后的。”
那婆子闻言更是笑开了花,“今天那真是巧了,我家大姑娘被圣人看重册封为凤藻宫尚书、贤德妃,如今在宫中位份仅在皇后娘娘和周贵妃之下。
又有姑老爷奉命回京述职,因着还未被宫中召见,林家又常年无人需要时间修缮,所以暂时在贾家借住。
又是大姑娘封妃,又是姑老爷回京,荣府忙乱的很,琏二奶奶想起此等喜事二姑娘不好被落下,这才赶忙让我过来接人。”
唐明月拍了拍骤然紧张起来的迎春,笑道:“贾家有如此喜事,迎春自然该回家同乐,我侯家也该前去祝贺才是。只是想来贵府如今正忙碌,我等也暂时不去打扰,请先将贺礼一起带回,等贵府忙过这阵我们再去祝贺。”
说着唐明月拉着迎春当着婆子的面拟了一份礼单,笑着让侯家下人送迎春离开。
等人彻底看不见影子,侯晗茵这才叹了口气,变得闷闷不乐起来,颇有些担心。
唐明月本也有些失落,但看到侯晗茵的模样,笑着打趣道道:“这么舍不得,干嘛不把迎春留下,用你的话说,反正贾家势力眼,大不了多送些礼物就是了。”
侯晗茵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我的亲娘哎,你别逗我行不?如今贾家可没衰落到后期的德行,虽然有些入不敷出,但底子在那呢。以贾家人的好面子,这种事能答应才怪。
而且家里不想办法彻底将迎春要来,除名不正言不顺外,不也是不打算得罪死贾家嘛。
贾家的确站在了新帝的对立面,贾家人也确实没什么远见,容易被捧杀,但这不代表贾家好对付。贾家人再蠢,他也和旧勋贵休戚一共,得想办法让他自己乱起来才好处理。
都知道贾家要败落,不静静等着,非在贾家烈火烹油之相时和他硬碰硬我又不傻。”
唐明月笑了笑,这才叹了口气,“书中乌进孝给贾家打理的产业一年不如一年,我们现在也叫不准究竟是下面人发现贾家有了衰落之象动了心思,还是真的发生了天灾。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提早准备一些,你空间里的种子这几年不是一直设法繁育吗,若是效果可以便找机会献给皇上吧。皇上有心当明君,也是我们如今的靠山,想办法帮皇上将太上皇压下去,对大家都好。”
侯晗茵皱眉,“哪怕乌进孝说的都是假的这事也必须做,毕竟华夏的国土面积太大了,便是不大规模爆发天灾,小范围天灾总是难免的。
不过最好还是先偷偷上报,先实验两年。一来边关苦寒,如水稻等作物我是让二表兄帮忙在江南地区做的实验,栽种范围有限,如今收获的种子不够。二来粮食是大事,不让皇上亲眼看看情况,皇上怕也不敢相信。”
唐明月点头,她稍微算了下时间,应该没问题。
侯晗茵继续道:“娘,还有一件事,咱家在农学上可真没什么本事,突然拿出这么多良种,你找好理由了吗?”
唐明月笑道:“借口自然早就找好了,你可记得咱们穿越后收留的那位陈翁吗?”
侯晗茵想到了那位智慧又豁达的老者,语气中带着几分怀念:“怎么可能忘了,那可是我和楠哥的老师。”
当时侯家四口人刚刚穿越,瓦剌刚被击退,他们的小城暂时安全了。
边关小城本就有许多鳏寡孤独,这次瓦剌进攻,更是让城中青壮死伤严重,许多家庭都没了顶梁柱。
每当天灾**后,便是豪强大族吸纳人口土地的机会,而侯家来到了这个时代,在生产力不足以承担根本变革,本身实力与心性也无法掀起红色浪潮的情况下,在剥削者与被剥削者中,侯家人选择了成为前者。
不过侯家到底还有那么点未来人的道德感,侯家收留的人签的都不是卖身契而是雇佣合同,给了所有人不入贱籍,随时离开的权利。
土地买入后给佃农定下的也是最低的租子,保证佃农全家有足够的口粮不说还能把孩子送到侯家开办的义学读书识字。
这虽然让侯家受到了一定的排挤,但侯家却在底层有了名气。
而这位受伤的陈翁便是这时候来投奔的侯家,侯文敬原本以为陈翁和许多百姓一样,都是因为战乱没了生计,看陈翁年纪大了又腿脚有伤,便让陈翁在慈幼院照顾孤儿。
后来,常不常过来帮忙照孩子的侯晗茵发下了陈翁的不一般,等到春季开始播种,陈翁的三言两语便能让人眼前一亮。
侯家人这才知道陈翁此人曾经也考取过功名,但是止步秀才后就再无建树,为了不拖累家里选择了放弃科考专心耕读教书。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陈翁老家遭遇连续两年旱灾,粮食绝收,一家逃难只有陈翁活了下来,陈翁心灰意冷之下便开始对诸子百家的农学有了兴趣,觉得若是他能重现农学光彩,便有机会抵制天灾。
之后陈翁遍游九州大地,丰富自己的学识与见闻,整理出了极有价值的农学典籍,但在陈翁想要将毕生心血通过官员呈给帝王时却遭到了那官员的驱逐。
陈翁自然不会相信所有官员都是青天,选择那个官员便是打听了那官的为人处世,都说那人是个好人好官。
但是这个好官看到陈翁整理的各地农作物播种和灾害防治措施后却是第一时间要求陈翁闭嘴。
不是这个官员太过庸碌,也不是这个官员名不副实,这个官员只是为了自保而已,或者说正因为这官是个好人也算是个好官,所以陈翁只是被驱逐,而非被直接灭口。
因为那时在位的是早已没有雄心壮志,一味追求圣天子名声的太上皇,这位太上皇在位末期,乐意时不时地下令免税,乐意让官员们无息从国库中不限量的借钱,但他听不得一点对他不好的言论。
而因为这位曾为地震发布罪己诏,晚年对天灾之事越发敏感,在这位看来,有天灾出现,便是在他圣天子的名号上抹黑,在太上皇冷落罢免了连个向上禀报灾情,冷落斥责强硬要求官员还款的雍亲王后,所有的官员都懂得了自己的为政智慧。
天子听到的都是天下承平的喜讯,可谓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陈翁一本书要是呈上去可算是揭了所有的盖子,那官员为了自己的官位甚至小命自然不敢帮忙,向陈翁隐晦的说明了情况,让陈翁不要继续徒劳是这位官员最后的良心。
陈翁被官员驱离,不能再停留在膏梁富贵之地只得远走边关养老结果还遭遇了瓦剌犯边,虽然躲了过去,却因为民乱伤了腿。
正在心灰意冷之际,忽然听到了侯家的名声,他见侯家颇为关怀百姓,侯文敬颇有才干,徒怀楠又是皇室近亲,这才过来死马当活马医一回。
而这次冒险,让这位贤者得以在弟子的陪伴下安详晚年,侯家也得到了这位贤者呕心沥血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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