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事

7

我夺过手机,接通了电话,语气甜腻。

就像曾经对陆景深说话那般。

「你到了吗?好,我这就出去~」

挂断电话,我对着两人一笑。

「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身体被陆景深拦下。

「你和他...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被曝出丑闻之前。」

我笑着说谎。

「差点忘了,我当时还没和陆影帝你分手呢。」

「不过您就别和我这种小人物计较了,您现在不是有方小姐了吗?」

「听说你们一个月后就要结婚了,我那时应该不在这里了。」

「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

一个月前,陆景深和方柔在媒体公开了婚讯日期。

我当时被送进急诊室,在医院抢救。

陆景深瞬间红了眼,他表情很慌张。

「你这次要去哪?别丢下....」

我甩开他的手,眼神厌恶。

「我不喜欢我男朋友以外的人碰我,很脏。」

我离开了片场,陆景深没有跟出来。

我刚走到等我的汽车旁边,便倒在了地上。

第二天醒来,我看到齐萧坐在病床边,一脸严肃。

「你再折腾自己,连半个月都活不到。」

我打趣他:「半个月和一个月也没差几天。」

「秦心!」他气急喊我。

「你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别说丧气话。」

我笑笑,没再理他。

我和齐萧是三年前在外地认识的。

他是我仅剩的活粉,不相信那些丑闻,还说一直盼着我重返演艺圈,再次演戏。

听到我得绝症的时候,他感觉天都要塌了。

「别伤心,朋友,我会努力活久一点的。」

我安慰他。

在病床上换了个姿势,我开口道:「我还需要假扮你女朋友到什么时候?」

我们假装情侣三年了。

我没见过他家人,只知道他家催婚催的急,经常配合他整点甜蜜聊天记录和甜蜜通话,蒙混过关。

「别提了,我都快烦死了。」

齐萧叹了一口气,开始和我聊其他话题。

「我家不是有个在殡仪馆上班的亲戚吗?」

「听他说殡仪馆一年前来个了神经病。」

「那人每天都去问当天送来的火化死者里有没有一个年纪28的女人。」

我皱眉。

巧了,我今年刚好28。

我问齐萧:「他要找的女人长什么样子?」

齐萧仔细回忆道:「杏眼、高鼻梁、左眼角下和左耳垂上各有一颗痣....」

我听得心惊肉跳,齐萧说着说着不自觉和我对上眼。

「等等,他要找的死人不会就是秦演员你吧!」

我问:「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齐萧回答:「不清楚,捂得很严实,但听我亲戚说个子很高,将近一米九....」

床头手机传来震动。

一个未知来电。

我按下接听键,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我大概能猜到对方是谁。

「秦心。」

陆景深声音透着一丝哭后的沙哑。

也可能是我病太重,产生幻觉了。

「我缺一个专属化妆师,工资很高。」

我们默契保持着沉默。

窗外夕阳落下,病房迎来黑夜。

我做了一个决定。

「好。」

陆景深。

你既然盼着我死,那我死在你面前好了。

不过下面太冷了。

你们陪我一起吧。

8

片场的工作人员都很忙,只有我一个人闲站在角落,望着陆景深出神。

他打戏很利落,很吸引人。

「喂!那边的化妆师,你过来一下!」

我被喊过去帮一个女配角补妆、整理服饰。

大概是刚才拍戏不顺,又瞧我眼生,她对我百般刁难。

「粉扑太厚了,嘴唇颜色太红了,你这化妆师怎么回事?不能干滚蛋!」

她大力扇了我一巴掌。

我摔倒在地,掌心传来刺痛。

原来是断掉化妆刷的毛刺陷进了肉里。

女配角表情一慌,提高音量狡辩道:「你装什么柔弱,我都没用力!」

我艰难起身,没吭声,默默收拾地上残局。

以前我有足够精力和别人争辩。

但我现在身体太累了。

她话题一转:「我昨夜都看见了,你主动接近陆先生。」

「像你这种想勾引陆影帝的臭婊子我见多了,别瘌□□想吃天鹅肉了,陆先生和方小姐情比金坚,你插不进来的。」

我看向不远处来不及收起笑意的方柔,一切都明白了。

她比我会养狗。

每一个都对她忠心耿耿。

不过,好戏才刚刚开始。

余光瞥到朝我这边走来的陆景深,我站直身体,盯着女配角微笑。

「你还笑?」

「看我不....」

她扬起的手掌被人挡在半空。

陆景深站在我身边,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他有个习惯,最厌恶别人碰他的东西。

「她是我的专属化妆师。」

「谁给你的权力对她指手画脚?」

看到不远处方柔脸色变僵,我笑得更开心了。

我太痛苦了。

所以,你们也别想好过。

9

化妆室内,陆景深蹲在我面前为我处理伤口。

全程我一声没喊。

其实以前我很怕疼。

同居第一年冬天,有次我的手指划破了一个小口。

我没包扎,直接开车去了陆景深工作的咖啡店找他。

下午六点,店里生意正忙。

我裹得严实,找个靠窗位置坐下,陆景深走向我。

「您好,请问需要喝点什么?」

我摘下手套,伸出还在流血的手指调戏他。

「喝我的血吧,小帅哥~」

然后在他即将拨通110前拦下了他。

「是我,是我啦...」

陆景深看到我眼睛那一刻,愣了一下,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创口贴为我包扎。

那天是初雪。

眼前的男人嘴上说我粗心大意,可手上动作温柔细致。

我的心开始为他跳动。

疼痛唤回了我游离的思绪。

陆景深拔出了我掌心最后一根毛刺。

「疼吗?」

他声音沙哑,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眼睛。

「不疼,多大点事啊。」

我语气轻松。

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你以前...」

我迅速抽回手,打断他。

「演员休息时间快要结束了,陆影帝,我先为您补妆吧。」

「不用了。」

陆景深抬头盯着我,眼眶有些红。

「今天的工资我正常打给你,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我有点看不懂陆景深了。

他一心盼我死,又在众人面前恶意诋毁我。

所以来之前,我做好了被他报复的准备。

可他为什么还要假装对我好呢?

口罩被人小心取下,陆景深声音很温柔。

「口罩很闷吧?在这屋里你可以自在点。」

「我对外说你的名字叫秦容,放心,不会有人因为以前的事来烦你。」

一切疑点都能说通了。

原来他是担心我被人认出,担心我复出。

找我来当专属化妆师,也是想时刻知道我的动向。

我当年以演技爆红,重回演艺圈势必会影响到方柔如今一姐的地位。

他这是担心他的宝贝心肝呢。

前两个方法没成功,所以想利用感情牌打消我复出念头?

不过,陆景深,你能为方柔做到哪一步呢?

我可不会再像三年前那般对狗仁慈。

「景深,我发现你的脸比三年前更有魅力了,比我男朋友顺眼多了。」

我伸手抚上他的侧脸,言语轻佻。

他身体僵在原地,随后小心翼翼贴紧我的手心。

像一只小狗找到了失而复得的主人。

「如果你不喜欢他了,和他分手好不好?」

「以后生活上的一切你都不用担心,我会养你。」

「六年前你救我的恩情,我还没能还你。」

瞧瞧,当了影帝的人就是不一样。

谎言说的可真动听。

如果真把我当作恩人,又怎么会天天去殡仪馆盼着我死?

我笑着答应陆景深。

「好啊。」

「不过你养我的话,方小姐会吃醋吧。」

「毕竟....」

我用指腹摩擦着陆景深的嘴唇,指尖抵住他牙齿。

余光瞥到他有反应的某处,笑道。

「我们可是身体很合拍的前任。」

10

晚上剧组收工,我坐陆景深的车离开。

临行前看到方柔阴沉的脸,我心情大好。

我对陆景深提了一个要求。

「我要住以前香江院那套别墅。」

「好。」

他答应的很爽快。

下车后,我看到眼前熟悉的房子,愣住了。

房子办手续至少需要一周时间,除非...

「三年前你将别墅抵押出去,后来我重新买了回来。」

陆景深带我进别墅,房子里的装修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仿佛我从来没有离开过。

「这些年我有雇人来定期打扫,你可以直接住。」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心神恍惚。

过去颠沛流离的三年好像是我的一场梦。

其实我没有退圈,我还是受万人追捧的红玫瑰。

陆景深半跪在我身前,关心问我。

「你脸色不好,身体不舒服吗?」

「对了,上一次见你咳嗽很厉害,需要我陪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吗....」

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看得到他温柔的眼睛。

太好了,我的小狗也在。

我捧起陆景深的脸,吻向他。

嘴唇相贴前一秒,他逃开了。

我瞬间清醒。

陆景深垂下头。

「我现在....有女朋友。」

我看着沙发,平静开口。

「有酒吗?」

11

陆景深给我倒了一小杯白酒。

以前我压力大的时候,有喝白酒的习惯。

趁他去酒柜放酒,我往他水杯里倒了少量白酒。

他回来,我举起沙发上的情侣抱枕问他。

「这个是你新做的?」

是一对草莓娃娃。

和我以前缠着陆景深做的那对一模一样。

做工很好,我当宝贝一样珍惜了三年。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方柔也喜欢草莓。

那时候的娃娃,大概是想着她缝制的。

三年前,离开这座城市之前。

我放下自尊,给陆景深打了最后一通电话。

还是方柔接的。

我向她要了地址,去了他们的家。

她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是。

「陆哥哥说你的眼睛很像我。」

我看着她的眼睛,发现我们都是杏眼,连笑起来的弧度都如此相似。

我身上的红裙被风吹动,和她的白色裙摆交缠在一起。

「秦心,谢谢你这三年帮我照顾陆哥哥。」

「陆哥哥从小就把我当宝贝,可是我年少不懂事,没珍惜他的心意。」

「幸好现在还有挽回的机会。」

我没理她,径直朝卧室走去。

半裸的男人背影,一地的安全套。

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我无需再确认什么。

出门路过客厅的时候,我看到了桌上两小筐新鲜的草莓。

方柔走到我身边,出口的话,彻底将我击垮。

「陆哥哥给我买的,他知道我从小就喜欢吃草莓。」

我几乎是逃着离开那个房子。

进火车站前,我翻出行李箱的草莓娃娃,扔进了垃圾桶。

哭到指尖都在颤抖。

路过的人都说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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