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公子所说的簿册，我不知。”杨徵道。

“先生当真不知？”洛微意问。

“我和洛公子从未来往，这簿册怎么会落在我这。”杨徵道。

“我家公子说落在这就落在这了，你可要小心说话。”独影拍着杨徵的肩膀，小心提醒着。

“进去搜！”独影命令道。

“你…你们！”杨徵瞪着双目，怒得气血上涌。

几个黑衣男子绕过杨徵，直接涌入屋内搜寻。

洛微意步履从容地迈入屋内，独影紧随其后押着杨徵跟着。

只见黑衣人翻箱倒柜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半柱香的功夫，屋内陈设已被弄得杂乱不堪。

为首的黑衣人走到洛微意面前，拱手道，“公子，没有找到。”

洛微意似乎对这回答毫不意外，只是他皱眉思索了会，撩起衣摆朝榻上一坐道，“杨先生不仅阵法精通，这通天机的本领也不容小觑啊！”

杨徵被独影押着喘不过气来，咳嗽几声缓缓道，“我听不懂洛公子在说什么。”

“也罢，也罢。”洛微意站起身，从案台上独自斟了杯茶，雾气腾腾，茶香四溢。他刮掉茶沫，抿上了一口。

见天色差不多了，这才喝完剩余的茶水。就这品茶的功夫，杨徵已经跪了有一会了。腿部早已开始僵硬麻木，上半身若不是独影按着，恐怕已经支撑不住。

洛微意又斟了一杯，双指从袖口夹出了一纸包。当着杨徵的面将纸包打开，只见云白色粉末状的东西倒入了杯中。他执杯摇匀，递给了独影。

独影接过，看了眼杯中水道，“杨先生，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杨徵惶恐的看着眼前面无情绪的人，不久后咽下口气，似乎下定某种决心，使出全身力气夺过他手中的水喝了下去。

“你…”独影没想到他竟然一字不肯说，直接寻死。

“现下不早了，恐让洛公子失…失望了…”忍受不了五脏六腑的刺痛，杨徵颤抖着将话说完。

天际夜色消退，几人看着地上中毒不轻的人，跨过离开。

洞穴内的冷气将地上的少女冻醒，杨苒倏地爬起，看了眼从身上滑落的衣衫，急忙摸索着朝入口处去。

院外已无一颗生还的树木，屋内杂乱无章，地上还有血迹。

“爹！爹！”杨苒急切喊着。

但屋内完全找不到杨徵的痕迹，杨苒心顿时凉了半截。她瘫坐在地，泪流不止。

“苒…苒儿…是苒儿吗？”

一丝微弱的声音隐隐传来，杨苒抹掉脸上泪滴，“爹！是我！你在哪儿？”

杨苒喊着，朝屋外走。便见死尸边，杨徵双目流血，双手在地上不停地摸索着。

“爹！”杨苒跑了过去，抱着他。

…

屋内，她穿回了原来的衣衫，还是那袭墨色衣裙。只是这身衣裙下还伴有莲花纹样，随着她步履来回走动，口中叙述着下山历练之事。

红韶恍若觉得，步步生莲约莫说得正是这么个意思。她也说出口了，一字一顿启齿，“步…步，生莲…”

“你说什么？”黑黛打住，转过身道。

红韶摆手，拉回思绪道，“原来这就是你在昱山拒绝洛公子的缘由？”

“为何？”她突然有些好奇，撑着下巴问道。

见她不语，她自顾自地猜想，“因为他不择手段？”

见她不答，红韶又道，“不过，为了天南令，我也会不择手段。不知道阿黛到时可如拒绝洛微意一样，不愿助我？”

“我不愿帮，并非你所想那般。”黑黛凝视她良久。

红韶见她看着自己许久，不禁道，“那是为何？”

她斟酌着，沉思片刻终究说道，“因为我答应你为先。”

红韶挑眉，她实在不记得去昱山找她之时到底是不是答应她在先了。但无论如何，她现在对黑黛的戒心好像没有以往那般重了，似乎还多了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摇头不再思索，而是站起身对着她道：“既然杨先生中毒已死，那杨姑娘呢，后来如何？”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黑黛讳莫如深。

红韶明白了她的用意，只是颇为讶异，“阿黛，真是让我小瞧了你。”

对于黑黛的作为，红韶心中越发越捉摸不透了。很多事情，她也不想埋在心中，只好开口问道，“你…当真对天南令无意？”

“当真。”黑黛话落，转身撩起帐帘。

红韶紧随其后，迅速攀上她的肩，下颚抵到她的锁骨处。她一手就能拦住她的腰，腰肢纤细柔弱如柳枝。

黑黛被她突然来的动作不禁僵住，但只是片刻功夫便松弛下来。只听她在耳边呢喃着，“莫不是阿黛对为夫也有意？”

她不正经起来，确实是不正经的。比浪子还要高几成功力，但黑黛觉得她怕是为角色上演玩出瘾来了。于是她道，“有意你当如何？”

轮到红韶不吱声，黑黛只觉得身后静默空无一人。

此时正是午后，虽日照当头也无想象中那般热意。将士们正在练兵，即使有吴闻栖坐镇，但士兵如果长此以往不练，怕变得散漫起来。

而另一边，吴闻栖正对着图纸向几个将士细说着什么。见到她们过来，这才将图纸交给其中一个将士，挥手让他们离开。

黑黛穿一身墨色衣衫，金丝莲花随着裙摆浮动，仿若塘里真正亭亭玉立的莲花，生动活泼起来。

红韶则是不再穿布甲衣裳，换了身莲青色衣裙，她本想着继续穿一身红。但黑黛提醒了她，她便问她。

“阿黛觉得我穿哪件更合适？”

黑黛指了下桌上一件对于红韶来说有点素净的衣裙。她们此行，包裹里除了带了常年穿得衣裳外，还有一些便衣。

很少能翻到黑黛的包袱中能有其他颜色的衣裙，一团黑中突然闯入眼前的一抹莲青色。就如污浊不堪的水中涌入那一点清泉，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件？”红韶拿起那袭莲青色衣裙，袖口是丝线纹得莲花图样。她看了眼黑黛裙角的莲花，意味深长道，“这莲花是有何深意？”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我喜爱它的缘由便是如此。”黑黛道。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周敦颐《爱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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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步步生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