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男朋友吗?】
笛子:【怎么问这个?】
【其实我想问的是,如果没有,我能做你男朋友吗?】
简笛是在刚从宿舍搬出来,到这公寓的第一天收到的这条消息。
彼时,她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眼角也还是湿润的。
前不久,她被室友造谣污蔑偷东西,她坦坦荡荡和女生对质。但因为她平时不怎么和其他人打交道,而对方和她们关系更好,因此没人站她这边。
本来相处模式只是相安无事,后来演变为孤立排挤,还被她们嘲笑是孤儿。
简笛很委屈,把事情告诉了辅导员,但另外三个人都咬定是她撒谎,东西就是她偷的。没有证据,辅导员也不知道该相信谁,也不能一直遭人白眼,她就窝窝囊囊地从宿舍搬了出来。
简笛没有立马回复她之前备注为哥哥,相处才不到十天,一无所知的陌生人。她垂下眼眸,看见行李箱一角裂开了个缝。
半个小时前,她拉着行李箱下楼梯出学校,正好迎面撞上污蔑她的那个室友和她男朋友。
男人长得高大,穿着件无袖T恤,露出两条酷似大白萝卜的粗手臂来。他故意撞上她,害她行李箱摔下了阶梯。
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男人还警告她离他女朋友远点。
想到这,简笛又不自觉掉眼泪,泪珠全落到手机屏幕上。
她特别后悔,刚刚为什么那么憋屈,她不该灰溜溜地走的,她应该更加坚定地澄清自己没错。可后悔是没用的,以她的性格,只会一味后悔遗憾,从没有一次是当场就把话说清楚了的。
不知哪里传来声声响,简笛停止哭声,她坐在地上,张望四周,虽然开了灯,但她还是怕。她想,要是哥哥在,她绝对不会受欺负。
手机振动一下,还是“哥哥”发来的消息,【我挺喜欢和你聊天,觉得你很有意思,如果你觉得太快了,我们也可以慢慢来。】
简笛抽泣声渐渐消失,她突然好奇,要是她有男朋友,她之后能不能胆子大一些,性格开朗些,那么情况会不会不同呢?
简笛:【那我们试试,男朋友。】
简笛回过神来,见杨贺停好车,朝他们走来,她把小黄伞还给夏凡珪,“我就先走了,谢谢你。”
夏凡珪看着简笛离去的背影,手不自觉握紧伞。
思绪回笼,杨贺闪现到他面前,夏凡珪抬眸扫他一眼,目光有些冷,杨贺皱起眉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夏凡珪揽着他的肩往里走,“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揍你。”
杨贺缩着肩膀,似乎周身氤氲着丝危险的气息。
他手不自觉开始抖,不禁想要是夏凡珪恢复记忆,知道他擅自拆散他和简笛,那肯定得完蛋。
一定不能让他重蹈覆辙,本来遗憾就是人生常态。
“夏乌龟,你明天就自由了,我带你去联谊怎么样,都是很不错的女生,说不定你能交个正常的女朋友。”
“正常是什么形容词?”夏凡珪拿那伞敲他脑袋,“不会说话就少说,少说少错。”
杨贺闭上嘴,耳边终于清净了,夏凡珪看着地上斑驳的树影,和光浮动的踪迹,勾了勾唇角。
是他喜欢的晴天。
“凡哥,你伤好了吗?”喧闹的酒吧里,韩子匀大声地问,夏凡珪坐在卡座中间,淡淡扫一眼,微蹙起眉,想不起来他是谁。
杨贺轻声提醒道:“以前学生会会长,老嫉妒你那个。”
“都好了。”夏凡珪抿了口酒,不咸不淡地说,都出院一个多月了,他还是想不起来任何。
“我最近都呆在图书馆,累死了,不过我有预感,肯定能一次就上岸。”
韩子匀抱怨中带着份莫名其妙的自信,邻座原本玩手机的女人听到他的话,抬眸见他长得还行,往他身边靠了靠,“学习一定很辛苦,你这肩膀都硬了,是得趁这个机会好好放松放松。”
女人说着捏了捏韩子匀的肩,他朝夏凡珪挑了下眉,后者神情淡漠,俨然一副无聊的姿态。
但韩子匀没看出来,他扶了扶眼睛,问女人,“我是不是比他有魅力多了?”
“才不是。”女人毫不犹豫地回答,视线往后移落到夏凡珪身上,“他比你帅多了,普信男,真没意思。”
女人说完便走开,留韩子匀尴尬地摸摸鼻子。夏凡珪在一旁静静喝酒,没留意这边动态,杨贺瞥过来,他都带夏凡珪来好几回这里了,可一个女人都入不了他眼,他就跟个异性绝缘体似的。
杨贺叹了口气,好在夏凡珪又重新报名参加赛车比赛了,至少这让他挺满意。
刚刚女人和另外的女性朋友搭话,她们的视线时不时落在韩子匀身上,韩子匀以为是被她们议论着,坐立难安,就起身出包厢。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还没多喘息几次,韩子匀发现有道熟悉的身影,是简笛,她还是一如既往穿着白T短袖和黑色长裤。
挺久没见她了,韩子匀想到夏凡珪,他出院后就再没见到过他们在一起,杨贺也警告别人不许在夏凡珪面前提起简笛,否则要他们好看。这样看来,他们应该是分手了,那他又有机会了。
韩子匀向简笛走过去,她正在询问老板,“我哥哥之前在这兼职,还有一笔工资你没结,他现在去了外地,我是帮他来讨这笔钱的。”
老板长得人高马大,卷起袖子露出两条花臂,凿冰的声音吭哧吭哧的,简笛皱着眉,声音有些抖,但站直了说。
之前认识的酒吧服务员姐姐搬到了她家隔壁,简笛从她那了解到易萧的近况,他每天做好几份工,很辛苦。
她还告诉简笛,老板还欠易萧半个月的工资没结,因为易萧在外地老板便故意拖着,于是简笛就亲自来了这。
她做了些准备,“我咨询了律师,根据《劳动合同法》,你拖欠的工资金额已经构成违法,如果再不支付,我可以向劳动监察部门投诉。”
简笛原以为她这番话能吓到老板,可他面不改色,还威胁她,“那你就去投诉啊!只不过得小心点,别半路就被人拦了。”
简笛睁大眼睛瞪着他,可内心怂了,她想大概是讨不回这笔钱了,无助地在原地愣神。
韩子匀走到她身边,想表现自己,就厉声对老板说:“你知道我爸是谁吗?快把拖欠的工资给她。”
老板神情有一瞬间犹豫,简笛抿了抿唇,悄悄问他,“你爸爸是监管部门的吗?”
韩子匀捂嘴笑说,“哄他的。”
“能行吗?”简笛开始忐忑起来,老板把雕好的冰块扔酒杯里,哐啷一声,随后揪住韩子匀的衣领,“我管你爸是谁?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管用。”
韩子匀被他这一举动吓到了,脸色煞白,立马求饶,“哥,对不起,我就开个玩笑,你别当真,放过我吧。”
老板松开他领子,端着盘子要去送酒,韩子匀松一口气,对上简笛的眼睛,替她打抱不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那个,别想着那笔钱了,我请你吃宵夜吧。”
“谢谢,但是不用了。”简笛淡淡地说,说完便想走,她听见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喂,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拖欠工资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她扭头看去,是夏凡珪,他对老板说的。
又一个多管闲事的,老板把盘子放下,恶狠狠盯着他,简笛隐隐不安,她害怕夏凡珪又会因为她受伤。
她赶紧走到他身边,“算了,我不要这笔钱了。”
夏凡珪扫她一眼,没打算罢休,盯着老板,“我刚刚从楼上下来,发现你这乱象行为还不少,正规酒吧是这样的吗?我正好有认识的人在监管部门,要打电话让他们过来看看吗?”
他说着拿出手机打人电话,像是动真格的,拨号的声音惹得老板心虚,他气势终于弱了下来,“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现在就把钱打卡里,行吗?”老板问简笛,她点点头,夏凡珪才把电话给挂了。
韩子匀见事情都解决了,但简笛表情不太自然,似是不愿和夏凡珪呆在一起,便说:“好了,谢了凡哥……简笛,我们走吧,我请你吃宵夜。”
简笛低着头对夏凡珪轻声说了句谢谢,迈步离开,还没走到韩子匀身边,夏凡珪冷漠地对韩子匀说:“你还是赶紧回去复习吧。”
回想起从前夏凡珪说的那句“你挖谁墙角呢”,又对上他锐利的眼神,韩子匀不敢招惹简笛,只好找借口临时有事走了。
简笛抿了抿唇,继续走出去,打算回家。分神没注意脚下,差点要被绊倒,夏凡珪跟在她身后伸手扶了她一把。
简笛赶快松开他的手,“谢谢。”
夏凡珪嘴角擒着抹笑,“光谢谢就没了,帮了你的忙,不请我吃个宵夜?”
“啊?”简笛停留在原地思考,夏凡珪确实是帮了她大忙,不过她还是应该远离他。
夏凡珪见她举动,猜她下一秒就要拒绝了,就抬脚先走,“犹豫什么?又不会吃穷你。”
简笛只好跟上他。附近有一家烧烤路边摊,摊位旁搭了三两张低矮的桌子,烤串香和烟熏的味道交杂,夏凡珪挂掉举报酒吧乱象行为的电话,随便找了张凳子要坐,简笛先一步说:“我可以请你吃贵一点的。”
“不用了,这里挺好,坐下。”他拿纸巾擦干净桌子,简笛乖巧地在他对面坐下。
夏天气温高,晚上的风倒凉快,夏凡珪见简笛老老实实坐正,用吸管吸一口冰橙汁,眉眼舒展开,他嘴角弧度扬得更大了些,“好久不见了,最近在做什么?”
“就画画。”简笛淡淡地说,其实她最近状态不太好,画画总没手感,不知道是不是受天气影响,她不自觉轻叹了口气。
简笛没有问夏凡珪近况,他问问题她也只是敷衍的答两句,点的肉串上了,夏凡珪开始吃,简笛没什么胃口,光喝橙汁。
其他桌子都环绕着欢声笑语,唯独他们这桌很沉默,简笛也没觉得不自在,但橙汁见底了,没别的事可做。
忽然有一只黄色田园犬晃荡到这边觅食,狗狗成年了,看上去不太友善,别的桌的女孩被吓到,把它赶走,它过来他们这边。
夏凡珪注意到简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狗身上,以为她害怕,便也想把它驱赶开,但没想到她直接摸了摸狗狗的头。
“你不怕?”他惊奇地问。
狗狗朝她摇尾巴,简笛弯了弯眼睛,“田园犬很帅气的,老祖宗严选,一点也不可怕。”
夏凡珪看着她侧脸,一时没注意,狗狗蹭了蹭他裤脚,大概是饿了,桌上正好有块没调料的熟肉,夏凡珪示意它,可它没动作。
“它们有规矩,不吃桌上物,不吃筷中食的。”简笛从包里找出狗粮,喂给它吃。
“你居然还随身带着狗粮。”
简笛慈爱地看着狗狗,“我家楼下有很多流浪狗,我经常喂。”
夏凡珪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狗,总觉得她喂的更有一番滋味,手上的肉串不香了,他放下。
简笛过了会,才察觉到夏凡珪盯着她,狗也吃饱跑远了,她呆呆地问:“怎么了吗?”
“我怎么感觉,你对流浪狗比对我还亲切。”夏凡珪语气略带不痛快地说着。
简笛装无辜,“啊,没有吧。”
那流浪狗脏兮兮的,她手悬在空中张开,夏凡珪留意到,拧开瓶矿泉水,挪着凳子靠近她,给她倒水洗手,“来。”
靠得近了,简笛看清他的唇,也闻到他身上的熟悉的香水味,手上动作变得慌乱,胡乱搓了两把,就想缩回起身。夏凡珪蹙起眉,把她手拉回来,“认真洗,有爱心的简笛同学。”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