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来到望江府的第一日,就碰到了这种事情。
小苗身体还不好,跪在地上时间久了有些支撑不住,周明月吩咐周喜将人扶起来,“看你这么可怜,答应你就是了,你哥哥的事情我会帮的。”
小苗惊喜,“多谢小姐,小姐为人善良,将来一定会有福报的。”
周明月挥了挥手,打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之前说你看到知府家夜里有东西运出来,可看清是什么东西了?”
小苗摇了摇头,“那些东西全都放在马车里,被遮的严严实实的,从外面看,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周明月有些失望,“这样啊。”
“不过,里面的东西似乎很重。”小苗想了想说道,她身子纤细,动作轻,再加上是夜间,赶车的几个便没有发现她,小苗跟着他们走过一段时间,发现马车走后的车辙很深,像是上面放了什么重物一般。
“很重的东西?”周明月若有所思。
周明月没什么头绪,“现在正值关键时刻,知府应该很紧张才对,怎么还会鬼鬼祟祟运东西到窑洞里面呢?”
她又问,“你还知道其他的什么吗?”
小苗想了想,道,“那些东西似乎是从后院里拿出来的,有一次我凑在后门处,听到他们里面传来是铲土的声音,似乎是在挖什么东西。”
知府的后院埋了东西。
这个线索让周明月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我知道了,小苗姑娘,这些线索对我很重要,你哥哥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周明月一想到即将要抓破知府的秘密,浑身的血液都激动起来,她语速极快地说道,“你身上还未好,这几日就在这里养伤吧,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差小童去隔壁客栈找我们。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说完,她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宋识和阿离跟在她身后,周喜将小苗扶到床上,安置好她之后,也离开了。
几个人前后回到了客栈。
刚进房间,周明月立刻扭头道,“知府后院一定埋着我们想要的东西。”
宋识刚刚进门,听到这话,问,“公主觉得,后院里埋着的是赃物?”
周明月点了点头,“不太确定,但是我们来的时候便说过,要盯住李今备怎么处理这些赃物,现在我们刚到,并没有听说李今备家中有什么异常,唯一一点不同的估计就是从家中运走东西了了吧。什么东西需要运往窑洞中呢?”
宋识脑中闪过什么,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公主的意思是?”
“现在正值紧要关头,若不是必须要做的事,李今备应该不会轻举妄动,可在这时候他竟然拉着东西往窑洞中去赶,那就说明,这个事情是现在必须要做的,晚一点都不行。除了那些贪污的赃物,我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周喜刚一进门,便听到了这话,他忙关上门,问道,“公主是说,李今备的后院中埋着赃物,现在他夜里将这些东西拉到窑洞里,便是为了处理这些赃物吗?”
周明月点了点头,“有可能是这样。”
想来沉默的阿离也罕见地开了口,“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一定要拉到窑洞里处理掉,那里人多眼杂,岂不是更容易暴露吗?”
周喜摇了摇头,“阿离姑娘,你有所不知,江南这边的窑洞不同,他们以瓷器的品相闻名,所以很重视烧窑过程的保密,一般来说,一个窑洞中只会有一到两个人,只要偷偷的将东西运过去,以那窑中的极高的温度,什么东西熔不了?”
“不错。”宋识也附和道,“若只是将这些东西转手,那么总有人会根据线索找上门来,可若是直接将这些东西消失,任你有天大的本事,到时候找不到赃物,还是没办法定李今备的罪。”
“不错。”周明月点头,“李今备收受的贿赂一定不止一种,像是字画这种东西,他大可以付之一炬,可若是像古董,银子这种东西,他却是不好处理了。”
宋识道:“是,银子这种东西是最容易被搜到的,也不容易藏,大量出现在一个知府家中,李今备说不清楚的。可这些东西又不能从他那里流出去,最好的办法便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东西全都熔了,熔出来的东西或是再制成其他东西反手卖出去,或者直接处理掉,无论哪种,只要东西进了窑炉,再想查探起来就不容易了。李今备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哼!”周明月抱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只要做过,必定雁过留痕。如今还不是被小苗看到,又误打误撞被我们知道了。”
周喜道,“可是小苗姑娘已经说了,知府已经很久没有动作了。”
周明月沉吟一会儿,“当初估计是木娘在京城中状告江南贪污,父皇下旨将这件事严肃处理的时候,朝中有人给李今备通风报信,李今备这才开始动作,如今父皇已经说了会派人过来处理,李今备怕被人抓到,这才不敢再动作。”
宋识道,“这么短的时间,李知府家中的赃物定然没有处理完,一下处理的太多定会惹人怀疑,先前小苗姑娘说过,知府夜里马车出行的频率大概是每月三到四次,如今已经快半个月还没有动静了,恐怕东西还有一部分藏在他家后院。”
“怪不得他们府中大门紧闭,原来是怕被人看到赃物了。”
“既然如此,我们今晚便去一趟他们后院,看看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周明月说做就做,白日里几人睡了一觉,等到月上中天,才相继起身,这次不宜去太多人,周明月命令周喜留下看家,宋识身体不好,周明月也不让他去了,自己则在阿离的护卫下去知府后院一探究竟。
知府的后院,安静无比,这个时候人都已经睡觉了,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声和池塘中的哇叫声,阿离单手抱着周明月的腰,飞身跃上墙头,又轻轻巧巧地落地,脚接触地面,周明月掐了掐阿离揽着自己的手,“功夫越来越好了。”
阿离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阿离跟在周明月身边多年,周明月早就知道她是这样的性子,你便是将她夸上了天,或者送她什么绝世珍宝,也不会见她面上露出多么惊喜的表情。
阿离先前已经探查过,知府的后院没什么守卫,她带着周明月,借着月光,小心地在地上走。
后院打理地还算整齐,有一处小池塘,草丛修剪地也算干净,看不出有任何撬动过的痕迹。
两人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最终停在原地,半点奇怪的地方都没有找到。
阿离道,“公主,那个小苗姑娘该不会骗我们吧?”
想她和他们非亲非故,那位小苗姑娘却上来就将很多事情告诉他们,现在想来,也真有几分可疑。
远处传来风声,两人均是一无所获,这里毕竟不能久待,若是被知府察觉,两人今日恐怕有大麻烦。
周明月也有些丧气,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线索,难道这就要断了吗?
她往前又走了两步,突然脚下像是踩到了一片松软的土地。
周明月挪开脚,盯着那片地又看了看,发现这块泥土确实比其他泥土看起来要新上一点,像是后来补上去的。
周明月蹲下身子,拿出怀中准备的小铲,开始挖起来,“阿离,这里的土不太对劲。”
阿离见她蹲下开始铲土,自己也不闲着,立刻从怀中将先前准备好的小铲子拿出来,开始一点点铲起土来。
土埋得并不严实,很容易便铲掉了半寸高,两人又铲了一会儿,突然周明月的铲子碰到了一块坚硬的东西,发出“噔”的一声脆响。
“公主……”
周明月抬头,两人对视一眼,周明月道,“可能挖到了。”
本来已经丧气的两人逐渐燃气斗志,周明月小心拨开泥土,月光照耀下,果然露出一个箱子,只是箱身极大,只露出一个角来,两人正要再挖,却突然听到传来一声低喝声,“什么人?”
周明月心中咯噔一声,“糟了。”
竟然被人发现了。
阿离不敢耽搁,来不及将土埋回原位,扔下铲子,拦住周明月的腰身,便跃上墙头。
那中年男人高声大喊,“来人,快来人,有刺客。”
很快,便有一队穿着盔甲,手持兵器的士兵匆匆赶到,“知府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这人正是望江府知府李今备,白日里小厮向他禀告了农女碰倒在他门口的事情后,他便心中一直捉摸不定,像是觉得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般。
夜里他遣散姬妾,自己独睡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安稳。
窗外风声赫赫,他仿佛听到了挖土的声音,后院中埋着的东西是他的心腹大患,他这几个被折磨的要死皆因为这些东西,不敢耽搁,连忙起身出去,却看到两个身影蹲在他埋东西的上方,地上漏了个大圆洞,铲出的土已经在旁边堆成一个小土堆,埋着的箱子露出一角,在月光下闪出森冷的光,李今备的心几乎都要跳出来。
他看着院中被铲开的洞,眼神冷厉,“封锁城门,掘地三尺,也要把刚刚那两个刺客找出来!”
守卫心中一惊,忙低头领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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