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雪刃回来时,薄霜戈正和老板家的小孩们玩摔炮。
她依依不舍地跟孩子们告了别,走到车前时,刚跟她一起玩的一个小女孩跑过来塞了两根仙女棒给她,还说漂亮姐姐再见。
薄霜戈心都化了,转头朝车里坐着的聂雪刃炫耀:“看!”
黑秃秃两根棍子有什么好看的。
聂雪刃毫无兴趣,然视线在她清丽的脸庞上打量一番。
薄霜戈摸了摸脸颊:“怎么了,这么看我。”
“刚刚那个男生人还不错。”聂雪刃顿了顿,说,“你已经长大了,想谈恋爱的话可以去谈。”
“李征南?”薄霜戈惊讶地睁大眼睛,“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哦。”
“你喜欢什么样的?”
薄霜戈脑子一片空白,调集她为数不多的与异**往的经验,半晌拼凑出个人形来。
“我应该喜欢聪明的,智商高的,当然也必须要帅。”
还要个子高、身材好、有肌肉,当然了,胸大点就更好了,这是上次她靠在聂雪刃的胸口哭时临时决定新增的择偶条件,体验出真理。
这些当然不能说给他听,否则他肯定要嘚瑟着骂她肤浅。
“多聪明算聪明?”他又问。
“不能比你差吧。”
薄霜戈想,她哥是个天才儿童,从小就有超越常人的智商,和这样的人相处久了再去适应一个平庸的伴侣会有很大落差。所以如果有可能,她当然希望未来的另一半能够不输于他。
聂雪刃听罢,“哦”了一声。
“你要求还挺高。”
薄霜戈用仙女棒顶端指着他:“你是不是想说我想得美?我偏要……”
还没说完,聂雪刃摸出个打火机,手探出车窗来把仙女棒点燃了。
“嗤”的一声轻响,金色的光球绽开。
薄霜戈“哇偶”了下,赶忙把胳膊伸得老长,一脸惊喜地看着迸射的火花,而聂雪刃则看着她被照亮的侧脸。
美好的也是短暂的,光芒很快熄灭,不知道闪这两下子有什么意义。
一阵风吹过来,去世的仙女棒坟头飘起股青烟,顺着化学物燃烧殆尽的味道,薄霜戈敏锐地闻到了一丝烟草的气息。
“不对,你哪来的打火机?”
她拽过他的衣袖闻了闻,登时大怒:“薄雪刃,谁让你抽烟的?你真是不得了!”
聂雪刃把车窗升上去。
她对他一向没大没小,薄雪刃、臭薄雪刃、笨蛋薄雪刃……现在已经没人叫他这个名字了,但每次她说,他也不会纠正。
“太不像话了你,”薄霜戈非常生气,开门上车,把门摔得比炮仗响,“臭薄雪刃,回去我要让爸爸抽你。”
“抽风吧你。”
“什么态度!”
禁烟大使薄霜戈就“抽烟对个人及身边人身体与心理健康方面的危害”一题说了一路,为了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还举了好几个因为抽烟人嘎巴就死了的例子,到了小区门口已经是口干舌燥,对方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拿东西。”他还命令上她了。
薄霜戈又黑着脸绕到后备箱。
望着眼前一大盒的仙女棒和几箱别的烟花,她微微一愣。
聂雪刃已经提着其他东西走了,她把那一箱子仙女棒抱出来,快步上前挡在他前面。
“嘿嘿。”
聂雪刃挑了挑眉:“你知道你每次这样笑都很猥琐吗?”
“猥琐吗?怎么会呢,我不是你最可爱的妹妹吗?”
“是,但没有前面那个形容词。”
“你早点告诉我是为了给我放烟花呀,害我误会,”薄霜戈也不生气,仍旧笑嘻嘻的,“哥,我发现你真的越来越通人性了,居然还会制造惊喜……哎呀你等等我。”
“不等,不小心死你面前多不好意思。”
“大过年的你说这个……”
-
除夕的下午,一家人围坐在餐厅包饺子。
薄旷闻负责擀皮,饺子馅是江荣珊的独家秘方,聂雪刃和她一起包,唯一坐不住的那个人趁着别人没注意,偷了块剂子玩。
她从小就有点艺术细胞,一小块面团被她拉长揉扁精雕细琢的,真捏出了个大作来,她将成品放在掌心里,示意聂雪刃:看,肌肉猛男!
聂雪刃很给面子地扫了眼桌底下那玩意儿,他包完了手里的饺子,温柔地托住了她伸出的那只手。他的手掌很大,可以完全将她包裹住。
薄霜戈一时疑惑,下一秒,他就这样带着她的手啪叽一捏,合力把猛男捏死了。
薄霜戈气得想捶他。
“干吗呢?”江荣珊不愧是人民教师,一眼扫到她的小动作,“不帮忙还捣乱,看看你哥多懂事!”
薄霜戈捏着回归自然的“猛男”,控诉地瞋着她哥:“懂事算什么,一点也不懂艺术。”
江荣珊评价:“神神叨叨的。”
好在这个家里另有知己。
薄霜戈洗完手,就接到了薄赫鸣的视频电话。她特地看了眼聂雪刃,确定他现在没空关注她,才做贼似的抱着手机溜回房间接听。
“霜霜,新年好呀,想你想你想你好想你啊!”
一接通,薄赫鸣放大的俊颜占满了屏幕。
他的情感表达一向都热烈直白,最初薄霜戈还很不适应,但后来选择了加入。
“哥哥新年好,我也很想很想很想你!”
“真的吗?那为什么电话响了这么久才接呢?不会是骗我的吧。”
薄赫鸣似笑非笑道。
镜头里,他难得穿了身正装,领口系了枚漂亮的温莎结。
“没骗你,刚刚没看手机。”薄霜戈听他那边动静嘈杂,把音量调大了些。
薄赫鸣拿着手机走了一段距离,随后身影重新回到画面中,他好像到了室外,在一个露台还是什么的地方,镜头晃动间闪过了几秒建筑物的影子,有高大竖窗和厚重石材,像庄园才会有的建筑风格。
因为成长环境不同,薄家人没有干涉过薄赫鸣的私事,包括他的学业与规划。他学着烧钱的艺术专业,又去了生活成本最高的国家,他的一切都由自己主张,家里能给他的实在太少了,更无力过问太多,这也是彼此心照不宣的相处模式。
只是看到他这副打扮,薄霜戈难免好奇:“哥哥,你在参加什么活动吗,新乡人民也过春节?”
薄赫鸣就笑,说自己是在当地华人和留学生组织的新年聚会上。
“虽然总有一群老头叽叽歪歪谈天说地的,但还是很热闹。只是比起在这里,哥哥还是喜欢和你一起过年,”他叹息一声,很忧愁似的,“要不我现在给你买张机票,你飞过来吧?”
他说着眼睛一亮,即刻就要执行。
薄霜戈连忙拦住他,好笑道:“我没有护照,哪能说飞过去就飞过去?”
薄赫鸣失望地撇撇嘴,目光游移:“如果不是因为……我肯定是要回去陪你的。”
外头已经有人提前放起烟花,因而薄霜戈没能完全听清他的话,见他失落还反过来安慰他一通。
薄赫鸣是一个非常好哄的人。
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分散了,也开始同她讲自己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上课,想妹妹。
画画,想妹妹。
看展,想妹妹。
想妹妹。
想妹妹。
想妹妹。
给到薄霜戈绝对的参与感。
她笑倒在床上,举高手机看他。
“兔子耳朵很可爱。”薄赫鸣戳了戳镜头,指向她的居家服帽子。
“对吧!”薄霜戈总算找到了知音,他俩不愧是全家唯二拥有艺术细胞的人,“还是你有品味。”
她刚想着好好给他展示一下,房门外传来脚步声,紧跟着聂雪刃的声音传来。
“妹妹,吃饭了。”
他们家房子老,隔音不大好,他的音量又异常地高了些。
薄霜戈吓了一跳,手机险些没拿稳,慌里慌张地捂住听筒应了声。好在聂雪刃只是来通知她的,撂下话就走了。薄霜戈重新把手机放正,正要用老招数萌混过关,却发现视频已经被她不小心挂断了,一连串的消息提示音响起,几乎要把手机震翻。
「他为什么会在我们家!!!」
「他还叫你妹妹,你明明是我的妹妹╥﹏╥...」
「为什么挂我电话,是不要哥哥了吗T^T」
薄霜戈都不知道他怎么在这几秒时间内发出这么多条的,底下还跟着三个小人打滚的表情包。
她连忙把聂雪刃送她回屏南,并要和爸妈一起过年的事交代了。
「那你不许让他叫你妹妹,我会生气的。」
薄霜戈不知道怎么和他说,其实聂雪刃从小到大基本不会这样叫她。这人惜字如金得很,叫她一般是“喂”,心情还可以的时候是“妹”,生气就叫她全名,经常被她惹生气,所以经常叫她全名。他只有故意恶心人时才会喊她妹妹,刚才应该是又抽风了。
没等解释,薄赫鸣的消息还在一条跟着一条地弹过来。
「他要在我们家待到什么时候?过完除夕可以走了吧?」
「我还是你唯一的好哥哥吗?」
「为什么不理我了,是不是和他玩去了T^T」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
薄霜戈早有经验,已然能够熟练应对:「没有啦,我更喜欢你。」
薄赫鸣果然就被哄好了。
「我也最最最最爱妹妹\(^o^)/」
他又转了一笔钱过来:「压岁钱,这是我卖画赚的,一定要收哦!」
金额很合理,薄霜戈欣然接收,不忘给到情绪价值:「哥哥真厉害!」。
薄赫鸣:「小狗转圈.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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