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石和TimeCloud的赛季第一次商业活动是以访谈的形式进行的,视频赶在第一场巴林大奖赛开始之前,发布在各大社交平台上。
自从确认回归F1以后,卡斯帕就不再用什么社交媒体,账号都交给李来打理。
是的,没错,李就是一个很命苦的车手经纪人,他要干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运营卡斯帕的社交媒体账号,跟车队谈合同,到处拉赞助,安排商业活动,以及管理他比赛周内的行程。
就比如现在,巴林某个酒店,早上七点,李就已经一手抱着电脑,一手拎着个牛皮纸袋,在卡斯帕的房间外敲门。虽然很早,但很快,里面的人就应了声,迅速给李开了门。见挂着黑眼圈的李一脸疲惫,卡斯帕赶紧把他迎进门。
“不是七点半才从从酒店出发吗?怎么这么早过来。”卡斯帕甩着半干的头发,在被杂物和衣服堆满的沙发上腾出一个空,让李坐下。
李也不嫌弃,就那么坐下,有气无力地说:“你的社交媒体跟被轰炸了一样,都是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粉丝,全在下面吵架。给,吃点什么垫垫肚子。”
说着把从酒店餐厅打包的早点放在了一边,又打开电脑,问他:“你确定你和瑞查斯尔的跳出条款是没问题的,不是因为任何你个人的原因?”他着问题问着别扭,卡斯帕却听得明白,“你是想问我那些报道是否属实是吗?”
另李头疼的报道,也是卡斯帕当初离开瑞查斯尔的原因,至少表面上来看是这样的,还是他在经常被人调侃黑料的原因。
据媒体报道,有人在在伦敦街头的某个著名Gay吧见到了疑似F1车手的男性,并在Gay吧门外拍到了其与其他人斗殴的场景。照片并不是很清楚,像是从远距离拍摄的,但还是能看到,在酒吧门外,站得直挺挺的卡斯帕,被面前矮自己一头的男生狠狠打了一巴掌。迎着光的情况下,卡斯帕面无表情的样子和生冷的面庞看的是一清二楚,但他面前看起来年纪比较小的男生,这些年过去都没有被认出来是谁。
事实上,无论是报道还是照都是真实的,没有PS的痕迹,人也确实是卡斯帕没错,但媒体和网友编的背景故事确是一个比一个离谱,使得这个事情不断发酵。
有人说卡斯帕是同性恋,面前扇他的人是他的男朋友,两人因情感产生纠纷,还大打出手。有人说他看上了别人要强上,被别人狠狠拒绝。总之,当时的这则报道一发布,瑞查斯尔想都没想,就以个人身体问题停了他的比赛,由储备车手代打,闹得是很不好看,甚至还激起了很多车迷的逆反心理,谴责车队不过支持自己车手。
这点问题要是对方是个女性,媒体也就当是一则艳闻过去了。但坏就坏在,F1赛车本质上就是欧洲顺直老白男的游戏,即使是这么些年来,欧洲呼吁LGBTQ平权的呼声再大,也无法改变其内部的游戏规则。到最后卡斯帕只能自己发布一则帖子,澄清事实,说明对方只是自己的朋友,当时是朋友间的开玩笑,私人纠纷,不要进行对性取向和私生活的无端揣测,也就那么掩盖过去了。
倒霉的是,这事又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被当成是F1这项运动不包容,不平等,不友好的例子,向整个体育界开炮,卡斯帕只算得上是大炮口被无辜轰死的小蚊子。
一阵腥风血雨过后,瑞查斯尔也发觉舆论的风向被带偏,也只能象征性地发布了支持卡斯帕,支持LGBTQ 群体的帖子。甚至FIA和其他赛事的官方也趁机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这么一闹,卡斯帕算是彻底被贴上了标签,这件事也成为了引爆卡斯帕和车队矛盾的引子,没过多久,卡斯帕便被车队开除,满打满算,才开了一年半。另一边瑞查斯尔就欢天喜地地官宣了刚从黑曜石青训挖来的,据说是黑曜石苦心培养多年的天才车手雷瑟斯,成为新的正式车手,狠狠甩了所有自家青训和储备车手一个脸子。
也算是奇遇,被瑞查斯尔坑过的卡斯帕,兜兜转转,竟然来同样被挖了大动脉的黑曜石车队。这叫什么,当初被车队开除,是为了让一年半以后的自己有车开?历史的回旋镖就这么扎到自己头上,幽默。
“嗨,没这意思。咱俩都多少年的朋友了,你这人我清楚。”虽说李是这么说的,但他的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卡斯帕,一双精明的眼睛在眼镜后面微微眯着。
卡斯帕无奈,但也不想和他过多解释,只能搬出老板的架子:“我再说最后一遍,照片是真的,传闻是假的。我给你付钱是让你给我处理事情的,不是让你处理我。”随手从早餐袋里拿了根香蕉,三两下塞进嘴里,将香蕉皮摔在李的身侧,当作是愤怒的表现。
李推了推眼镜,也不生气,将香蕉皮塞回早餐袋里,又问:“还是不愿意公开那个人是谁是吗?要是大众知道那是你弟弟,那不就没那么多事儿了吗。”鼓着腮帮子嚼香蕉的卡斯帕嘴里不停,手上换衣服的动作也没停,装作是没听见的样子。
“行吧,我知道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这个事情,我会和车队公关那边处理好这个问题。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就好。”说完,李带着电脑和早餐袋起身离开,只在出他房门时回头看了一样默不作声的卡斯帕,“我去开车,快点收拾完就下来。早点进围场能躲开一些无聊的媒体。”
“嗯。”房间里的人嗯了一声,算作是回应。
李转身带上门离开。
卡斯帕从李走后就静静坐在床沿,缩着肩膀,指甲无意识地扣着手心,留下一道道白痕。
垂着头,卡斯帕有些懊恼,有些放空。
弟弟······
不是他自己要逃避这个问题,拒绝公关合作,只是说他自己也没想好要怎么面对那个时期的自己。其实事情的真相并不像外界揣测的那样,有着暧昧的氛围,只是最简单不过的家庭纠纷,只是家庭这个问题时卡斯帕最拒绝谈及的话题,即使是从小在欧洲比赛,当了F1车手之后,他的家人都被他保护地很好,没有暴露在人前。媒体们拼尽全力也只能查到他的父亲是美国人,早早和妻子离婚,一个人支持儿子的赛车生涯,在欧洲跑了大大小小的比赛。
寒门出身的成功人士,很容易能够被当作是炒作的材料,尤其是在F1这样的环境下,大多数的车手都非富即贵,或者与赛车有着这样那样的联系,否则也承担不起昂贵的训练和比赛费用。可以说,要是卡斯帕愿意,他大可以那这些过往“卖惨”,争取一波同情,立一下人设,尤其是在当时他被媒体拍了那样的照片之后。但他偏偏没有,甚至不愿意说明那人其实是自己的弟弟,即使只与自己有一般的血液相似。
卡斯帕保持着这样僵硬的姿势在床边不知道坐了多久,久到床边的感应灯全部灭掉,才被一阵手机铃声唤醒。
看到是李的来电,卡斯帕并没有接。起身松快了一下身子,拿起手机和随身小包,下楼去了。
————
今天是赛季开始的第一个正式的比赛周,就算是周四媒体日,作为新上任的CEO,朱利安还是有点紧张,一大早就收拾好了自己,准备避开人流,提前到达赛道。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在酒店大厅碰到了卡斯帕的经纪人。
“早上好雷耶斯先生。”李起身和朱利安打招呼,朱利安也回以微笑,“早上好,李。你怎么也起这么早?卡斯帕呢?怎么没见到他。”李没想到朱利安一上来就问他卡斯帕,想到这两天的舆论风向和卡斯帕刚才的强硬态度,脸上表情有一瞬间僵硬.
朱利安坐到李的对面,发觉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开口安慰道:“不用担心社交媒体,我都能想得到是谁在引导舆论,无外乎就是哪几家车队和几个车手 ,虽然黑曜石落败几年,但还是有人对黑曜石的正式车手席位虎视眈眈,尤其是不少人以为我们的青训失败之后。”朱利安靠在沙发背上,不及不许地说。
这就轮到李比较惊讶了。他本以为朱利安只是会说到卡斯帕的问题,无论是安慰还是训斥,指点一下公关和舆论,这后面的席位之争他倒真是没有想到。但也是,黑曜石官宣卡斯帕是猝不及防的一个大新闻,也是拖了很久,直到冬测之前才正式宣布,在此之前,确实有不少储备车手在暗自发表各种小道消息,说失去超级天才青训选手的黑曜石将会从其车队租界车手,组成新的车手阵容。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都是哪几个车手在为自己造势,想借用舆论之手,来让黑曜石看到自己。
围场谣言颇多,但不是每一个都会成真。
黑曜石签下卡斯帕这件事在官宣之前真的没有一点消息透露出来,即使有,大多数人也都会认为是某个媒体或者粉丝走投无路,胡编乱造,吸引眼球和讨论度。
李现在还能记得在他接到一通陌生电话,对面说自己是朱利安·雷耶斯时,以为是新的诈骗形式,想都没想,直接就挂断了电话。直到卡斯帕给自己打电话说黑曜石联系他,他才感觉如梦初醒,被天降陨石砸倒的幸运。毕竟当时他都准备收拾收拾劝卡斯帕退役,接接广告代言,或者说自己开个节目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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