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做错任何事。”藤丸立香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你也没有，杰森，失去那些不是你的错，死亡也不是你的错。”

杰森哽住了。

他面前的小鸟紧紧抓住自己的长棍，绷紧身子盯着他，多米诺面具上有一处破损，杰森想起他刚刚是如何一拳打在男孩眼眶上的，至少会留下超过一周的淤青。

一个罗宾。

替代了杰森的罗宾。

火焰再次开始燃烧。

“我知道这很痛苦，杰，但现在你必须回想起来。”藤丸立香的声音有些急切，“你的仇敌是谁，你憎恨的是谁，真正夺走了一切的人是谁？”

“——小丑。”

杰森把匕首插回腿侧，慢慢直起身子，确保自己不再把目光投向那个困惑的男孩。

“该走了。”他转过身去，把金属箱子和掉落在一旁的手枪捡起来，不知为何罗宾没有做任何事来阻止他，但杰森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再去关注他了，他很累，“avenger，带我回去，就现在。”

“等——”

一直灵子化呆在杰森身边的藤丸立香响应得很快，没等罗宾再说些什么，就化作一团黑雾包裹住杰森，启动了传送法阵。

淡蓝色的荧光闪过后，他们消失在了原地。

罗宾停顿了一下，然后从背后摸出一个小小的沾血的蝙蝠镖。

他用一个小小的透明证物袋装好这个蝙蝠镖，然后再把它塞回了腰带里，一分钟后，蝙蝠侠抵达了现场。

“发生了什么？”熟悉的喉癌嗓。

“是你前几天注意到的那个红头罩，他在你来之前跑了，我没拦住，药也被他拿走了。”罗宾说着，揉了揉胳膊上的淤青，“他的格斗能力很强。”

蝙蝠侠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冷冷地责备道：“你不应该擅自行动。”

“我只是试探了他一下，他看见我就以为你马上就会到，所以没跟我纠缠。”罗宾面不改色地扯谎，“不过我确认了他还有一个同伴，而且我怀疑他们和魔法侧有关，我之后可以联系扎坦娜咨询一些问题吗？”

“什么问题。”

“魔法通讯手段，他的同伙似乎是幕后人员，这一点符合他做的武装准备基本上只供应一个人——但我切断了附近所有信号后他们依然可以沟通，而且我和他战斗的时候完全没有听见另一个人的声音，他却在和同伙继续对话。”

“……如果你认为有必要。”

回到地下室后，杰森就陷入了愣神之中，直到被藤丸立香用简陋的治疗魔术处理好伤口摁进卫生间洗澡才缓过劲来。

哗啦啦的水声之中，他回想起很久以前，他第一次被布鲁斯允许成为罗宾的时候，他跳上蝙蝠车，大喊“这是我人生中最棒的一天！”

然后这一切就这么失去了。现在罗宾的制服和称号交给了另一个男孩。杰森突然就理解了当时迪克看见他时复杂的心情，而迪克在被剥夺罗宾的称号的时候甚至还没有死……但那不一样，对吧？毕竟迪克已经自己改换了代号，成为了夜翼，有了新的英雄朋友和新的城市，迪克前进了，杰森的时间则定格在了死亡的瞬间，成为被所有人遗忘在六尺之下的亡魂。

……是啊，他没有资格要求所有人为他停驻，反正对于布鲁斯来说也都不重要。他们所有人都只是“下一个”到来之前暂用罗宾这个称号的人。布鲁斯大概永远不会明白罗宾对他来说到底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因为罗宾只是他的……

他的士兵，他的助手，他的跟班。

杰森想起他躺过的那个郊外的坟墓，上面刻着：杰森·彼得·陶德。布鲁斯有一刻把他当成过自己的儿子吗？有哪怕一刻，认为他们是家人而非上司和下属吗？

他走出浴室的时候，藤丸立香正在桌边倒腾着什么，大概还不愿放弃用他的道具做成E做点什么出来，见他出来就对他轻轻一笑：“你还好吗，杰？”

“还好。”他默默擦着头发，坐在了床边。

藤丸立香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到了他身边：“想聊点什么吗？”

“不想。”杰森摇头，他不知道这有什么可谈论的。

“那有兴趣出去散步吗？”

“不了。”他很累，而且这个时候还在夜巡时间内，出去散步还得躲蝙蝠侠。

“好吧。”藤丸立香点了点头，伸手揽住他的肩膀，“那我们就这样，好吗？”

“……行。”

他靠在藤丸立香肩头，不知道多久以后，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为什么突然想起要去看他？”迪克一边开车一边问副驾驶座位上看起来十分紧张的提姆，不明白小弟弟为什么这么紧张——上一次杰森生日的时候，他不顾布鲁斯的反对把提姆也一起带去了墓园，这不是提姆第一次去探望死去的二代罗宾了，但这一次提姆看起来比第一次还要紧张，一直在用手捏着外套的边缘，他平时可没这么多小动作。

“就是……突然想看看。”提姆含糊地回答道，手指焦虑地绞紧又松开，“你知道最近……哥谭出现了一个自称红头罩的家伙吗？”

“我听说了，这个代号品味可真是够差。”迪克的嘴角撇了下去，“他干了什么？”

“目前为止还没干什么，那天我见到他了……他有点奇怪，一直在控诉我夺走了他的一切。”提姆试探着说了一些内容，“我就是，我就是在想，如果杰森回来了，他会不会……会不会恨我夺走了罗宾？”

“噢，提米……我很想告诉你不会。”迪克的声音软化下来，带着浓浓的愧疚，“我还记得我结束了一次泰坦的任务，回到哥谭，沃利和加尔他们都劝我去和布鲁斯好好谈谈，于是我去了，然后看见布鲁斯身边又有了一个新的罗宾——距离他对我说‘你被开除了’甚至不超过半年——那时我是什么样的心情。”

提姆低下头，盯着被自己捏得皱巴巴的衣角。

“但我得说，这不是你的错，孩子，绝对不是。”迪克的话锋一转，“我必须承认我当时真的很讨厌杰森，甚至因为我的抱怨导致我的朋友们也不喜欢他，但我保证那百分之百是因为我是个混蛋，我在迁怒于他——他不该承受那些，如果有人要为我的愤怒负责，那也应该是布鲁斯。”

“但这不一样！”提姆立刻反驳，“我是……是我逼布鲁斯接受我作为罗宾的，他本来没有想找下一个罗宾！如果不是因为我，或许，或许……”

“你是为了布鲁斯。”迪克打断他的话，“听着，提姆，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并不是想从杰森那里夺走什么才这么做的，你在为了这座城市和蝙蝠侠付出，这是一件很高尚的事情，我相信杰森会理解这个的。”

“但是……”提姆的眼神漂移了，他不断摁亮手机屏幕，却只是盯着锁屏界面很久之后又让它熄灭，“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杰森真的回来了，我该怎么办呢？我应该把罗宾还给他吗？”

这一回，迪克只是沉默了很久，然后叹息一声：“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提米，我们都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

提姆闭上了嘴，沉默着直到他们抵达墓园。他抱着迪克准备的一大捧花跳下车，迪克锁好车门，他们一起走向杰森的墓碑。

还没走到墓碑面前，迪克就感觉到了不对，他迅速地来到坟墓旁，蹲下身开始四处检查，并且很快通过土层的软硬松紧和周围被掩埋的花草推断出了一个让他怒火中烧的结论：杰森的坟墓被人挖开过。

“谁敢——”他猛地站起来，捏紧的拳头上青筋迸现，“谁敢做这种混账事——”

“迪克。”提姆却只是把花放到杰森的墓碑后面，然后拉住就要转身冲出墓园的迪克，“停下来，听我说，求你了，停下来！”

迪克停了下来，努力强压下怒火，开始把今天提姆反常的举动串联起来，半分钟后，他才转过身，屈膝半蹲下直视提姆的眼睛：“好吧，提姆，说说你想告诉我的事情吧。”

提姆紧张地抿了抿嘴唇：“我……我那天和红头罩战斗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他对我的态度和愤怒，还有……他失控时暴露的声音以及一些战斗方式，所以我偷偷保留了他的血样，瞒着布鲁斯进行了检测……”

他掏出手机，终于解开了锁屏，里面正是他无数次检测得出的唯一结论：

该DNA样本匹配对象：杰森·彼得·陶德

他看起来局促不安，说话都有点打结：“我不……就算这样我也不敢确定，我觉得那就是他但我不敢告诉布鲁斯，我咨询了扎坦娜阿姨，她说死而复生是很难的事情，但并非没有可能，目前为止能够确保将死者复活的同时换回灵魂的东西至少就有拉撒路泉水，或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更多，只不过它有很明显的副作用……而很多时候，被复活的只有□□而已。但我觉得那个就是杰森。”

迪克没说话，只是盯着提姆屏幕上的那一行字，仿佛不认识那些字母组成的词汇一般。

“我觉得那就是杰森，可我也不敢相信，我害怕布鲁斯……对此的反应过大，所以才想找你帮忙。”提姆只得摁灭了手机屏幕，让迪克的眼睛再度看向他，双脚因不安而来回碾压鞋下的泥土，“我们至少得……试着去验证，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也可以换种方式，但找到他的踪迹太难了，迪克，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迪克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

“好吧，提姆，我相信你，记得提前黑掉监控免得布鲁斯发现。”他努力做出了一如往日的俏皮神情，“我猜你有偷偷往我的后备箱里装上两把铲子对吗，小天才？”

是的，小红依旧是第一个发现的！你不可能瞒过世界第一侦探！

什么，当然不是指蝙蝠侠，因为桶和咕哒躲他躲得很凶，至今没和蝙蝠侠打过照面。所以蝙是想推都推测不出些啥所以还在抓瞎中。

顺便蝙其实是真心把桶当儿子的，但……嗯……

蝙蝠家的孩子们里面其实自我怀疑最多的就是桶和提这两个中间孩子，翅和蝙的默契无需多言，米根本不必怀疑父亲对自己的爱，卡珊德拉也能感觉到布鲁斯不会说出来的部分，只有桶和提他俩在内耗，桶觉得蝙只爱提根本不在乎自己，提觉得蝙只爱桶接受自己只是被迫。

不过究其根源还是蝙蝠侠不会说话的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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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Page 6 那我们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