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白给的,他在天台种了很多花,但没时间浇。有的还要翻土,我帮他浇了好几天。”
谢栖一手摸摸他的脸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学会浇花翻土了。”
褚青在他掌心蹭了蹭,环视一圈,看向阳台:“家里的都是我浇的。”
谢栖一噎,哦了一声。
关安哎了一声,跟着道:“也不止这些,有一回他下夜班,你正好睡得早,我在熬汤,看他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就给他盛了一碗。”
“哦······”
“你们俩背着我和他交情怪深了呢……”
“哪有?”关安摆摆手,“这不是最近你只顾着刷题,他又天天加班,所以没碰上面。”
“等你考完试,他也闲下来,肯定有见到的时候。”
“而且他跟你年龄也相近,说不定你俩到时候才是最能聊到一块去的。”
听到这褚青一下子站直了,看向关安。
关安却吹起了口哨,看向窗外。
“那倒也是,不过也没必要天天拿他们的,我之前赚的钱还有,我去拿给你们,每天买菜用。”
“也不用天天大鱼大肉的,真这样到中考,我得胖成什么样?”
褚青黏着他朝侧卧去,“哥哥不胖。”
“好好好。”谢栖塞了几张钞票给关安,就又回到书桌前,剩的时间不多了,他得抓紧。
他不能辜负自己,也不能辜负所有在意他的人。
褚青知道谢栖一旦刷起题就格外投入,又轻手轻脚的套上了围裙,上楼去了。
他一敲门温枫就应道:“门没锁。”
褚青推开门,看见温枫正蹲在两个白色泡沫箱前,在往里面倒土。
“你来啦,正好帮我种小番茄,听说这个品种很甜的。”
褚青跟着他蹲在泡沫箱旁,举起地上的另外一袋土往箱子里倒。
“小心点,别把身上弄脏了。”
“嗯。”褚青点点头,倒完又去门后面拿来一个小铲子。
“对了,拿给你的芒果还喜欢吃吗?”温枫鼻梁上还架着副眼镜,倒土的间隙还要用手背顶一下往下滑落的中梁。
“我哥哥很喜欢。”
“喜欢就好,不过还没问他叫什么呢?”温枫回忆了一下,“关安提过,他最近为了中考在复习,很辛苦吧?
“他叫谢栖,择木而栖的栖。”褚青抬起头看着他,“他每天除了吃饭和睡觉就是写题目了。”
“谢栖······”温枫念叨了几遍,“好名字。”
褚青抿起唇,他查过栖这个字的意思,也明白了谢准给谢栖取这个名字的含义,但每次提起,他都会想到如今的谢栖不仅没像谢准希望的那样,反而背道而驰。
他没有谁能够依靠,还在拼了命的努力想成为所有人的依靠。
土翻好准备埋种子进去的时候,褚青才又开口了:“温枫哥,最近医院还是有人闹事吗?”
“嗯······”温枫叹了口气,“但我也能理解,谁家里人生病了还治不好能不着急呢?”
“但有些人太偏激了。”
褚青打量着他的神色,把一粒粒种子埋在松软湿润的土里,试探着又问:“都是因为白发病吗?”
温枫迟疑了一瞬,点点头,“可以说绝大部分是。”
“听王主任说,在有这个病之前,连港根本没什么人医闹。”
“那这个病,究竟是什么造成的呢?”褚青一手不自觉地攥了起来,他以前不是没问过关安,但他三缄其口,不愿意告诉自己。
但褚青明白,关安知道真实原因,谢栖也知道。
“不好说,目前我也不能确定原因,这也是我来连港的原因。”温枫耐心的将手心的种子一点点埋进土壤,他纤长白皙的手指被泥土蹭的黑乎乎的。
他边说边站起来往厨房去,把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抬头看向窗外的朗朗夜空,“但不管原因是什么,我都会尽自己所能找出来,然后解决它。”
褚青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夜幕上挂着又圆又大的月亮,格外皎洁的光的照耀着这片大地。
他眉头微微拧了起来,“真的可以吗?”
温枫被他问住了,怔了一会儿才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但不做怎么知道可不可以呢?”
褚青看着他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意,“我相信你,温枫哥。”
“那样关安哥也能好。”
“什么?”温枫有些惊讶,“你是说,关安的白头发也是······”
“我还以为他是少白头,那他为什么不住院接受治疗?”
“他没那么严重。”褚青自知失言,垂下头:“他现在情况好了点。”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管,他吃药吗?而且这种病情况特殊,每个人都要对症下药,我就是负责这个科室的,怎么自从来了根本没见他去过医院?”
褚青心里被他问得也咯噔一声,“我也不清楚······”
温枫又叹了口气,但还是打起精神道:“只是我们刚认识不久,如果贸然跟他说可能太唐突,还是等一等。”
“我们先把这些小番茄搬到阳台吧。”
“好。”
两人一人浇了一个泡沫箱的,温枫带着褚青去洗了手,又给他开了瓶汽水,“辛苦你啦。”
“还好,家里的花也都是我浇的,这些不算多。”
“这么厉害。”温枫说着去身后的柜子里翻找起来。
褚青已经习惯了温枫这副哄幼儿园小孩的口气,他好像对谁说话都这样,永远都是轻声细语的,眼角眉梢还挂着笑。
“这是高钙奶饼干,可以当早餐,泡在牛奶里或者直接吃都可以。”
“你和你哥哥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拿去吃吧,这是今天的报酬。”
“如果你不来,我一个人要弄好久的。”
褚青接了,但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块的钞票,还有两个硬币,塞进温枫手里。
“你这是干嘛?”温枫不高兴了,把钱拍在褚青掌心里:“我要生气了。”
褚青有些无措,看着温枫的神情,好像真的生气了,只好把钱收回来,“那我明天再来给你浇花。”
“好。”温枫摸摸他的头,但第二下褚青就躲开了,眨眨眼睛看着他。
“快回家去吧,时候也不早了。”
下了楼褚青有些心虚,但一进门就正好撞见谢栖从侧卧出来,看着他手里拎着的两袋饼干问:“你去买东西了?”
“这是楼上的邻居给的,我刚刚帮他翻土种东西了。”
“哟。”谢栖朝他招招手,拎起两袋饼干看了看,“还客气上了,怎么不喊温枫哥哥了?”
褚青眼神飘忽的往窗外看去,他靠近温枫本来是想问他白发病的事,没想到他是个格外真诚的人。关安并不是个热衷于交际的人,都跟他亲近起来,所以他也跟着没了防备。
“是好东西,你多吃点,能长高的。”谢栖顺手摸摸他的头,打了个哈欠,“你去洗澡,然后先睡吧,我再写两张试卷。”
褚青在同龄人里算高的,他已经到谢栖肩膀了,不过他希望自己还能再长很高,最好能比谢栖高。
所以他吃饭很认真,从来不用人催。
“好,哥哥辛苦啦。”褚青抱住谢栖的腰,蹭了蹭他说。
谢栖一愣,低头看着褚青,“你这口气跟谁学的?”
褚青被他盯得后背一凉,摇了摇头,含糊地答了句没谁,收回手就想往侧卧去。
谢栖冷哼一声,伸手拎住了他后衣领。
“跟你的温枫哥哥吧,嗯?”
“哥哥,我错了。”褚青仰起脸,无辜状道。
谢栖捏捏他的脸,摆了摆手说:“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道歉了,那我就宽宏大量的原谅你。
“哥哥最好了。”
“嗯嗯嗯。”谢栖揉揉他的脸,“就你嘴甜。”
几天下来,谢栖的作息逐渐演变到了一种苛刻的地步,但褚青和关安没一个管得了他的。
他每天早上五点起来,夜里十一点才睡,中午实在扛不住才眯一会儿。
关安想找个锤子把他抡晕,“你这样图什么,我都说够了,整天唠叨,我以前最烦这样的人。”
谢栖顶着两个又黑又重的黑眼圈,有气无力的回答:“我又没让你唠叨我。”
“而且就剩大半个月了,熬一熬不就过去了。”
关安说不过他,掐着人中走了。
褚青干瞪眼的看着,最后咬咬牙关道:“哥哥。”
“嗯?”
“如果你不睡的话我也不睡,你起来我也跟着起来。”
谢栖:“······”
“你要造反?”
谢栖又朝侧卧走去,在书桌前坐下又拿起笔,褚青跟着杵在他身旁,看着他通红的眼底。
“哥哥,你不能再熬了,你要睡觉。”
谢栖不睬他,褚青继续道:“那我也不睡,跟你一起。”
他说着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心想时间该差不多了。
“别闹。”谢栖神情有些不耐烦,他知道突击了这么快两个星期了,查缺补漏的差不多了,但就是想不断刷题,想考一个尽自己所能最高的成绩。
他想把丢掉的时间补回来。
那两个月是他心里迈不过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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