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两个月的假

秀英分派丫头把分例给各院送去。奶娘抱了弘晖来给我请安。弘晖才吃了奶,乐呵呵地,倚在奶娘怀里仰望着我,十分可爱,我爱惜地抚了抚他的胖脸蛋……

听秀英提及绮罗,琴雅似是刚刚想起来一样冲我道:“对了,爷。今儿绮妹妹来上房替秦栓儿、秦锁儿告假,说过去半年秦栓儿秦锁儿跟着她东奔西跑地辛苦了,打算给他俩放两个月的假回乡省亲。”

这件事我其实已经得秦栓儿告诉。

年关将近,连日来绮罗院里的丫头婆子轮流告假回家省亲。

今儿早晌金婆子打家里回来给绮罗带了自家打的年糕。绮罗吃着吃着就想起今夏支使秦栓儿秦锁儿替她抓知了下油锅时许诺给他俩放假的故事,便跟他俩说放他们两个月的假回乡探亲,又一人赏了二两人参充当路费。

秦栓儿秦锁儿回绮罗说爷家法规定奴才回家省亲一年只得五天假,绮罗便问秦栓儿秦锁儿服侍爷几年了?

听秦栓儿秦锁儿说有十年,绮罗掐指一算表示两人过去十年没有休假,假期累积下来便是五十天,只要再预支今后两年的假刚好两个月。

秦栓儿秦锁儿没想到假还能这么算,听得目瞪口呆,绮罗便大包大揽地跑上房来替两个太监告假,被秀英以爷家规“府邸内侍统归高无庸管辖,不得爷首肯不得出府”给顶了回去。

依我看,绮罗看院里其他人都放了假,异想天开地给她两个太监放假也不是什么大事,秀英照规矩驳了就是,有什么打紧?

府里几百人口,各项家法规章,哪能个个明白?管家的作用可不就是许可合规事务,驳斥无理要求吗?

上房一天到晚驳的人事多了,多一个绮罗不多,少一个绮罗不少。

琴雅干什么特特跟爷念叨?还当着秀英的面。

南巡在即,爷既已决定带绮罗,难不成会卸秀英的面儿,同意绮罗放两个太监两个月的假不成?

提到南巡,我想到日前琴雅没能说动我南巡带秀英的故事,沉吟:琴雅想抬举朱红蓝靛,必然得寻秀英的不是,给秀英没脸。

……

“爷,绮妹妹放秦栓儿、秦锁儿两个月的假虽说大违常理,但秦栓儿秦锁儿都是府里的老人了,早在爷才搬进阿哥所时就伺候爷,如今又服侍绮妹妹,兢兢业业十余年,劳苦功高。所以奴才想是既然绮妹妹开了口,又说这个皇阿玛以孝治天下,爷是不是就允了秦栓儿秦锁儿的假,许他们回家乡探望父母?”

如我所料,琴雅抬举绮罗驳秀英的回,一石三鸟,既打了秀英的脸,又挣了贤德的名,还方便摆弄绮罗。

近来绮罗伙同她的丫头婆子跟厨房要东要西,耽于吃喝,不仅不再寻死,还支使得包金媳妇团团转。琴雅算盘落空,这是想顺水推舟调走秦栓儿秦锁儿,自尽改他杀?

琴雅真的是疯了!

也不想想秦栓儿、秦锁儿是爷的暗卫 ,替爷做了多少事?这放出去,野了心,收不回来怎么办?落于人手又怎么办?

绮罗不知道这些,琴雅还不知道吗?

知道又这么做,且还是一副体谅代为求情的口吻,我心生警觉:琴雅笼络爷的暗卫!下一步是不是就该似隔壁绮霞一样插手爷的书房政务了?

我不悦地皱起眉头,呵斥:“琴雅,绮罗不晓事,胡闹就罢了。你怎么也帮着她胡闹?”

“‘内侍非奉差遣,不许出皇城’是太宗皇帝钦定的家法,皇阿玛继位以来也屡下严旨管控太监出宫、出京。”

眼见我搬出祖宗家法,琴雅瞬间站起身,跟我请罪:“爷恕罪,奴才糊涂!”

秀英带丫头都停了手里的活计,全体肃穆。

弘晖则望着我,瘪瘪嘴,哇哇哭了。

奶娘蹲一个礼赶紧抱走弘晖。

呼——,我缓了口气:“琴雅,今儿你没许绮罗告假吧?”

“没有!”琴雅辩白:“爷明鉴,府邸太监统归高总管管领,白日秀英已据此驳了绮妹妹的假。奴才就是以为绮妹妹提的也不是全无道理,才跟爷商议!”

“秀英驳得对!”说话间,我扫秀英一眼:“太监出京关系体大,万不能开这个头!”

秀英垂着头没有说话,耳朵却是红了!

“既是商议,”我唤丫头:“朱红,扶你主子坐了才好说话!”

眼见琴雅重新坐了,秀英又继续分派分例,我才道:“琴雅,皇阿玛以孝治天下,弘扬孝道的同时还大力表彰忠臣节妇——‘忠孝节烈’,忠在孝前,‘尊尊’‘亲亲’,也以尊为先。”

“自古忠孝两难全。内侍既为内侍,就是舍家舍业,一生服侍主子,为主尽忠,何能再谈家乡父母?”

绮罗就是想当然!

既然连琴雅都批了,对于始作俑者,我必是也得说两句。

“绮罗后院妇人,日常待在院子里学习《女诫》,连皇阿玛三令五申‘我满人无论男女都要学习骑射”这么简洁明了的圣谕尚且学不来,至今不会骑马射箭,”我忍不住摇头:“能知道啥叫‘以孝治天下’?“

琴雅忌惮绮罗无非是担心绮罗跟她分庭抗礼,殊不知绮罗志不在此,压根没这个心。

“爷教训的是,奴才受教了!”

”罢了!”我低头喝茶,寻思是否再坐一会?毕竟才撂了脸。琴雅是嫡福晋,生产还未过百日,看弘晖面上……

“爷,”琴雅主动问我:“刚您说绮妹妹不会骑射?”

“你不知道?”我打量琴雅。这么显而易见的事,琴雅怎么会不知道?还是缓和气氛?

“奴才就听说诺敏格格跟绮妹妹抢猎输了,就此看上绮妹妹的马。”琴雅斟酌告诉。

呵,我听笑:“抢猎?绮罗跟诺敏抢猎?琴雅,你听谁说的这个抢猎?”

传言一向断章取义,夸大其词,我真挺好奇琴雅都听了些啥。

“爷,绮妹妹跟诺敏格格的矛盾不是因为抢猎?”琴雅反问我。

“琴雅,抢猎得有猎物吧?你听说的绮罗和诺敏抢猎的猎物是什么?”

当日在场的就只诺敏和绮罗,再就是我和胤祥。诺敏没得自曝其短,绮罗一向闷不做声。皇太后想着撮合胤祥和诺敏,胤祥也不会对外宣扬,这猎物的事我就告诉过皇阿玛。一般人能打哪儿知道?

“啊?”琴雅张口结舌。

“再还有,围场每日统计猎物,你可曾听人提起绮罗有过什么收获?”

琴雅更答不出。

我忍不住摇头:“今秋围场,绮罗一无所获,连一头鹿都没猎到,每日统计连个名都没有。”

不是摔跤,怕是都没人知道绮罗去了围场!

“那人人都说绮妹妹跟诺敏格格抢猎?”琴雅还不服气。

“人人都说?”我不免鄙夷:“到底谁亲眼目睹到了?绮罗压根不会骑马,去围场都是秦栓儿步行牵马,较常人晚了整一个时辰,连鹿的影子都没见到!”

抢什么抢?

琴雅听呆,半日方才问我:“那绮妹妹不会骑马,去围场干什么?”

其中缘由,我叹一口气,叫管家:“高福、高福!”

高福应声而入:“爷?”

我告诉琴雅:“你问高福吧!”

……

“福晋,”高福抹把脸方回:“到围场后,因为绮主子不会骑马,爷命奴才赶车送绮主子去马场,没想绮主子半道就被马场的气味熏吐了,只能原途而返。”

“爷又令绮主子在营地练习骑马,绮主子每天练习不到一刻便耐不住热,回营帐休息。开围前一天,绮主子为给爷一个交代,就使秦栓儿传了奴才去,吩咐奴才替她抓一只围场的野兔。”

琴雅讶异地望我一眼,我点点头,示意她想得没错,绮罗至今不知道秦栓儿、秦锁儿会武功,别说抓野兔了,抓老虎也没问题。

“奴才不敢欺哄爷,就没答应,春花便拉着奴才说不答应,就回爷奴才调戏她,又说要嫁给奴才做续弦,奴才被逼无法,只能替绮主子抓了一只野兔。”

高福说得欲哭无泪,琴雅更是听得目瞪口呆,我乘机打断:“琴雅,你现知道了,绮罗去围场纯粹就是为了糊弄爷。”

压根不是琴雅所臆想地出风头,耀武扬威这些。琴雅以己度人,完全错会了绮罗。

“那诺敏格格抢的是?”真相太过匪夷所思,即便人证就在眼前,琴雅也说不出“兔子”两个字。

田园山庄最多的就是山鸡野兔,就没人跑围场猎野兔,更遑论抢猎了。

诺敏就是有意找茬。

“诺敏什么脾性,琴雅,你还不知道?总之绮罗此前不认识诺敏,也不知道围场有和硕格格以上才能下的规定,绮罗看诺敏对她射箭,就将诺敏当成了强盗,情急之下把手里的弓砸到诺敏头上,诺敏落马!”

“诺敏格格落马了?”

不亏是将门出身,琴雅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

围场落马比一无所获还丢人——似猎不到猎物还能归结于运气不佳,落马则完全是骑术不精。再口彩也不好。两军对垒,落马就意味着失败、死亡。

“不然呢?”我反问琴雅:“真若只是因为马,爷使高无庸把马都给送去了,诺敏干什么还追着绮罗不依不饶?”

实在是诺敏主动约战在先,结果转脸被绮罗一弓拍落马下,丢人丢大发了!

诺敏咽不下这口气,想找回场子,才有了家宴二次约战。诺敏没想绮罗剑走偏锋,出题摔跤,众目睽睽之下被绮罗暴打,再次现眼。

诺敏接连吃了绮罗两个大亏,以她那个那一点亏都不能吃的脾气,一定会再次约战绮罗。

俗话说“事不过三”。绮罗连赢诺敏两场全凭侥幸,下次难保再有这样的好运。安稳起见,我铁定不能叫绮罗再下围场,诺敏见不到绮罗,难保不拿我府邸其他妇人出气。

琴雅作为嫡福晋,与其一天天的寻隙绮罗,死逼绮罗,不如好好想想来年围场,怎么应对诺敏,别堕了爷贝勒府的名头。

琴雅沉思一刻,笑道:“爷放心,奴才知道分寸!”

知道分寸有什么用?我很不以为然:绮罗不知道分寸吗?问题是诺敏混不吝清,不知所谓,给脸不要脸。

不过秋荻是下半年的事,不急,我现把该告诉的话都已告诉琴雅:绮罗从没有在围场建功立业的心思,今后围猎也不会抢她风头;妥善解决好诺敏的无端挑衅,才是她这个嫡福晋的正职。但凡诺敏不没事找事,绮罗压根不会抛头露面,她很不必忌惮绮罗,死逼绮罗。

“琴雅,”我起身告辞:“你忙了一日,早些歇息。明儿除夕,一早又得进宫!”

……

上房出来,照例来看玉婷。玉婷正在看琴雅与她的年例——一个点翠嵌宝彩凤头正,十好几颗指肚大的红宝蓝宝火彩闪耀,雍容华贵远不是绮罗那个红宝牡丹头正所能比。

琴雅即打算逼死绮罗,自然就要厚待玉婷,彰显贤德。玉婷算是渔翁得利。

“爷,”玉婷喜孜孜地跟我赞叹:“福晋赏奴婢这个彩凤太贵重了!”

“你现怀着身子,”我展颜微笑:“合该戴百宝辟邪。”

……

老四告诫绮罗不许给福晋管家添乱,绮罗听劝,找上秀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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