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傍晚时分,敖沁在天牢内运功调息,见展颜匆匆路过,抬头望向窗外,“云霞未散,比之前早来了一个时辰。”
开始的几天里,敖沁想与连城说说话,但连城不予理会,她便写了书信让狱卒递给连城,可连城从不回信,写到第三封,狱卒面露难色,将敖沁给他的手镯还了回去,“公主啊,别为难小的了,大司寇说,如果我再帮你送信,他出狱后就治我受贿之罪。”
敖沁收回手镯,依旧拉着狱卒问:“他看完信后有没有说什么?”
“公主,俺说实话你可别打俺。”狱卒抽回衣袖,见敖沁点头,便如实道:“大司寇只看了一眼就放回去了,没有任何表示。”
敖沁想不明白连城为什么不看她的信,“难道是看不懂我龙族文字?”
“怎么会?我们大司寇神通广大,不仅看得懂龙文,就连上古天文、佛祖梵文、魔族罗文都能看懂。”
“那他为什么不看我的信?”
“公主啊,我们大司寇已经成亲,你还给他写情书,要是被他夫人知道了,还不得揍他?”
“你怎么知道我写的是情书?”敖沁不敢相信天族的一个小小狱卒竟然能看懂龙文。
“俺这不是猜的嘛!但凡女子给男子写信,不是情书是什么?而且你对大司寇那么热情,定是情书无疑!”
敖沁见这位狱卒如此热心,便让他想办法帮忙,“狱卒大哥,你再帮帮我嘛!我就想和大司寇说说话,要是事情办成了,我出去了一定不忘你的恩情!别忘了我可是东海公主,东海什么宝贝没有,你要什么有什么,就算是你想要鲛人,我也可以送你!”
狱卒一听,当即跪下,“公主啊!您就饶了俺吧。你给俺送礼就是害俺啊!俺好不容易才混到天庭当差,可不想因为受贿就丢了差事啊!”
“要不,我带你去东海,给你找个好差事?”
“不去,俺觉得天庭好,待在天庭很安全,不去东海。”
“难道我东海就不安全了吗?”敖沁激动地抓住栏杆。
狱卒往后退了几步,“俺不会游泳!”
敖沁半天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情书事件就这样告一段落。
这些天,她心里颇不宁静,总感觉会发生什么,见展颜路过后,这种感觉愈来愈强烈。
天牢的房间不能隔音,她与连城的牢房只隔了一间,连城那边的动静她一直关注着,一盏茶的时间,果然传来了动静。敖沁听得展颜叫了一声“疼啊!流血啦!”,又听到连城喊道:“别动!疼也得忍着!”,再之后就是两人的喘息声。
敖沁还在运功调息,脑补了一番连城和展颜圆房的场景,越想越生气,这感觉比遭受千刀万剐还难受,心口一紧,吐出一口鲜血后便晕了过去。
另一间天牢内,展颜与连城躺在床上喘着粗气,但身上衣衫完好,只是展颜的耳朵上多了一对明月珰和一丝血迹。展颜一进牢房,连城就被她头上的明月珰晃到了眼,因为之前她从未佩戴任何头饰,仔细观察一番后,才发现她把耳环戴在了头上,正要斥责时,展颜拿出了银针,二人心照不宣的开始穿耳洞,第一针下去,扎到了血管,只好扎第二针,是顺着第一针的位置往下扎,连城手抖了一下,又碰到血管,展颜感觉到疼痛,便叫了出来。扎另一只耳朵时,展颜怕疼,便咬住了连城的胳膊,待扎完才松口,所以,最后两人都是气喘吁吁。
展颜从疼痛中缓过神来,拿出石头问连城,“这石头怎么一闪一闪的?”
连城接过石头,“我说过,书房的东西你别乱动。”
“我知道,这不是拿来给你请示一番嘛,我想要,可以给我吗?”
“不行。”
“小气!我们都是夫妻了,还分什么你我,你的就是我的!”展颜想起之前在杨家巷时,云华和杨公子从不分你我,就算云华打碎了他最喜欢的碗,他都没有责备,反而担心她有没有割破手。
连城并不知道夫妻之间是怎样的,但“不分你我”他实在做不到,“我的就是我的,怎么成了你的?天规里可没有这一条!”
“既然如此,天规也没有规定要我给你送衣服。”
“别介,这石头不值钱的,等出去了,我送你个好东西!”
“真的?”
“不骗你!”
“拉钩!”
连城与她拉了钩,待她离去后,拿出石头。这是连城和凌锋通信的传音石,连城施法后得知大哥不许展颜使用法术,虽不知缘故,但也正和连城心意,“是得给她送个礼物了!”
2
司寇府的院子格外肃静,所有的宫娥都按时熄了灯,只留一地星光照亮来时路。
展颜因穿了耳洞而不能入眠,只好在星光满园的院子里独坐。迎着盈盈月光,手腕上的银丝光彩夺目,这是她与郎君的秘密,如今,却成了一个人的秘密,偌大的天宫,除了云华,她无人可以倾诉,但如今云华却不在天宫。
她想起凌锋要与她同床所说的话,“放心,我会谨守君子之道,不会动你分毫,因为我想在新婚之夜得到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你。”同床时,他们从未越过禁区,直到腊月天气转寒,两人才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她轻轻拨弄着手上的银丝,“怎么还在想着那个流氓?若是他知道我不能生育,会对我怎样?怕是要高高兴兴的娶妻生子,然后庆幸没有娶我!哼!臭男人,都想着传宗接代,都是大猪蹄子,还是杨公子好,可惜了一段良缘……”
3
清早,连城醒来时忽听闻狱卒一声惊呼,“二公主,醒醒啊!今天天后大发慈悲,要放你出去啦!你怎么吐血啦?”
连城听到动静,唤来狱卒一问究竟。“回大司寇,二公主还未醒,而且吐了血,你说她会不会……唉哟,这可怎么办?昨天是俺值班……”按天规,囚犯出了事,责任由当日值班的狱卒来承担。
“开门,我去看看。”连城放下笔,却见狱卒犹豫着不肯开门,“你难道担心我逃跑吗?若是她出事,你担当的起吗?”
狱卒立即开了门,连城进入敖沁的牢房,见着面前一滩血迹,让狱卒去请神医来,自己则忍着腥味将敖沁抱到床上,探过鼻息后便开始为她运功疗伤。
敖沁慢慢恢复意识,吐出一口血后便醒了,转身看见连城一脸关切,以为是在做梦,那场做了两千五百年的梦,赶紧抱住连城,“神君,你不要走,不要走……”
“殿下,好点了吗?”连城不希望她出事,如果东海的公主在天庭出事,天族与龙族的联盟可就不会顺利了。
敖沁此时意识到这不是梦,眼前的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求而不得的大司寇连城。她收回手,“算上这一次,你一共救了我两次,你说,我该如何还清这债?”
“我只救过你这一次。”两次想不起自己之前有救过她,“莫不是公主认错人了,这天下与我相似之人十有**。”
“不,我没认错。两千五百年前,四海未定,我被北海龙王抓去,正是神君你救的我。”
连城想起往事,“不对,救你的是靖战神,我不过是护送你回东海而已,这情意你许错人了。不若就此放下,也好过左右为难。”
4
两千五百年前,四海未定,四海龙王为争夺龙王尊位而大动干戈,北海与东海最先宣战,东海将兵力用在前线,希望速战速决,不料后方失守,年弱的敖沁被绑,关在北海的玄冰洞中。
东海虽然前线获胜,但公主却被掳走,龙王派兵救援不成,恰逢靖战神为着旱魃之灾前来,“龙王可知人间正逢旱魃之灾?”
“自然知晓,可如今四海动乱,本王实在有心无力啊!”
“刚入龙宫我便知龙王有难,二公主被绑于北海,如果我能帮龙王救回公主,不知龙王肯不肯降雨?”
龙王看着眼前的天族战神,心里有些忐忑,“本王甚是希望你能救回女儿,可你是天族的战神,卷入我们四海的战争,不太好吧。”
“我虽是天族战神,但我从不为天族而战,也不会为你龙族而战,我为的是正义,是天下!”
“既然如此,有些话本王不得不说了,四海和谐的局面已被破坏,那北海龙王欺压我东海已久,西海与北海早已联盟,南海一族向来羸弱,向他们借兵是不可能的,还请靖战神助我东海一臂之力,推翻北海暴政,还四海和平,救天下百姓于水火!”
东海龙王所言不假,来之前他早已拜访过其他三位龙王,北海那位自私自利,蛮不讲理,丝毫不将百姓性命放在眼里,西海的那位就是北海的应声虫,至于南海的那位,太过年幼,被大臣把持内政,能保住自身安危已是万幸,唯有东海的兵力可与北海一战,且东海龙王有怜悯之心,尚有希望带四海走向和平,救百姓于水火。
两人达成协议,靖战神随即前往北海,奈何北海守卫森严,就算绕过了守卫,也还有结界防护,这结界坚固,需要一位懂得破结界的人才能打开,他立刻想到了连城。
连城得知原委,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为了人间百姓,这个忙我帮!但是大哥,你绝不能将天军搅入其中。”
“我知道,海中作战,哪能用天军啊!”
靖战神和连城扮作水军,破掉结界后,又结了一个结界来阻挡进攻,奈何连城修为不够,他的结界未能阻挡北海的兵将。
敖沁在玄冰洞里已经晕厥,而且原形毕露,靖战神将敖沁交给了连城,“我出去引开他们,你把公主带回去,东海龙王见到公主就会降雨的。”
渐至东海,敖沁慢慢转醒,睁眼就看到玉面如冠的连城,又看了一眼四周,碧波回旋,锦鳞游泳,是熟悉的环境,看来离家不远了。
“公主醒了,剩下的路自己游吧!”连城水性不佳,拖着敖沁的真身在水里游了五日,有些体力不支,见她醒来很是欣慰。
敖沁修为尚浅,在玄冰洞受了寒气而不能恢复人身,“是公子救的我?还请公子去龙宫一趟,我父王定有重谢。”
“不必了,我就想上岸换口气,你就自己回去吧。”
敖沁不死心,悄悄跟在他身后,见他上岸后凌空而去,“原是天上的神仙!难怪不稀罕到我龙宫做客。”
自那以后,敖沁在梦里总会见到连城,三年后,四海平定,东海龙王成为四海之主,庆功宴上,她遇到天族靖战神,便将亲手绘制的连城的画像拿出,询问画中人的身份,才知他就是传说中的“玉树神君”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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