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反击

慕容氏借刀杀人的手段,很是灵验。

将沈韵婷牵扯进来之后,不仅试探着她的忠诚,还将仇恨分担到他人身上。

沈韵婷拼命地摇着头:“母亲......我不敢......我真的不敢......”

她逃避着二人的视线,只想将自己藏起来。

“婷儿听话。”慕容氏语调像是在哄小孩子,神情却是无比阴鸷,“母亲相信,婷儿不会让我失望的。”

老嬷嬷将手中的尖针强行塞给沈韵婷,她腿软的都快站不起身来。

她龟速般慢慢朝沈令仪靠近,心底希望慕容氏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并不会对沈令仪用刑。

可直到沈韵婷站定在沈令仪跟前,也没有听到上首传来制止的声音。

她的站位背对着慕容氏,将沈令仪笼罩在她的阴影里。

“婷儿,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慕容氏见沈韵婷石化般地站在原地,不由得冷笑一声,开口催促她快点动手。

“还是说你可怜你的二姐姐,舍不得惩罚她?”

沈韵婷立即扬声喊道:“我没有!”

她还是不敢动手,甚至怕到眼眶止不住地流出泪水,嘴里无声地翕动着,不断向沈令仪道着歉。

可却见沈令仪朝她安慰般一笑,眼神示意着她,让她去扎自己的左手。

沈令仪目光再次落在身旁碎掉的灵牌上。

在她这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儿子亦是上策,只要能够将敌人拖下水来,自己受些皮肉之苦也在所不惜。

何况,假意的顺从也可以保护规则下的另一个人。

哪怕,也许沈韵婷并不会对她产生感激。

而此时此刻,沈韵婷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落下。

最终她还是咬着牙把心一横,抓住沈令仪左手的小指就扎了进去。

十指连心,当尖锐细长的针尖刺破指甲与血肉的连接,每一秒都像是有千万把刀不断地凌迟着。

饶是有侍卫强力摁住,沈令仪的手也在发疯般颤抖。

也许是被寒雨腿疾折磨多年,她对疼痛的忍耐力已经达到了惊人的高度。

沈令仪的下唇被自己咬出血迹,却坚强地一声不吭。

“全部扎进去,才能令人记得深刻。”

沈韵婷哭得更凶,她不敢忤逆慕容氏的意思。可是她心中的良知不断地在告知着她,自己的这种行径同杀人无异。

“就听她的......”

沈令仪勉强抬起头,整张脸已经痛得扭曲,却还是小声安慰着沈韵婷,让她继续着慕容氏的命令。

沈韵婷闭着眼,将针头推到了底。

疼痛到一定的程度,感知是会麻木的。

沈令仪深谙此道。

当两根尖针将左手小指和无名指全部扎到底时,她除了身体上不断地颤抖,意识里已经模糊了对疼痛的感知。

“就这点手段吗?”

沈令仪的汗水已经将额发全部打湿,可还是出言挑衅着。

慕容氏怒瞪着双眸:“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沈令仪似笑非笑着,对上慕容氏的眼眸。

她的眼神,就像是猛兽欣赏自己手中的猎物还在苟延残喘的时候,有轻蔑,亦有悲悯,看得慕容氏竟然有些心中打鼓。

“沈韵婷,你真是什么事情都办不好。”

慕容氏别开眼去,就看见沈韵婷脸上的泪痕,心中怒火更甚:“之前说好的王公子,也再缓缓吧。”

她以为用荣华富贵的后半生姻缘能够拿捏住沈韵婷,去没想到这句话正合了沈韵婷的意。

只不过沈韵婷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只是默默地向沈令仪投去忏悔与关切的目光。

“彻夜不归,不守女戒,这是罪二。”

慕容氏轻抬下颚,命令着沈韵婷:“再扎两根。”

“母亲!”

多年来习惯的服从,让沈韵婷无法说出求情的话语,她只敢扬声喊一句慕容氏,不过作用自然是微乎其微。

沈令仪再次被笼罩在她的阴影里。

沈韵婷举着新的针头,迟迟不敢动手。

沈令仪想要笑笑,面部却痛得做不出表情,只能尽全力地告诉她,不要停手。

她不要沈韵婷停手,愿意主动继续这场非人的折磨。

第三根针头扎进中指的时候,沈令仪只觉得自己灵魂出窍,每一次呼吸都能将她撕裂一次。

沈韵婷并没有再将针头推到底。

她脑海里闪过生母柳姨娘的谆谆教导,让她全力奉承着慕容氏,以换取求生之道。

沈韵婷已经这样做了十余年,不仅眼睁睁地看着赵姨娘落败,沈令仪残疾,还亲自成为沈令仪苦痛推波助澜的帮手。

在她眼中,今日沈令仪便是被逼急了的兔子。

她们同样伏低做小,却没能换取到慕容氏的饶恕,一根根银针扎进沈令仪的血肉里,也扎进了沈韵婷的心里。

今日的沈令仪,未必不是明日的她自己。

沈韵婷另一只手还握着一把银针,她将其藏好在自己的袖口暗袋里,双腿一蹬就重重地倒在地上晕过去。

她的戏真到慕容氏都未看出端倪,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句“不中用的东西”。

贴身婢女将沈韵婷搀扶回自己的房间,路过沈令仪时,她再度小心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沈令仪了然,对她彻底改观。

她隐秘地开口,对沈韵婷说了三个字。

沈韵婷郑重地点头表示答应,重新合上眼睛装晕。

真正的好戏,要开场了。

下人们新沏好了茶水,慕容氏被婢女捶着小腿,悠闲地品了一口茶。

她轻蔑地望向一言不发的沈令仪,心中浮起自得之意。

再烈性的宠物,到了她这里,也一样能够被驯服。

“栽赃嫡姐,毁其名节,这是罪三。”

慕容氏将茶杯重重地放回桌面:“加上前面拖欠的,十只手指,全部扎满。”

老嬷嬷半天寻觅不到绣花针,畏畏缩缩地回禀着。

“夫人,那一把针不见了......应该是三小姐晕倒时不慎带走了......”

“无妨。”慕容氏出奇地没有动怒,施施然起身,拔下头顶一根尖锐的金簪来,“二小姐不喜欢细针,那便帮她换一根粗的。”

她款款蹲下身子,噙着阴笑,和沈令仪对视。

“无论是你的出生,还是你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慕容氏招手屏退了殿内其余人等。

“赵姨娘的事情你说得没错,可是你和你那个没用的娘亲一样,什么也改变不了。”

沈令仪呼吸一滞:“你似乎很引以为傲。”

“为什么不呢?成败是定数,败者再委屈,也不会有人关心。”

侍卫已经撤去,可是沈令仪仍旧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慕容氏抬起她的左手,欣赏着透明指甲下被深深插-进去的一根根长针,并将中指浅浅插入的长针一推到底。

沈令仪闷哼一声,手抖得更严重。

“除夕宫宴上,你凭什么反抗?你不仅藏了姝儿的手指,还设计让她和柔嘉公主心生罅隙,手段到是令我刮目相看。”

慕容氏把玩着长针露出的尾部,让其在血肉中不断地旋转,一点点地凌迟着身前之人。

“姐妹争斗,我作为母亲,自愧管教无方。”

慕容氏慈祥地扬起一抹笑容,看得沈令仪心中泛呕。

“往后你成了宸王妃,却还是我沈家的女儿。为人处世,须得想清楚了再去做。宁可牺牲你自己,也不要损害了沈家的利益。”

她说罢,就想要用刚拔下来的金簪尾部来翘起沈令仪的指甲。

沈令仪一直屏着呼吸。

她终于察觉到有细小的脚步声出现,停靠在距离不远的屏风后。

沈令仪如释重负般绽颜一笑,躲开了慕容氏的动作。

“你觉得自己赢了,其实输得一塌糊涂。”沈令仪未受伤的右手抓住慕容氏的手腕,“沈文彬的身世,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或许你已经忘记了。”

“需要我,再向你复述一遍吗?”

慕容氏慌了心神,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别装神弄鬼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令仪趁机抢过她手上的金簪,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看来谎言说多了,真相连自己都快忘记了。我便善心大发,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沈令仪死死盯着慕容氏,抽回自己颤抖的左手,发狠般地竟然将三根长针生拔了出去。

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是倏然迸发出的剧痛。

指甲不断地涌出鲜血,血红的长针在慕容氏面前被抛到远处。

“孙家为慕容府世代效忠,让他们的孩子摇身一变成为尚书府的少爷,自然是非凡的赏赐。”

沈令仪握紧了右手的金簪,默默寻找着机会。

“只是可怜了你刚出生的女婴,为了巩固母亲的地位,被下令抛尸荒野,至今应该也重新投胎做人了吧。”

“你真是疯了,尽说些荒谬的戏言!”

慕容氏反驳着,声线却在颤抖。

“是真是假,你敢让沈文彬去和父亲滴血验亲吗?”

沈令仪突然用力,抓住慕容氏养尊处优的右手。

她盯准缝隙,猛一发力,金簪就将她右手食指的指甲给撬开。

慕容氏惨叫起来,流血不止,却挣脱不开沈令仪。

周围的侍卫早就被慕容氏亲自屏退,就算听到惨叫声也只会以为是沈令仪的,不会轻易进入打扰。

“你真是狠心啊,孙家为你提供了男婴,你去母留子还不够,最终将孙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全部赶尽杀绝。”

沈令仪咬紧牙关紧紧抓住她,再次用金簪撬掉慕容氏的中指指甲。

“抛弃亲生女儿,养着奴才的家生子,只不过为了巩固自己的嫡妻的地位。”

沈令仪嗤笑道:“你对沈静姝的偏爱,不过是为了弥补心中的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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