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娃看到娄二牛走了,松了口气。带着小五一直走到村里,才停下来说教"你以后看到他就跑,他要是追着你不放,你找我,我去找村长。娘说了,你是我媳妇我要护着你。"说完看了看小五红肿的脸,走到路边采点婆婆纳,捣碎敷到小五脸上。
"谢谢六娃哥!"
"我爹说我八岁了,要开始读书了。不能总叫小名,容易被笑话。要给我起个大名,叫娄昭。出自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的昭。"娄昭得意向小五炫耀,却看到小五一脸茫然,解释道"昭就是明亮的意思,爹希望我闪闪发亮。言而总之,我叫娄昭,不叫六娃了。"
就这样,温馨又快乐的越过时光,踏过秋冬,来到了春节。天不亮,小五就早早爬了起来,跟在曼娘身后,看她忙前忙后。这是她第一次过节,之前春节就是能吃的好点。如今发现竟然有如此多的讲究,她惊讶又欢喜的看着一切,满足的与曼娘他们一起,为来年祈福。
等一切忙完之后,已经到巳时中。小五拿起自己做的饼,向娘的坟跑去。远远的,就看到已经蹲在坟前多时的娄璃,开心的边跑边喊四姐。她直接向娄璃扑了上去,却被娄璃躲开,小五有些伤心的叫四姐。娄璃摸了摸肚子,敛去脸上的疲惫,仔细打量着小五。见到小五胖了,眉眼中也有了些许自信,心中对曼娘更是感激,也为小五感到庆幸。她拉着小五一起叩谢娘,认为是娘在天之灵,保佑了小五。
娄璃让小五讲,在曼娘家的生活。小五一听,立马开心的讲了好多。娄璃就坐在旁边,温柔的听着,看着。小五讲完之后,有些失落,因为她发现里面没有她四姐,有些难受的抱住四姐,问道"四姐,我能去找你吗?"
"不能,四姐住的地方不让小孩进,等你长到了,四姐再告诉你。"娄璃说完,从地上的包裹里,拿出一个湛蓝色的护身符,套在了小五脖子上"这是四姐向法师求的护身符,能保你平安。里面是个命牌,命牌上写着你的生辰,还有四姐给你起的名字,等你长大了,再打开。"她停顿了下,眼中盛满忧伤"四姐被一户人家赎了身,成了那家的妾室。大户人家嘛,吃穿不愁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四姐,好好的照顾自己就行。还有一定要乖,一定要听曼婶的话。"说完又拿出一个布包"这里面有些银钱,你自己留着一些,剩下的交给曼娘。现在生活都不容易,毕竟在人家吃穿住,时候短不显,长久算下来,也是一大笔开销。这些钱拿出来,到时候有人多嘴,你也有点底气。还有四姐以后不再向家里送钱,爹肯定会找你撒气。所以以后见到他就躲远点,尽量不要一个人出门,即使一个人出门,也只在人多的地方。"接着翻了翻,从包里找了个竹简"这是客人遗落在四姐那里的书简,不识的字问大山叔。还有,在曼娘家,眼中要有活儿,不让好吃懒做。曼婶是我们家的恩人,你一定要懂得感恩。"娄璃说完,擦了擦眼泪,抱住小五"天色不早了,四姐该回去了。"
小五紧紧抓住娄璃的衣角,不愿松手。她哽咽道"四姐,你能不能别走,我不想让你走。你能不能告诉我,在哪里能找到你。我只是看看,不让别人知道,我是谁行不行?"
"等你十岁,就能坐东山大爷的驴车,来找四姐。"
"好,以后我想四姐了,就去找东山大爷,让他用驴车带着我去找四姐。"
娄璃见此,没有解释,只是仔细看着自己的妹妹,满眼不舍。但是时间总是过的如此快,树上的鸟儿喳喳的叫个不停,彷佛声声崔离别。娄璃咬了咬牙,闭上眼睛,转身快速的向村头走去。彷佛只要跑的足够快,就听不到小五的一声声哭喊。
时间犹如流光,快速飞过,眨眼间一年已过。但漫天银河,耀眼的太阳,路边的小溪,却告诉着人们,时间一直在停滞,只是地上的人长的太快了而已。
一年的时间里,小五每天读读书,练练字,打打下手,干干农活,日子过的顺遂安稳。唯一的忧愁,就是东大爷不仅不告诉她四姐在哪儿,也不肯带她去找四姐,无论她怎么软磨硬泡,都没用。
娄二牛自从没有了娄璃的接济,生活很快返回了贫困。两个女奴怀了孩子,被他打的全流产。他没有反省自己,反倒认为是那两个女奴秽气,想卖了。拿到卖的钱,重新买个好的。但是拉到城里,竟无人问津。无法,娄二牛跑到妓馆说要找小四。老鸨看到是娄二牛,说小四被人买走了。娄二牛问买家在那儿,老鸨说不知道,让打手哄了出去。娄二牛满腔怒火,却不敢闹事。就跑到曼娘家找小五要钱。娄大山看着如此不要脸之人,二话不说打了一顿,扔了出去。村里人只当热闹看,骂他活该。
转眼间到了二月二龙抬头。那天村里举行了围仓仪式,向上天祈求五谷丰登、仓囤盈满。这是小五第一次参加祭祀,非常开心。她跟着曼娘一起跳祭祀舞,并拿出上一年的种子,向天神祈祷丰收。她从天亮,一直兴奋到天黑,最后被曼娘,强制按到床上,睡觉。
疯玩了一天,小五很快进入梦乡。睡梦中的小五,走在一条空荡荡的长街,长街的尽头,是一个红砖绿瓦大宅子。宅子大门是红色的,门前放了两个石头做的狻猊,相当威武,门上的匾额写着梁府。小五一人站在大门前,心里奇怪,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啊——啊——畜生,你们是一群畜生,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门里传来一个女子痛苦的喊叫声,小五听着声音感觉很熟悉,向门内走去,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穿门而过。她跟着声音,走在府内甬道上,一直向西走,来到一个院子门前。
这时"啪——啪——,臭婊子,老实点。不然可别怪老子没个轻重。"
"大哥,你不能没个轻重,咱们还有五个人等着呢。不能总顾着自己舒坦。"
"老三说的对,大哥消消气,泼辣才能够味不是吗?"
"这丫头长的真俊,五个哥哥们,你们都悠着点。我还真没尝过如此俊的小妞。"
小五心中不由的一慌,直接穿门而进。看到六个壮汉背对着院门。一个大汉手中拿着长鞭,不停的抽打中间那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身上已经被打出了血。小五看清女子的脸,惊恐的大喊四姐。
"四姐——四姐——"小五从梦里惊醒。她茫然的看向四周,发现自己还在曼娘家。她赶紧爬起来,跑到曼娘的门前"曼婶你开门,我四姐出事了,曼婶你开门。呜呜,我四姐出事了,出事了,呜呜呜,开门啊。"小五哭喊着拍门。
不一会儿,门从里打开。曼娘看到只穿单衣,脸色苍白,哭喊的小五。心疼的抱起来,柔声安慰"小五,别哭,怎么啦,别怕别怕。你是不是发梦了?别怕梦是反的,不怕不怕。"
"我四姐出事了,我亲眼看到我四姐,被几个人打。求求你们,救救我四姐。再不去,她会被打死的。"
娄大山奇怪的问"你亲眼看到,在哪里看到,什么时候看到。"
"她在一个朱红门的府里面,被六大男人打。我要去救四姐,却发现回到了床上。真的,求求你们救四姐。"
曼娘一听,松了口气"小五,你这是发梦了。梦都是的假的。要是不放心,等过几天,我带你去找你四姐,就会知道你四姐没事。"
"你们不信我,你们不去,我自己去,我要救我四姐。"小五说完,推开曼娘,向外跑去。
娄大山一把扯住小五,怒斥道"胡闹,哪有把发梦当真的。你看看,外面漆黑一片。你还没有找到你四姐,就被野兽给吃了。"
小五听不进去,她开始狂躁,踢打,嘶吼。六娃被吵醒走了过来,吓了一跳,忙喊"小五,小五。"
曼娘急忙开口"现在天那么黑,真没法过去。等天亮,让你大山叔去城里打听打听。不然四姐没事,我们急冲冲的过去,岂不给四姐招灾。"
小五听到曼娘的话冷静了下来,直直的看向娄大山。娄大山走出门,看到启明星已经出来,叹口气"我去找村长借驴车,你们在家等我消息。"说完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小五在屋里等的实在焦急,跑到了村头的大树底下等。娄昭担心小五被娄二牛打,就大树底下陪着。"啊,我忘了告诉大山叔,我姐在一个,门口有两个石狻猊的梁府,怎么办？"小五突然想到没有把这么重要的事说出来,焦急的走来走去。
"小五,六娃,吃饭了没,一大早坐到树底下,冷不冷?"是村里的东山大爷,他经常帮村里带些东西去城里置换物品。
小五看到东山大爷,眼前一亮"东山大爷,我要去城里,你能带我进城吗?"
"小娃娃去城干啥?小心被人拐跑,拉去做人牲。"
"是我..."小五刚开口,就被娄昭捂住了嘴巴"东山大爷是这样,小五长大了。我合计着,给小五买身新衣裳,带着小五去城里挑挑,绝不会耽误您的事情。"说完拿出两个铜币塞给东山大爷。
东山大爷接过铜币,直接塞入怀里"你爹娘知道吗？"
娄昭看到东山大爷收了钱币,立马拍起了马屁"知道,我们说跟东山大爷去城里,我爹娘说整个村里,就东山大爷做事情,最让人踏实!"
"上车吧,我把你们送到布庄,你们在庄里面不要乱跑,等我办好事情,再去接你们。听说城里有地狱跑出来的恶鬼,专吃小娃娃。要是被恶鬼抓走了,我可没办法救你们回来。"娄昭与小五赶紧爬上驴车,并答应绝不乱跑,一定在布庄等东山大爷。
经过一个时辰的赶路,他们来到娄新城的城门口,门口许多人排队等着进城。东山大爷经常来城里,与守城兵相熟,守城兵直接放行。东山大爷赶着驴车,一直到城西北角的乔家布庄。并跟布庄的伙计打好招呼,就去集市换物品去了。
东山大爷走了没多久一个妇人,带着几个仆从来看布。伙计见状,赶紧招待。小五与娄昭见机跑出布庄。
小五只记得梁府门前,有两个石头做的狻猊,具体怎么走却不知道。他们人生地不熟,也不敢胡乱问人。他们商议一会,决定去找衙役问问。他们按照方向走,来到一条热闹的街。由于人太多,小五不知被谁推了一下,一不小心,脚踩到一个东西,差点摔倒。她低头一看,是一个黑色石头打磨的碗,被自己踩到脚下。小五赶紧收回脚,双手捧起碗,仔细查看没有裂痕,松一口气,放到地上。她抬起头向碗前面的人道歉,发现是一位道士,仙风道骨。旁边站着位小道士,大概十三岁左右。他们两人都直愣愣的盯着小五,小五被看的害怕,躲在娄昭身后,不停的说对不起。
娄昭躬身行礼"道长,请勿怪,家妹有事着急,未注意脚下,请原谅。"道长听到娄昭的道歉,回过神。试探着问"看二位慌慌张张,可是遇到难事。说出来,让贫道听听,看是否能为二位解忧。"
小五一听,立马开口"我们要去找门口有两个石头做的狻猊,匾额上写着梁府,道长可是去过?"
"哦?门口有两个狻猊的梁府,贫道确实去过。二位如若不嫌弃,就由贫道带路。"道长说完不等二人回复,直接拿起地上的黑碗就走。小五与娄昭犹豫了下,跟了上去。道长故意放慢脚步,等着他们跟来。
"二位小友,家在何处?如今相识一场,证明我们是有缘之人。可否告知贫道姓名,不然一直小友的叫,显得过于生分。贫道先说,贫道姓邱,平时大家称为邱掌门。贫道旁边的这个哥哥,叫邱硕,你们叫他邱大哥就行。"邱掌门走在小五与娄昭中间,邱硕看了看师傅,好奇的盯着小五。
"我叫小五,这是我哥哥娄昭,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四姐在梁府,被六个男人打,我要救四姐。"
"梦到的啊,可见小五姑娘是个非凡之人。茫茫人海,偏巧与小五姑娘相遇,可谓缘分。贫道乃正阳门下,小五姑娘可愿拜贫道为师,入正阳门,从此踏入仙途,守护苍生？"
小五心中一直想着四姐,自然没有在意邱掌门的话。她看着越走越熟悉的长街,焦急的跑了起来。娄昭听到邱掌门的话,明白他们遇到是骗子。能进入宗门之人非富即贵,而且还要经过层层考核,哪有说两句话就要收徒的。娄昭准备告诫小五,却看她跑了起来,无奈只能跟上。
小五跑到巷子的尽头,果然看见一个,门前放着两个狻猊的梁府,她跑大门前开始拍打"还我四姐——还我四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