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向南又生气了。
这个结论不难得出,本身陶玉是个善于观察的小同学,而程向南的情绪总是藏不住。
可藏不住情绪——或者说压根儿懒得藏匿情绪的人,大抵或多或少,都有自己处世的原则和方式。
本来按照惯性猜测,陶玉还以为在冷战了足足一个周末以后,他不会再送他上学,但第二天,他才醒,推开门发现程向南已经坐在了外面。
……好像是一夜没睡。
陶玉张了张嘴,很快就茫然地闭上。
他不知该说点什么,就像他不知道离开前还好好的呢,程向南突然回来,又在不高兴什么。
与此同时,程向南头痛欲裂,他其实很困,没想熬着,但昨天在床上躺到天亮,还没能睡着,这久违的失眠滋味让他硬是心里翻江倒海,乱七八糟地想着破事一气儿硬捱到天亮。
此刻见陶玉睡足了精神饱满,面色红润地走出房门。
程向南抬眼看他。
随即他很淡地笑了一下,站起身,随手拎起刚刚买好还热着的早餐袋走出家门。
“起晚了,先去洗漱,这些路上吃,不然上学该迟了。”
陶玉哦了一声,站着没动,看他这副哪哪都因为太过正常,而显得很不正常的没事儿人样,心中发怵。
他茫然地想:“他怎,么了?”
可是没有人会回答他的疑惑。
今天程向南一反常态地正常太过,正常得陶玉很是慌张,他坐在教室里,听讲台上老师心不在焉地照本宣科,也听同学们兴致勃勃地讨论落伍好久的星座,满脑子却是想着程向南到底怎么了。
虽然他常常很认真地纠正程向南身上那点不入俗世的傲慢无知清高气。
然而真等到了程向南行为得体,举止成熟,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充盈着成年人的游刃有余,再也不为老不尊,还要小陶同学时常为他指点操心的那一天。
陶玉并不开心。
反而心中一惊,怕起程向南生气,他几乎是惴惴不安地反复问自己:“我是,是不是对,他,太、太不好啦……”
当日傍晚,程向南照例站在梧桐树下接他。
陶玉一脸讨好,隔着老远就摒弃羞涩,快步跑向程向南。
他一边跑,一边高高扬起手臂挥动着掌心捏着的成绩单,全班第一名的好成绩不仅让侧旁家长纷纷侧目,也让一脸倦容的程向南也露出些许笑意,只不过那真心实意流露出来的笑里,带着点说不出的疏离和疲倦。
——这就是两人最大的差别。
程向南累了就吃不下东西,而陶玉是哭着都能咽饭的人。
他太忙了,从小到大都太忙了,忙到没有人原来是可以伤春悲秋的意识,这让他成熟得远比同龄人要快,也悄无声息,把他滋养得心理强大,无论处于什么境况都能自顾自地鼓舞着自己,迎难而上。
陶玉一路跑到程向南跟前,小声喘气,扬起嘴角冲他小骄傲地笑:“我,我厉害,吧?”
程向南很给面子:“厉害。”
陶玉有点得意。
关于程向南为什么生气,陶玉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他那几根尤其敏感纤细的小神经,干脆就抛之脑后,不思不想也不考虑了。
而关于怎么哄人,陶玉有自己的一套思路,他一向擅长让人高兴——如果哄不了问题,就把人给哄高兴,左右两者之间的表面结果差别不大,哪样都行。
陶玉贼胆包天,去拉他的手:“晚、晚饭你先回……家,我去买,买点咖喱,戚姐,送,我一只鸡。”
这话里意思,就是要晚上从餐馆打工回来,还给他做咖喱鸡。
程向南顿了下。
但他掩饰得很好,没有被陶玉看出来他其实想要拒绝,也想把手给甩开。
放学时间的校门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程向南拎着陶玉的书包斜搭在腿侧,连沉默得显得理所当然。
他无法拒绝这样暗藏期待的陶玉,却也知道自己犯病,出于一种难以启齿的拧巴状态,沉默是他所有应对里唯一的折中选项,却没想到陶玉这么一说,他是放在心上并且当真,可在空无一人的家里足足等到快八点,程向南还是没能等到陶玉。
程向南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傻逼似的盯着客厅里的时钟秒针滴滴答答走了一圈又一圈的行为。
他只倏地起身,突然不想再这么等下去。
小朋友大朋友们六一儿童节快乐!
陶小同学也快乐!
程向南随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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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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