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毛张大了嘴：“你说什么？和我们公子习武拜师？”

天下大了，奇人无处不有。

还真没遇到过想跟公子拜师习武的人。

楚晋收起扇子，抱着扇柄，像抱一把剑。他凝眸看着刘如云，眼底流泻出一缕好笑。

“你太弱了。我不会收你的。”

“何况…”楚晋眯起黑眸，神色变得认真。

“本公子风流一世，游戏人间，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做正事。你千万别以为今日我做了一桩好事，就把我当成了好人。”

他声音带上几分讥讽：“好人不长命，这句话可曾听过？”

刘如云抿着唇，保持着磕头的姿势，并不起身。

“少爷虽不是好人，却绝对不是坏人。身逢乱世，能在保住自己的基础上，对人伸出援手，这已经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了。”

有太多人为了身居高位，却还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

这楚少爷先前不愿无故出手，却在她同意签下字条时，立刻赶到山寨救人。已经算言而有信。

可方才他又让阿毛把字条还给了自己，这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张字条作废。

他不再需要自己报恩还债。

只凭这一点，刘如云便觉得，此人心中有大善，他的品性远远胜过秦宇。

秦宇擅使诡计，兵道也走的出其不意暗箭伤人的路子。这楚少爷却是大大咧咧的阳谋。

且在这阳谋背后，还藏着一颗不易被人察觉的善心。

跟在这样的人身边拜师习武，就算被拒绝，或是日后自己的女儿身不慎暴露，刘如云也有些许信心，此人会是个正人君子。

脑中这些念头闪过，她尽量让自己在这贵人面前不卑不亢，可半趴着的身躯，却在轻微的颤抖。

额上冷汗一道道流，她牙齿打颤，胳膊也在发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紧张和疲惫，身体的承受能力几乎已经要到极限。

今日一天中发生的事情，大起大落，耗尽了刘如云的精力。她本就身子骨弱，能撑到现在还牢牢跟在楚晋身边，靠的是心中的一口气。

她要改变命运，改变自己，不再懦弱，也不再依靠男人的恩宠过活。

而意志和忠心，在男人眼里，是挑选手下和亲近之人，最好的标准。

刘如云只能拿出这个，尽量展示这个。

楚晋眸中闪过异色，半晌没有声音。

林子里只有风声和树叶晃动的沙沙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轻笑出声：“哦？你倒是很有自信我收你为徒？”

头一次被人坚定不移的相信着品行如何，楚晋觉得有些好笑。

刘如云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她咬着牙答：“世上无难事。”

她不一定能找到更合适的人了。

不管是手下，还是徒弟，她都愿意。

楚晋摸着下巴，半晌不言语。

刘如云终于撑到了极限，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阿毛凑过来推了推她：“刘云！刘云！少爷，他昏过去了。”

这人真有意思，昏的可真是时候。

严格说起来，刘如云在他们眼里甚至还算不得一个半大的男人。

身板儿小，说话声音中气又不足，说是个孩童也是信的。

可难得是，此人有股叫人无法抗拒的亲和力。

楚甲楚乙看向主子，阿毛也跟着看。

楚晋扇子一展，背过身：“看着本少爷做什么。那便带走罢。”

手下确是收了许多个，徒弟确实还没收过。看这孩子还算机灵，试一下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