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昌宁侯求娶扬州首富之女

四月的扬州,气温宜人,微风轻柔地拂过大街小巷。路上的行人悠然自得,或三两成群,或独自漫步,享受着这春日的美好时光。

茶楼的二楼雅间内,茶香袅袅升腾。

两个二十几岁模样的男子相对而坐,面前的茶盏中,茶汤清澈,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他们一边惬意地品着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声交谈着。

其中那个穿着红色锦袍男子不住手地摇动着手中的折扇,颇有风流之姿,一双桃花眼中弯成月牙,让他本就有些雌雄莫辨的脸又增添了些许明艳。

他嘴角噙着一抹调侃的笑意,对着对面神情冷峻的年轻男人打趣道:

“不是我说,你当真决定要娶那赵家的姑娘?你要是娶了她,恐怕京中各家暗地里都要笑话你了。堂堂昌宁侯,竟然娶了一个商户女做当家主母。”

冷面男人对此似乎毫不在意,脸上毫无表情,语气冷淡:“我需要钱,这赵家是扬州的第一富商,其他的我并不在意。”

红衣男子听闻此言,看着他的脸,一边摇头一边佯装痛心疾首地感叹道:

“可惜啊!可惜!这情爱之事可是人间第一趣事,你这个无情之人,怕是体会不到其中的乐趣了。”

……

扬州,赵府

赵府之内,植被郁郁葱葱,假山造型婀娜多姿,流水潺潺环绕,泛起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

朱红色的连廊曲折蜿蜒,数十名侍女小厮们穿梭其中,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处处彰显着江南富户的阔绰与奢华。

赵府夫人的房内,赵攒夫妇二人正聚在一起商议要事,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之色,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赵府夫人怒目圆睁,伸手拧住赵老爹的耳朵,厉声说道:

“赵攒,我告诉你,咱俩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珍珍!你要是敢把她嫁给昌宁侯,我就跟你和离!带着珍珍回我爹那儿去。到时候你没了女儿,我看那昌宁侯还娶什么!”

赵老爹疼的龇牙咧嘴,嘴上不停为自己解释道: “夫人,你看你好好的说什么和离。我自然也是不想将珍珍嫁给那昌宁侯,这不是前来与你好好商量吗。”

赵夫人听了这话,这才松开了手,情绪也稍微平复了一些,恢复了几分理智:

“赵攒,那昌宁侯摆明了就是看上了咱们家的钱财。咱们家不过是一介商户,就算真像他说的,珍珍嫁过去能做侯夫人,而且他还不纳妾。可京城中世家大族盘根错节,最看重出身门第,谁能瞧得上一个商户女?珍珍嫁过去之后,又该如何立足?”

说到这儿,赵夫人忍不住红了眼眶,泪水夺眶而出。

赵攒见夫人落泪,心疼不已,连忙上前,用袖子轻轻为她擦去眼泪,柔声哄道:

“你看看你,怎么还哭上了。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放心,我肯定不会让珍珍嫁给昌宁侯,你容我再想想办法。”

……

三日后

这几天赵夫人都没让赵攒回房休息,他日日在书房中踱步,服侍他的下人们感受到老爷的乌云密布,个个屏住呼吸,头埋得更低了,生怕触了霉头。

赵攒不知皱了多少眉,自己都觉得额头川字纹更深了些,因着女儿的事情上火,唇角也燎了一圈水泡。

不过虽说身体遭了罪,但他终于想出了解决办法。

他双手在空中猛地一拍,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光亮,口中喃喃自语,低声笑道:“夫人呐,我可算是想到办法了,哈哈哈。”

说罢,便兴冲冲地快步朝着赵夫人的房间走去。

一旁正在扫地的小厮瞧见这一幕,长舒了一口气,停下手中的扫帚,转头对旁边正在浇花的丫头道:“可算好了,老爷总算是想出办法来了。”

那丫头闻言,连忙点头,一脸赞同,“可不是嘛,这几日我都快憋死了。老爷天天阴沉着脸,我都不敢像以前那样大声说笑了。”

此刻,赵夫人的房间内,

“夫人,我仔细思量过了。我打算就跟那昌宁侯说,珍珍自幼时我便为她定下了一门亲事,如今已然到了适婚的年纪,而且二人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正打算尽快完婚呢。”

赵夫人听了,微微皱起眉头,面露迟疑之色,问道:“这法子能行得通吗?那昌宁侯会相信咱们的说辞吗?”

“我们赶紧选个人,将婚事就定在近日不就得了。到时候礼成,那昌宁侯还能来抢别家夫人不成?”

“实不相瞒,我心中已经有了人选,清山那孩子在进京赶考之前就同我说过若中了功名便来求娶珍珍,他知根知底又中了状元,未来可是前途无量啊。”

赵夫人听后,轻轻点了点头。莫说林清山中了状元,即便他依旧是一介白衣书生,她对这孩子也是十分满意的。

林清山是她看着长大的,生得模样周正,为人正直善良,还极为孝顺父母。况且他的爹娘都已离世,女儿嫁过去之后,也无需受公婆的管束,这的确是当下最为合适的选择了。

“那你明日便把这孩子叫进府中,好好探探他的心意。”

林家和赵家同处一条街上,然而两府的家底却有着天壤之别。赵府在这华乾街上,乃至整个扬州城,都堪称是最大、最豪华气派的宅院。

林清山的父亲林升,曾是赵攒为赵琼聘请的启蒙先生。正因这层关系,赵琼和林清山自幼便一同读书习字,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他前日刚刚从京城回到扬州,今日听闻赵老爷传唤,想起自己在赶考之前说过的那番话,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进了正厅,便看见赵攒和夫人二人坐在正座上。

赵夫人面带微笑,目光温和地打量着他,赵攒亦是一脸慈爱和蔼的神情。

赵夫人悄悄给夫君使了个眼色,赵攒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清山啊,我今日唤你前来,是有要事与你相商。”

赵攒随即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当林清山听到赵老爷说要将赵琼许配给他时,犹如遭受了一记晴天霹雳,整个人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只觉此刻仿若置身梦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连忙躬身行礼,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晚辈在此发誓,此生必定一心一意对待小姐,若有违背誓言之处,甘愿遭受天打雷劈之罚。”

在回去的路上,他心中的激动之情久久难以平复。

无人知晓,他早已对赵琼暗生情愫、倾心已久。

只是赵家乃是扬州的第一富商,而他的父亲不过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教书先生,两人之间的差距犹如天渊之别。

原本他打算等过几日诸事妥当之后,带着功名前来求娶赵琼,却未曾料到今日赵老爷竟然主动将女儿许配给了他。

回到家中的书房,他从柜子后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梨木匣子,轻轻打开,拿出里面的玉镯。

这玉镯通体翠绿,莹润剔透,质地细腻光滑,是他家最为珍贵的物件,也是他父亲赠予母亲的定情信物。

母亲临终之际,曾特意嘱咐他,要将这玉镯传给未来的儿媳,也就是他此生心爱的女子。

这天夜里,林清山在睡梦中见到了赵琼。

在盛开的琼花树下,他亲手为她戴上了那只玉镯,翠玉的镯子衬得她的手腕愈发白皙娇嫩,两人相互依偎,甜蜜相依,宛如一对恩爱的眷侣。

第二日,他迫不及待地捧着匣子,匆匆前往赵府寻找赵琼。

在丫鬟进去通报的这段时间里,林清山在树下不停地来回踱步,一边在心中反复斟酌着待会儿要说的话,一边暗暗提醒自己不要过于紧张。

与此同时,心中满是期待,想象着她见到自己表白时的惊喜与感动。

赵琼听闻林清山前来找她,心中十分惊喜。

自从他上京赶考,两人已经许久未曾谋面。等见到林清山,赵琼脸上立刻绽放出亲切的笑容:“清山哥,恭喜你高中状元,想必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林清山只觉得放榜之时都没有此刻这般紧张,结结巴巴地说道:

“多谢你,琼儿。这是…… 这是我娘亲留下的传家宝,你放心,我日后定会好好待你,我已然在赵老爷面前发过誓了!我来帮你戴上……”

赵琼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她身后的婢女宝珠连忙上前阻拦,焦急地说道:“林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林清山双手轻轻扶住赵琼的肩膀,双目紧紧凝视着她白皙的面庞,语气坚定地说道:

“赵老爷已然找我谈及了我们的婚事。琼儿,我心悦你已久。如今我已考中状元,圣上准许我进入谏院任职,你放心,我今后定会好好呵护你。”

赵琼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情,怔了片刻后,轻声说道:

“清山哥,虽说我不知道父亲是如何与你说的,但他确实从未向我提起过此事。不过,无论父亲说了什么,我对你仅有兄长般的情谊,并无男女之情。若是父亲真的找你谈过此事,那我替他向你赔个不是。”

言罢,赵琼微微福身行了一礼:“那我便先行告退了。”

赵琼从未听父亲提起过这件事,此刻心中满是疑惑,只能先拒绝了林清山,回头再去问个明白。

林清山呆呆地站在原地,低头望着手中的木盒。

正值扬州的四月,琼花盛开,簇簇花朵洁白如雪,皎洁如月。

一片小小的花瓣轻轻飘落,掉落在那梨木匣子上,林清山缓缓将花瓣拾起,握在掌心,眼神空洞地盯着。

后来,赵琼听院中的丫鬟说起林清山离开时,仿若丢了魂一般,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愧疚之情。

只是两人之间并无男女之情,当断则断,总好过纠缠不清、徒增烦恼。

赵攒见女儿气势汹汹地来找自己,心中顿时一阵心虚,对着旁边的丫鬟挤眉弄眼,连声催促道:“快去!赶紧把夫人找来!”

随即,他又满脸堆笑地转向赵琼,声音中满是讨好之意:“乖珍珍,这是怎么了?来找爹爹有何事啊?”

赵琼回以她爹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这赵老头还在装傻充愣,跟自己打哑谜,“爹,我和林清山的婚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赵攒一时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眼神不停地往门口瞟。

就在这时,赵夫人雍容华贵的身影适时出现,他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接下来的一刻钟里,赵琼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了个清清楚楚。

事情说清楚后,赵夫人一脸为难地说道:“珍珍啊,娘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跟你细说这婚事嘛。”

“娘,照您这架势,干脆等我成亲前一晚再告诉我得了。”

赵琼叹了口气:“方才我已经跟青山哥说清楚了,我不会嫁给他的,改日我再登门向他赔礼道歉。”

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不嫁林清山,又该如何是好呢?

赵夫人闭着眼睛,一只胳膊撑在桌上,另一只手轻轻揉着太阳穴,她的偏头痛又犯了。

赵琼从未想过自己会遇上这般棘手的难题,原本她以为自己能够在爹娘身边无忧无虑地生活一辈子。

赵攒和夫人对她疼爱有加,即便家财万贯,却只育有她这一个女儿。

从小到大,赵琼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爹娘也从未像对待寻常人家的女儿那样拘束她,每年都会让她跟着外祖出去游历名山大川。

然而,商户终究是商户,赵琼在心底暗自苦笑。

纵使身为首富,在王公贵族的压迫之下,也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罢了。要想改变这种局面,让爹娘不再受那些贵族的威胁,唯有自己进入那个圈层。

赵琼沉思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轻轻握住母亲的手:“爹娘,我决定嫁给那昌宁侯。”

“万万不可!” 赵夫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猛地一掌拍在桌上,“珍珍,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别的暂且不提,那昌宁侯出了名的面冷心硬、手段狠辣,你怎能嫁给这样的人?”

“况且他的双亲都已离世,只留下一对年仅十四岁的弟妹。长嫂如母,你嫁过去之后,没等有自己的孩子,便要为那两人操碎了心!”

“更何况京城之中,各大家族之间明争暗斗、关系错综复杂,各种腌臜之事层出不穷,你出身商户,在那里又该如何立足?”

赵琼看着母亲动怒的样子,深知这是母亲对自己爱之深责之切,只得轻声细语地说出自己的考量:

“娘,如今咱们赵家的产业在扬州越做越大,那昌宁侯既然已经察觉到了,难道其他的有心人就没有盯着咱们这块肥肉吗?他至少许给我正妻之位,若是换做别家逼迫我去做妾,咱们一介商户又如何能够反抗呢?”

“再说了,他想要咱们家的钱财,那我便借他侯府的权势,在京城中将咱们赵家的产业做大做强。我手中掌握着生意上的命脉,他又怎敢轻易欺负我。”

“娘,女儿从来都不想只是嫁给一个男人,守着他过日子。我要将咱们赵家的产业发展壮大,大到那些权贵们都不得不对我敬重三分,再也没有人敢随意欺辱咱们赵家。”

赵攒夫妇对视一眼,女儿何时向他们袒露过这些想法,他们竟一无所知。在他们眼中,女儿一直都是那个天真烂漫、不知世事的小女孩。

不过,他们太了解赵琼的性格了,她此刻的眼神和语气,分明是已经下定决心,无法动摇。

赵攒看着赵琼,一只胳膊搂住夫人的肩膀,语气中满是感慨与怀念:

“夫人呐,真像啊。珍珍简直和年轻时的你一模一样!这不正是咱们生珍珍时的期望吗,希望她能够独立自主,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赵夫人原本是幽州林氏镖局的小姐。

当年,赵攒前往北地经商途中与她邂逅,被她的热情奔放、独立自主所吸引,对她一见钟情。

两人成亲之后,便四处奔波经商。夫妻二人齐心协力,才攒下了如今这份家业。后来有了赵琼,才在扬州安定了下来。

赵夫人嗔怪地瞥了他一眼,眼中闪烁着泪光,郑重地对赵琼说道:“珍珍,既然我已经将其中的利弊都跟你讲清楚了,日后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爹娘都会支持你。”

赵攒也跟着点头,说道:“是啊,珍珍,你要记住,无论结果如何,都有爹娘在你身后为你撑腰。大不了爹娘散尽这家财,只要咱们一家三口平平安安,依旧能过好日子。”

赵琼深受感动,从小到大,爹娘似乎一直都是如此,无条件地支持着自己。

她鼻头一酸,泪水险些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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