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暗度陈仓

君臣相对,魏麟目不斜视,仿佛他的眼里只能容下祁连一人。

“微臣谢陛下体恤,陛下乃九五至尊,是雷霆或是雨露,微臣都甘之如饴。”

这番话不仅表明了自己没有被吓到,还不着痕迹的表明了自己的忠心。

祁连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蓦地眉眼间又流出一丝燥郁出来:

“祁骁的玄机卫已经找了朕几天,有一次一个玄机卫几乎是擦着朕的肩膀过去的,这竹溪朕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官场上多有弯绕,祁连出生天家,生性多疑,一句话里面更是含射了千百种含义,不过现在他这看似只是随口之言的背后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他要离开竹溪!

对魏麟来说,这并不难懂,他毕恭毕敬的拱手拜下:

“陛下,微臣可助您逃脱此地。”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是他给祁连递的投名状。

世人都喜欢聪明的人,皇帝也喜欢聪明的臣子,祁连不与他打马虎眼了,言简意赅道:

“爱卿有几分把握?”

魏麟的脑细胞高速活络着,他在脑中搜寻着可以把祁连神不知鬼不觉带出城外去的可行方法。

脑子转了一圈后他把主意打到了崔云归身上,他依稀记得昨日提过崔云归的弟弟被他岳丈打伤去庄子上休养。

这不为是一个好方法。

稍加思索,魏麟心里就有了主意,他决定就用借此机会将祁连送出去。

“陛下,微臣有九成把握。祁骁命微臣南下竹溪彻查当地官员贪污一事,臣昨日方才到此地,明日才到任,恰时臣的妻弟因家中嫌隙去到城外的庄子上养病去了,臣可借去城外接妻弟之名将陛下带出城去,只是此法恐要委屈陛下。”

城门又不是他在守,有几成把握魏麟自己也说不准,但为了获取祁连的信任往大了说总没错。

祁连不管魏麟以什么理由什么方法带他出去,他在乎的只有他能不能出去,他捏了捏紧锁的眉心,对魏麟提出了要求:

“昔日淮阴侯为大局甘受胯下之辱,朕如今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朕只一个要求,朕还要带三人一起走!”

“这……”魏麟颇有些为难:“陛下,臣家中的马车狭小,座椅下的格栏容下一个成年男子尚且艰难,怕是藏不住四人。”

狡兔三窟,祁连在意识到自己被围在竹溪不得动弹之后他立即将剩余的四个人分了两组,他带着祝锦作乞丐装扮为一组,另一组是他的两个内侍。

人多力量大,祁连自然是想带着他们一起出去,但如今条件不能允许,祁连的左手摩挲着右手的大拇指,以前那里戴着一个名贵的玉扳指。

摩挲了两遍,祁连就做出了决定,他指着祝锦再不容魏麟拒绝:

“朕一定要带祝锦走!”

马车上的座位一边一个,带两个人刚好,魏麟拍板,约定好让祁连和祝锦先在此等候,他与寸笺套好马车过来。

祁连本来就信不过魏麟,这会断不可能放他们两个人都回去,于是押下了魏麟,让寸笺独自回去套好马车赶过来。

许是祁连与祝锦数月躲藏后迎来了他们的好运气,套马车、与崔府派出去接崔云焱的马车会合、出城门……这一切都出奇的顺利,顺利的让祁连感到不可思议。

“陛下。”

马车已经出了竹溪的城门,在快接近崔云焱休养的庄子时,魏麟随意找了个借口支开了旺来,把藏在马车里的祁连和祝锦扶了出来。

祁连撑着祝锦的手下了马车的功夫还不忘给魏麟一个空口许诺。

“你今日所做之事我记住了,待我杀回安阳之后,必然重赏。”

“臣……”

一个字刚说出口,祝锦一个眼刀便射向他,魏麟捂住嘴,马上改了称呼:

“我只是尽了分内之事,不敢贸然领功,奢求大人奖赏。”

魏麟恭敬的把为祁连准备的钱财细软呈给祝锦,又道:

“我平生夙愿不过追随大人,是以斗胆请问大人,接下来大人将去往何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祁连对魏麟献上的金银细软收的心安理得,他冲着祝锦点头示意他接下后就迫不及待的想走了,如今祁骁坐皇位,四处都是奉命追查他的人,在外多待一会便多一份暴露的可能。

“你的诚意我已经看到了,这里人多眼杂,我不便多待,先走一步,你自己保重。”

按照祁连平时的性格来说,这句保重已经是给足了魏麟面子。

不正面答就是回避,魏麟没三番五次追问祁连的胆子,又说了些陛下保重龙体、有事尽管与他传信之类的话后又从路边茶馆的客人那里高价给二人买了匹马后恭恭敬敬的送二人走了。

至于为什么不买两匹,一是他身上带的银子不够使,二是祁连坚持只要买一匹。

距离竹溪已经很远了,祝锦拉住缰绳让马稍微慢了些下来,与此同时,他终于有机会问出他内心的疑问:

“陛下何不与魏麟直接说要去弋州?有他掩目,陛下也许能走的顺当些。”

马背颠簸,祁连闭着眼睛后背靠在祝锦身上,眼皮都懒得抬,他语气里充满轻蔑:

“魏家,不可信。”

安阳城中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他与祝锦之间确实存在这不为外人道的关系,所以他待祝锦总多些耐心,愿意多费口舌同他解释原因。

“梁多忠义之士,当初太祖灭梁建燕,朝中官员近乎全部殉国,真正做到了君子死节,只有魏麟的祖父甘愿做降臣,不顾魏氏全族尊严名誉也要归顺大燕。”

说到这里,就接近他厌恶魏家的真实原因了,祁连继续道:

“朕当时年岁尚小,记不得事,却唯独记得归降当日他祖父对太祖说的话。”

他顿了一瞬,而后笑的耐人寻味:

“与今日魏麟对朕说的这些话真是——毫无二致。”

————————

干杀头大事的时候不声不响,等一切都已经做完了,魏麟忽然从心里涌出一股后怕来,魏麟接回崔云焱后便浑身瘫软,别说给崔云归买发钗谢罪,就是出官廨的门都困难。

这后怕一返上来就难以平复,直至崔云归查看了崔云焱的伤势并且用完了午膳,魏麟还是没有缓回来。

“姑娘,旺来已经在院子里侯着了。”

午膳过后,崔云归又去看了崔云焱,他伤的重,又在发热,没个清晰的神智。崔云归放心不下,便带着崔云倩一起过去看看,正盯着丫鬟换药,秋收就进门来和她耳语。

崔云归低声叮嘱了两句崔云倩就先一步离开了崔云焱住的泉墨苑往漪澜院走去。

一路上崔云归都心不在焉,她在想为何崔乔海能狠心至此,竟把唯一的儿子打成这样。

崔家家境富足,崔云焱虽没了亲娘但好歹是崔乔海的嫡子,自小娇养的如女儿一般,从不曾受过这样的罪。

这次二十板打下去差点没把崔云焱打死,偏偏崔乔海丧尽天良,打了还不够,还要被打的不能动弹的儿子丢去了庄子里。

庄子上养的奴仆自由散漫惯了,眼里认不得半个主子,别的本事没有,看人下菜碟的本事倒大,见崔云焱半死不活的被丢过来便以为他被崔家弃了,崔云焱烧的嘴唇发白也不知道请个郎中来看看。

今生是自己大闹了一通,又叫来了舅舅施压,才把崔云焱从庄子里接了出来,前世云焱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崔云归根本不敢想前世崔云焱是怎样熬过来的,她只会越想越心疼,对他的愧疚就更深。

“你待会儿拿支二十年的野山参去舅舅家问舅母讨一瓶金疮药过来,要舅母在幽州得的那瓶。”

崔云归突然来这么一句,秋收还没理清她说的是什么就下意识的应下:

“是,姑娘。”

有了金疮药,崔云归暂时将这件事放下来,开始劳心另一件疑点重重的事。

“姑娘。”

旺来局促不安的站在等崔云归问话,崔云归径直走到早已为她备好的圆椅上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今天魏麟叫你一同去的接的三公子?”

“是,昨日晚得了姑娘的话要我去庄子上接三公子回府,今天一早我便起来套了马车,刚准备走,寸笺就架着侯府的马车来了,姑爷下来与我说是姑娘昨日叮嘱了他,让姑爷今日早和我一同去接三公子。”

旺来还是一如既往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崔云归喜欢这种说话方式:

“除了你姑爷还叫了谁?”

见崔云归问的都是今早的事,旺来放下心来:“没有旁的人,姑爷只叫了我赶车。”

“你们是直接去接三公子回来还是去了别处?路上可遇到了什么奇怪事?见了什么奇怪人?”

早上才发生的事,旺来稍加回想便记起了全部,他一一作答:

“我们直接去接了三公子,唯一停下来的是路过一家茶馆,姑爷说口渴,停下了喝了口茶便走了,一路上没遇见什么奇怪的人,事倒有一件,出城门的时候有两个背着大刀的人要来搜查,后守城门的士兵认出了姑爷就直接放我们过去了。”

问了一圈也没问出什么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崔云归直接让旺来下去了。

旺来进出漪澜远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他有些茫然,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他走后崔云归还坐在圆椅上。

纵然没问出什么,但崔云归还是没来由的觉得怪异,她和魏麟是一对怨偶不错,但夫妻相处多年,没人比她更清楚魏麟的无利不起早。

崔云归放下茶盏,她打包票,魏麟他绝对另有所图!

熬夜写出一更,最近较忙,随榜更新,不定时掉落新章节[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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