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老板”心思，深夜召见

晋封“瑾美人”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林微谨记“升职后更需低调”的职场法则，除了必须的晨昏定省，几乎足不出户，将“瑾”字的含义——美玉般温润内敛——发挥到极致。她每日的生活重心依旧是云笙，教导她识字明理，调理她的身体，将西偏殿经营得如同一个风雨不透的温室。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她越是低调，落在某些人眼中，便越是显得刺眼与可疑。

这夜，月明星稀。林微刚哄睡了云笙，正就着灯火查看内务府新送来的账目——位份提升后，她也有了查看部分宫份用度记录的权限，这让她更能清晰地把握自身和云笙的供给情况。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刻意放轻却依旧能听出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小路子压低嗓音的询问。

紧接着，春桃脸色微白地快步进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美人，高公公来了，说……说陛下召您即刻前往紫宸殿。”

紫宸殿？那是皇帝的寝宫！并非寻常召幸妃嫔的甘露宫或别的宫苑。

深夜召往寝宫？这绝非寻常侍寝的信号。

林微的心猛地一沉。来了。是福是祸？是皇帝终于对她这“冷玉”失去了耐心，想要用强权敲打？还是白日里又发生了什么事，触怒了龙颜？

无数念头在脑中飞转，但她面上却丝毫不显，只迅速合上账本，起身道：“更衣。”

她选了一身最为端庄保守的湖蓝色宫装，发髻也梳得一丝不苟，只簪了一根素银簪子，脸上未施脂粉，力求呈现出一种“随时准备接受老板问话”的恭敬下属姿态，而非“期待君王临幸”的妃嫔模样。

跟着高德忠走在寂静的宫道上，夜晚的寒风吹得人衣袂翻飞。高德忠一如既往地面带微笑，言语间却透不出半分口风，只道：“陛下批阅奏折累了，想找人说说话，瑾美人不必紧张。”

林微心中冷笑，找人说说话何必深夜召至寝宫？但她只垂眸应道：“是，臣妾谨记。”

踏入紫宸殿，一股夹杂着龙涎香和淡淡墨汁的气息扑面而来。殿内灯火通明，却并不显得奢靡，反而有种肃穆的压迫感。皇帝萧珩并未坐在书案后，而是负手站在一幅巨大的舆图前，身着常服，背影挺拔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臣妾参见陛下。”林微依礼下拜，声音在空旷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萧珩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目光锐利如炬，带着审视，仿佛要穿透她层层包裹的冷静外壳。他并未立刻叫她起身，而是踱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瑾美人，”他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朕听闻，你近日深居简出，将三公主教导得甚好？”

“回陛下，臣妾愚钝，唯有尽心二字。公主日渐康健，全赖陛下洪福庇佑，太医悉心诊治，臣妾不敢居功。”林微维持着跪姿，回答得滴水不漏。

“不敢居功？”萧珩重复了一句，语气微妙，“朕晋你的位份，赏你的封号，莫非赏错了？”

林微心头一紧，立刻道：“陛下天恩，臣妾惶恐！臣妾自知才疏德薄，唯恐有负圣恩，故日夜惕厉，不敢有丝毫懈怠放纵，只求能尽心竭力伺候好公主，以报陛下万一。”

“好一个日夜惕厉，不敢放纵。”萧珩哼了一声，忽然弯下腰，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和常年握笔的薄茧，力道不容抗拒。林微猝不及防，直直撞入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探究，有不解，有一丝愠怒，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挫败？

“林微，”他直呼其名，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危险的压迫感，“告诉朕，你究竟想要什么？恩宠？地位？还是别的什么？为何朕给你的，你总是这般……毫不在意？”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面颊，带着龙涎香的冷冽。若是寻常妃嫔，此刻怕是早已心如鹿撞，意乱情迷。

但林微只觉得心脏狂跳，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这不是暧昧，这是老板对员工难以掌控而产生的质疑和敲打！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依旧保持着恭敬和坦荡，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和委屈：“陛下……臣妾不知陛下何意。陛下所赐，无论是晋封、赏赐，还是抚养公主的机会，对臣妾而言皆是天大的恩典，臣妾感激涕零，唯有恪尽职守，方能报答一二。臣妾……臣妾实在不知该如何‘在意’，方才不负圣恩？”

她巧妙地将问题抛了回去，语气真诚又无助，仿佛一个努力完成任务却不知如何讨好上司的笨拙员工。

萧珩盯着她看了许久，那双眼睛清澈见底，除了惶恐和真诚，竟真的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贪欲和痴迷。

他猛地松开手，直起身，背对着她，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淡漠：“罢了。你回去吧。好好照顾云笙。”

仿佛刚才那片刻的失态和逼问从未发生过。

林微压下狂跳的心和发软的双腿，恭敬叩首：“是，臣妾告退。”

她几乎是强撑着保持着仪态，退出了紫宸殿。直到走出很远，冰冷的夜风吹在脸上，她才感觉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刚才那一刻，她真的感觉到了帝王一怒的恐怖压力。

他究竟想干什么？试探？警告？还是真的只是……困惑？

林微握紧冰冷的双手，心底一片寒凉。

这位“老板”的心思，比她想象得还要难测。

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会在意一个女人是否真心爱慕他吗？也许并不是在意，而是从他出生，还没有哪个女人能逃脱对权势的**吧?

那她是不是要改变策略了？

可她真的要和那么多人抢一根老黄瓜吗？

林微怀疑自己能否做到！

看来老话说的没错：伴君如伴虎，此言不虚。她今后的路，必须走得更加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