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十五
不过几日后,龙傲天就又变成平日那副潇洒的样子。
“不管怎么样,我会替你保守一个秘密。”
他的视线不加掩饰地在纪遥春脸上打转,她的面容有些微妙的改变,但在得知她们就是同一个人后,两张脸越来越趋近于重合了。她逐渐以新的样子打通了他的记忆,并且发生连结,似乎还要通往未知的地方。
纪遥春没想到他会心甘情愿为自己保守身份的秘密。
龙傲天笑道“这是他的一点小补偿和小示好”,问她既然现在做了黯然**宗的掌门,能不能将宗门上刻着的几个大字清理掉。
“不能。”纪遥春坚决道,“因为我喜欢。”
她指了指尤其歪歪斜斜的“龙傲天”三个大字,龙傲天心猛地一跳,以为她说喜欢自己,结果纪遥春来了句“这三个字笔走龙蛇,书法如行云流水,我喜欢”。
他在内心同系统交流。
龙傲天:她就是纪遥春!
……
龙傲天:她就是纪遥春!你有本事出来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一到他提这个话题,系统就会装死,不管怎么说都不理他。
龙傲天只好换个问题:之前不是说剧情推进到获得万古剑的第二次认可有奖励吗,可以用到她身上吗?
系统:【随便一个人都可以。】
龙傲天:好。
纪遥春默默听着,不知道他又要玩什么把戏。不会是商城道具什么的吧,她有系统的时候可没听说有这种玩法。
想到未知的恐惧让她更想远离龙傲天了,龙傲天丝毫没有意识到,终于在某一刻将她惹怒了之后被一掌抽飞了。
系统熟练地进行爽感提示。
回到宗门后,池采华上一秒还在整理瓜田,下一秒突然攻了过来。纪遥春反手一个木头手刃将他砍到土地里。
不远处帮忙浇水的几名弟子连水盆都惊掉了,呼喊着:“遥春掌门好酷,不愧是新任掌门!”
纪遥春把池采华拔出来,用关心的语气问道:“怎么了舅舅?吓我一跳。”
“谁是你舅舅!没事,就是想试试你……”池采华的靴子里进了好多土,想到十四的那个夜晚他在纪遥春房顶上要偷袭,纪遥春兴奋地答应下来,起初他还觉得这人简直是狂妄自大,现在才知道原来池载阳拦他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
于是感动道:“姐姐,阳阳他还是关心我的。”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灵植宗不是尚武的宗门,从战斗力这个角度,完全不能跟剑宗相比,她就算不如从前,那个从前也好歹是个剑宗长老。
打池采华一顿还是绰绰有余。
接连几日,龙傲天总是来黯然**宗门口喊她。每次都没个正事,问问她的伤,问问有没有什么安排,问问要不要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黯然**宗弟子看了,偷偷叫她过去耳语道:“遥春掌门,这个龙长老是不是总骚扰你啊,我可听说他风流成性,各大门派都有他的花丛。”
龙傲天看着弟子的神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于是大喊道:“我能听到哦!”
这可把弟子吓坏了,明明自己声音那么小,连忙道歉跑开了。
“今日有正事。”龙傲天冲她招招手,“你过来呀,站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咬人。”
纪遥春走过去,龙傲天将身子一撤,一个红衣少女出现在她眼前。
“李鹊?”
“姐姐还记得我!”李鹊神色有些惊慌,但还是热情地喊着她,“姐姐,我已经不打算回人界,不知能不能拜入姐姐门下,做姐姐的弟子?”
纪遥春没想到她是为了拜师而来,问道:“你若不了解各宗门,不若等到下一届仙门大会,那时你要是还愿意加入我们宗门,我再答应也不迟。”
但是李鹊的反应却很激烈,“我不,我只想跟着姐姐!”
好吧,也就是多个人一同修炼的问题,为仙魔大会做准备增加一个战斗力总是好的。纪遥春答应下来,将李鹊安置入宗。
李鹊适应很快,观察着大家的生活方式,并且加以模仿。只是纪遥春能看出来,即便她可以迎合,在每天早上拿鞭子往地上抽并大喊“叫啊叫出来啊”的时候,她总是显得力不从心。可能是被宗门理念震撼到了吧。
事实证明,龙傲天能同时处理好跟无数个女人之间关系,说明了他对人心的洞察能力。看纪遥春被李鹊央求几下就答应了的样子,第二日他把刚从病床上下来的汪沉就揪过来了,说是许久不见汪沉十分思念她。
汪沉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纪遥春看出来他身体仍然十分虚弱,将他请进了宗门。龙傲天也厚着脸皮跟了进来。
纪遥春随手摘了几个长好的黄瓜塞到汪沉手中,“汪沉师兄,这是池采花长老养的黄瓜,听说有益于灵力恢复。”
汪沉有些慌乱,“我只是名弟子,遥春掌门可以不用唤我师兄的。”
纪遥春只是笑笑,说如果按身份论的话,那他和纪鸿远的身份相同了,他可要对自己客气些。
汪沉师兄不知该说什么了,立刻开始啃黄瓜。
龙傲天想到如今遥春就是纪遥春,自家掌门却什么也不知道,便觉得十分有趣,想要吃瓜。
“我的呢?”他伸手。
纪遥春摘了一个,在递到他手中之前突然用力捏爆。
龙傲天看着一手的狼藉,喃喃道:“我的怎么是烂的……”
汪沉只是埋头吃得更努力了。
“今日是十五了。”龙傲天从池采华那里要了几头大蒜,捣碎和黄瓜一起吃。他想要暗示纪遥春,十五日对于他们之间是一个像“纪念日”一样的日子,虽然这么说有些诡异。
但他认为十五日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有特殊含义——纪遥春会闯进他的屋子,给他一巴掌。
但是纪遥春就像没听见一样,又拿出两个黄瓜馅月饼给汪沉。
到了晚上,纪遥春没有回到自己房间。
她按照记忆中结界的位置走了过去,结果感到腿触碰到了什么,下一秒她已经进入结界了。推开屋门,一阵灰尘慕然腾起,呛得她连连用手扇。
破败发霉的木头架子上有酒盏、烛台……
她在床边坐了一下,瞬间感觉像坐在刑椅上,哪都不舒服。这床板子太硬了,尤其时她睡过魔界的床后,对比尤其明晰。
但她还是坚持躺上去,这个床很小,她都勉强有些伸不开腿脚。池载阳睡在这里的时候一定是蜷缩着身体的,她想。
不知道躺了多久,她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
月光撒进屋内,如梦似幻。池载阳笑着看她,“我在你榻上绑好了躺了那么久,原来你在这儿。”
纪遥春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用绳子捆了几圈,看似五花大绑,实际上别有巧思,绕过脖子的绳索将他的领口下的皮肉挤在一起,他的双手背绑在身后无法轻易行动。
池载阳用脚轻轻合上门,来到她腿边。
“你之前打碎结界之后,我将它修复好并且加入了你的气息,你以后可以随便进出。”
“我的气息?”纪遥春疑问,她的气息怎么加。
池载阳略过了这个问题,展示他看起来可以被为所欲为的身姿。
“这绳子……”
好像是他的武器之一。
“对,叫爱慕。”池载阳斜着身子轻轻倒在床上,“不记得了?是当年你把我绑在剑上的那个。”
纪遥春完全不信,现在他身上的这个绳子,看起来十分结实,就连本该粗糙的表面都像打蜡了一样十分光滑。相比而下,她当初用的简直是农贸市场用来捆大葱的。
“你怎么来了?”纪遥春才想起来问这个本该第一句就问的问题。
“今天是十五日。”池载阳贴近她,似乎在弥补这几日没有触碰到她的遗憾,黑眸漂亮得不像话,让人觉得那是夜晚里唯一的归宿。
“你也想我对不对。”
不然为什么不回自己房间来这里呢。
“是啊,我想你。”纪遥春并不否认。
“你爱上我了。”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池载阳的嘴唇并没有张合,这句话就像从魔界缝隙中飘出来的鬼魂,打了纪遥春一个措手不及。
“我没有。”她自认十分冷静地说。
她没有爱上任何人。她承认她很难不喜欢池载阳,如果把她心甘情愿与之发生的一切归因于她爱他,那就大错特错了。
她好像能理解为什么仙界会有无情道这种东西,对于过分追求安全和秩序的人,“情”就像疾病,能抽丝剥茧得让他们显露人的本性。
厌恶的根本是恐惧。若是要直面这种令他们恐惧的本性,就免不了挣扎,这种挣扎又会伴随着无尽的痛苦和对意志的消磨。
这就是为什么因为对于一些不相信爱情的人来说,突如起来的爱情几乎能从意志上将他们击垮。
在这一点上,同她一起完成任务的无情道弟子就做得很好,惊讶、崩溃——随后就带着些别扭接受了。
上元节前龙傲天还问他“你的无情道会不会破”。
其实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他扭捏半天说了个“约会”。
池载阳已经黏了上来,用牙齿轻轻咬扯她的衣服,提醒她的不专心。
纪遥春抓住他紧紧收缩的肩膀,像是要摇醒自己一样摇他。
她的速度越来越快,池载阳几乎要口吐白沫。
纪遥春大喊:“为什么这么晃啊啊啊啊啊啊!”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床就像是红了眼睛的牛一样,疯狂地晃动。下一秒,她就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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