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紫禁城虽大,但东西六宫也只是占了其中一部分而已。

冬至不是一宫主位,她这宿舍加起来都还没慈宁宫花园的三分之一大。

而且从记忆来看,康熙年轻那会儿宫里妃嫔百花齐放,能居一宫主位的娘娘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加上景阳宫和景仁宫空着不进妃嫔,那时候两个嫔位主儿挤一个宫殿都不甚稀奇。

冬至觉得就自己目前这条件,虽然再来几个新员工,也不可能把她的卧室给占了,但这样春月和春水就得拾掇拾掇,把本就拥挤的卧房再让一半出去。

虽说在宫中当差,大通铺是普遍现象,当年原身在广储司衣库当差时也睡得是六人大通铺。

但冬至又不是挂路灯的资|本家,平时被春水春月跪来跪去已经够心虚了,再让人家双人间变成五人宿舍,实在是不像话。

至于这么直白拒绝康熙会不会引起不快,那不在她考虑范围内,毕竟自己已经无宠可失了。

而且冬至觉得康熙也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她听过的历史中,康熙早年不清楚,但是早年貌似是个温和派。

甭管这温和是真情实感还是装的,能装出来,就说明在为人处世方面,只要不涉及底线和皇权问题,康熙也不会是个小家子气的人。

果不其然,康熙没有因为被拒绝生气,反而还自我反省了一下,负手感慨:“此事倒是朕思虑不周了。”

冬至语气温吞:“奴才平日里不便走动,如今这样咳咳,这样也清净。”

她不太适应这种略有些文绉的说话方式,好在有个病人名头,说话间能停顿一下咳两声缓冲一下。

康熙听在耳中,只觉得她实在病的厉害,心中又跟着松动了几分,头也不偏地唤道:“梁九功。”

梁九功上前小半步,竖起耳朵聆听圣意,“奴才在。”

康熙问:“西侧殿住着谁?”

梁九功顿时明了,眼观鼻鼻观心地回着:“回皇上的话,西侧殿如今住着秀贵人。”

平日里奴才是不能随意以“某贵人”这般直言称呼后宫主儿的,只是梁九功在康熙跟前伺候,知道主子爷对这批新入宫的妃嫔不太熟,称呼上也就更详细些。

康熙闻言思索片刻,拍板定下,“西侧殿的偏殿还空着吧?明日让内务府派些人来,给张雅氏挪到西侧殿去吧。”

这一句话的功夫,冬至都还愣着呢,就猛然发现,自己这是换宿舍了?

和永寿宫正殿后面加盖的后罩房不同,东西偏殿居主殿两侧,再塞进去一个拖家带口的也绰绰有余。

虽然那位秀贵人要被迫合租了,但是……

谁会嫌房子太大呢!正好给春水春月换个大点的卧房,小贵子也不用和几个洒扫太监大通铺了!

“奴才谢过主子爷圣恩。”冬至作势就要起身道谢。

康熙没有折腾人的爱好,抬手制止,“不用多礼,好生歇着吧,朕就不多留了。”

说罢他转身欲走,刚抬起脚又想起什么,回头撂下一句:“专注养病,等小十三寒症痊愈了,朕便让他来给你请安,等你病再好些,就出去走动走动。”

室内室外齐刷刷响起:“奴才恭送皇上。”

估计早就被药味熏的受不了了,康熙走得大步流星,几息间就瞧不见人影了。

等圣驾彻底走远,春水春月二人脸上满是欣喜,齐齐福身道喜:“恭喜主子。”

主子总算是熬到头了!

“狗……”冬至起了个音调又咽回去,略有些迟疑地询问春月,“皇上这是解了我禁足的意思?”

春月少见大幅度翘着嘴角,“奴才听皇上这意思,约摸着是了。”

“日后小主子也能光明正大给主子请安了。”春水说着又红了眼眶,万事开头难,如今头已经开了,日后离主子和另外两位小主子团聚的日子,想来也不会再是妄想。

外人不知道,但她看得真切,当年主子落在某些外人眼中,虽说是担不起额娘的责任,可对艰难熬过孕期反应生下的小公主,还是有割舍不下的情分,不然也不会偷偷做了一箱子的衣裳压箱底。

只是主子性格看似温婉柔和,实则却是个执拗的,不然也不会硬熬了这些年不肯低头。

主子聪慧,知道自己怕是没什么机会见几位小主子,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几乎是用自己命换来的孩子,就干脆一杆子打倒,谁也不见,谁也不亲近。

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皇上可算是将当年那事给翻过去了……

冬至正在记忆里翻找着这位排行十三的小主子相关片段,不经意间抬头,瞬间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又哭上了。”

春水扯着袖子,十分不讲究地擦了擦脸,哽咽道:“奴才……奴才这是高兴的。”

冬至递了帕子给她,半打趣半提醒道:“以后可得改改你这性子了,再日日哭上这么几回,眼睛怕是都要哭坏了,以后可有你难受的。”

春水接过帕子也不用,整整齐齐叠着替主子收起来,上一秒还哭着,这会儿又带着笑了,“皇上待主子您还是有情分的,主子可得好好养病。”

情分吗?

冬至笑而不语,良久轻声道:“也许吧。”

人非草木,情分想来也是有的。

只是今日爱吃酸甜口的葡萄,明日就爱吃那甜滋滋的梨,天下水果那般多,爱也爱不过来,情分微若萤火,又夹杂着对病弱之人的可怜罢了。

上辈子许多人对冬至露出过可惜可怜的表情,康熙那一眼,只稍看过就能分辨出。

旁人如何猜测无人知晓,身为御前大总管,梁九功心中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皇上今晚怕还真是记起了昔日情分,只是这情分掺杂太多,其中大半怕还是因着那位十三爷。

圣驾穿过长廊回到永寿宫正殿前,康熙盘着手串走在小道上,忽然轻叹了声:“小十三也病了快半个月了吧。”

梁九功打起精神,捡了不出差错地回着话:“奴才听御医说十三爷已经能进粥饭了,只是整日惦念着尚书房功课,提了好几回想回宫,还得了四贝勒爷好一通训呢。”

“老四这当四哥的,如今架子倒是越发足了。”康熙嘴上训斥口吻,面上却是带着笑,这人年纪越大些,就越看重兄友弟恭家庭和睦。

梁九功知道主子爷爱听什么,又捡了其余几位皇子探望时说的漂亮场面话。

“不过小十三哪里是惦记功课啊。”康熙面上不知何时敛起了情绪,神色晦暗复杂难辨,“他那是惦记着额娘呢。”

康熙虽是严父,对于这个聪慧但不刻意彰显,小小年纪便进退有度的儿子,素来都是不遮掩喜爱的。

小十三病中时,日日都有黄门两头跑传消息,自然没遗漏他病中都烧得糊涂了,还不停唤着额娘,吵着要回来,怕也是想要见额娘一面。

梁九功眉头一动,主子爷这模样,怕是想起了孝惠章皇后,他低低埋着头颅,嘴上奉承:“十三爷至纯至孝。”

梁九功了解康熙,康熙自然也知道这人德行,啧了声:“行了,左右你都有场面话话说。”

梁九功腆着笑:“主子爷您可真是冤枉奴才了,这都是奴才的肺腑之言呐。”

康熙懒得搭理这老货,正正神色,收起串子负手进了东侧殿垂花门。

东侧殿那头等到主子爷后终于是松了口气,欢欢喜喜点上蜡烛挂上灯笼。

在这宫里不争宠爱也得争脸面,这要是被翻牌子后,皇上去了别处过夜,那和照着面门扇巴掌也没什么区别。

东侧殿彻夜未眠,西侧殿也是灯火通明。

秀贵人说什么都想不明白,这好端端的,火怎么就莫名其妙烧到自己身上了。

碧芙看着软榻上把话本子翻得刷刷作响的主子,语气发虚:“主子,您看这……”

秀贵人轻嗤了声:“我还能抗旨不成?本来偏殿也是空着的,人家梁总管好歹还提前知会了声,没让内务府不声不响砸我脸上。”

碧芙忧心忡忡:“可这偏殿给了那位张主儿,日后若是主子您有了小主子,岂不是……”

秀贵人打着哈欠,换了个舒服的卧姿,“雀儿还没出巢呢,你就惦记起抱窝下蛋了,生孩子也不是我养,操那劳什子心做什么。”

碧芙走到边上,又点了支蜡烛防止烛火太暗伤了主子眼睛,“皇上这事儿做得可真不地道,主殿还空着呢,要是直接给主子您升了位份,这西侧殿全让给那位张主儿都行。”

“你想得美,东侧殿那位是满洲八旗大姓,和太子妃出身同宗,我这汉军旗上赶着也轮不着。”

秀贵人说罢又添了句:“让人备份礼,乔迁之喜,礼数上不能落人口舌。”

她这会儿也想通了,按照宫中三年一次大选的规矩,皇上就是一次只挑一个人,她这西侧殿也迟早会塞人进来。

比起来个年轻气盛的,还不如那位常年病着不爱出门走动的搬过来呢!

明月照心情,不论白日如何折腾,随着夜色愈发深沉,各宫之中烛火也跟着暗淡蛰伏。

提铃宫女路过月华门再折回乾清宫,口中四平八稳唱着“天下太平”。

跨过那道门往西,就是西六宫,里头关着人,也关着嬉笑怒骂爱恨情仇。

一夜无梦。

冬至嗅着不太讨喜的药香醒来,心情却是格外美妙。

终于要搬家了!以后春水春月可以住单间,小贵子也终于不用和一群人大通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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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实际上永寿宫的布局不是这样的昂!在原有基础上虚构的虚构的!现实里东西六宫只会更小,据说康熙后宫人多的时候,像答应在这种都要大通铺,毕竟有两个宫是不给住的,可以想象一下几十个人拖家带口挤十个宿舍,还没有上下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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