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永宁宫的宫门早落了锁，虽说皇子帝姬生辰时皇帝念及孩子总会宿在其生母的宫殿，然自三年前这潜移默化的规矩便让陈之瑶拒了，她如今甚至不愿意与皇帝独处，如何会同意侍寝？

“叩叩叩！”

听得叩门声，陈之瑶身边的赵禄海去开了宫门，果然是端妃带着一个小宫女来了，这宫女只是日常做院子里洒扫的，带出来并不引人注目，赵禄海早得了令，恭敬的将人请进内殿就退了出来

“端姐姐，可把你等来了！若再等不到，我可要睡了”

“今儿是清音生辰，你我交情匪浅，我一向喜欢孩子，自然记得”

陈之瑶瞥了一眼一旁坐立难安的华妃，如此踌躇的样子倒没见过，她也不好调侃，对于往事明白愧疚是一回事，亲口说出来是另一回事，也只能引着端妃坐在一旁说话

“齐姐姐看着气色好多了，可见是身子康健”

“康健不康健的我倒也不甚在意了，有时候坐在延庆殿我就想无牵无挂地这般过着实在没什么意思”

“姐姐怎能这样想呢？姐姐你的福气可还在后面呢！”

三人同是将门之女，相较下来，端妃说她无牵无挂倒也平常，不像陈之瑶还有儿女兄弟，也不像慕容世兰有兄长子侄，在这宫里无儿无女，宫外的齐家这两年也败落下来，着实无聊

“姐姐若是无聊不如到永宁宫来，咱们一块儿也好凑趣”

“不了，我就不与你添麻烦了，这几年不都是这么过的”

“姐姐可后悔过？”

沉默许久，陈之瑶到底问出了心底的话，其实她想过若当初她是端妃又会怎么做？后来想了想，或许不会去做吧，毕竟就连最初的她对皇帝也是没什么情爱的，有的只是那一点微薄的好感，后来种种皆是验证，她没动情，当真是明智清醒

“悔过吧，尤其现在想来，那一点年少绮思当真算不得什么，如今更是……罢了！且当作年少无知吧”

“端姐姐，都是我冲动鲁莽，我也不求你原谅，只想着日后若能有机会，允我补偿几分”

“这都是命！或许一报还一报吧，当初那碗药毕竟是我端给你的，谁也怨不得了，怨只怨这宫墙之中都是牢笼”

“姐姐，日子还长着，切不可心灰意冷啊！姐姐，予灏与清音就是你的孩子”

“这话切不可再说了！这是招祸，若是上天垂怜，说不定也能疼疼别人的孩子，对了，今儿是清音生辰，总要收礼的，这个项圈就给她了”

端妃身边那小宫女奉上一个匣子，那项圈做工精致，纹样也是极好的意头，只陈之瑶瞧着有些眼熟

“姐姐，这项圈是你珍爱的那个，怎么能给清音这个小孩子呢？快拿回去吧”

“方才还说清音是我女儿，就当我这个做母妃的给清音的嫁妆，拿着吧！”

“那就多谢姐姐了，过几日我让清音去谢你”

“好，那我就等着了！不宜久留，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