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程也没有想到他们跟顾少蓝会被人盯上。

原本他们两人今天，是约着去电脑城看电脑设备的。

离开电脑城时，顾少蓝在想着，还差哪些设备没买，方子程则是在看这附近哪里有能吃饭的地方。

他饿了，虽然不至于饿得前胸贴后背，但着实是没什么力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了孩子之后，身体状况也跟着下降了，方子程人是不怎么健忘，但是体力却有些比不上以前，还容易饿得慌。

两人走过天桥，站到一家装潢复古的烤鸭店门口。

“这个好像不错？”方子程脚步停下来了。

顾少蓝闻声抬头，一眼就看到方子程眸光所在的位置。

“烤鸭？”

“嗯哼~”方子程舔舔唇：“烤熟的鸭子切成薄片，裹着菜，沾着酱，那味道……挺绝的。”

顾少蓝一听，瞬间也被勾起了馋虫。他笑了笑，露出唇边的两个梨涡。

“走进去试试~”

烤鸭店不小，装潢的也很有中国特色，店里也有不少的人，大家各自坐在一处，彼此间用竹子编成的隔离板分开。

顾少蓝跟方子程走进店里，正想找个地方坐下，里面有人却发现他们的身影，直接朝他们走了过来。

“少蓝，方先生。”

方子程怔：“你是……季先生？”

季明楼。

他生孩子的时候，季明楼还帮忙送少蓝去医院，方子程在病房见过他，也有些印象。

季明楼莞尔一笑：“是我。”

“你怎么在这里？”顾少蓝疑惑。

季明楼道：“嗯……自家的店，过来转转。”

顾少蓝微微错愕。方子程却听得挑眉。

这家鸭店的装潢非同一般，可不是菜场门口的那种烤鸭店能比得地方。

关键是这烤鸭店，怎么看都跟这位季先生不怎么搭边啊。

“你们来吃东西？正好，我可以请客。”

“不、不用了。”

顾少蓝有点尴尬，但季明楼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跟身后的服务员吩咐，让服务员给顾少蓝这里上菜。

他这一操作，看得方子程眉头抽抽，那眼神仿佛带着雷达似的，顾少蓝跟季明楼之间来回的转。

小片刻后，季明楼盛情难却，顾少蓝只得带着方子程，在靠近窗户边的角落坐下。

菜还没上，桌上倒是摆放了茶杯。

季明楼自然而然地在两人跟前坐下，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递到方子程跟顾少蓝的跟前。

茶是茉莉味的，清香典雅，很是舒服。

“听说你离职了。”

但季明楼的话，却让顾少蓝不太舒服。

感觉这个人，好像是窥见了自己的那些不想面对的难堪。

方子程坐在一边暗暗挑眉，却不开口，他拿起茶杯递到鼻尖，轻轻嗅了两下，就单手支着下颚，靠在桌上，懒洋洋的睨着两人。

他有点好奇，这季明楼在搞什么鬼了。

抿了抿唇，顾少蓝到底是没喝手边的茶。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季明楼突然又问：“有打算开始新的工作吗？”

“不了。”顾少蓝道：“我现在，不想再给别人打工了。”

“嗯？”

“我想做自己的事，不想再看人脸色，猜人心思了。”

季明楼忽地眯眼：“慕北洵为难你了？”

“我……”

顾少蓝微微咬了一下下唇。

慕北洵并没有为难他，相反还很照顾他。

但这照顾的前提是，他很像慕北洵一直想找的那个古以书。

但他非但不是，他还因为在大学时跟人交往过，而有了污点……

“呵，慕北洵这个人，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嗯？”

顾少蓝疑惑了，方子程也有些意外。

季明楼说：“慕家跟古家历来都关系要好，慕北冥儿时还不止一次的说过，以后长大了想跟古以书结婚，不过那时候大家年纪小，谁都没有当回事，是后来，慕北洵带古以书出去玩的时候，不小心把人给弄丢了，所以这些年来，古以书也成了他心里的执念。”

“你……跟他很熟？”

顾少蓝意外。

季明楼怂了下肩：“不是很熟，只不过京城的圈子就这么大，小时候因着父母的关系，在一些场合见过几次而已。”

顾少蓝垂了眼，似乎不太想说跟慕北洵有关的话题。

但季明楼的话也没说完。

“我以前也听过不少，慕北洵为了找人，各种办法都用尽了，但前些年的时候，网络并不发达，想要找人就跟大海捞针一样，还是这几年网络起来，他才跟着改变了手段，但结果明显不如意。”

“随便吧。”顾少蓝兴致缺缺：“他的事情，我现在也不想听了。”

季明楼有些意外，但看顾少蓝的样子只有单纯的腻烦呵愠怒，并没有太多其他的神色，季明楼点点头，果然不再继续慕北洵的话。

没一会，服务员上了菜来，顾少蓝的注意才瞬间被转移过去。

方子程也是食指大动。

他真的饿得厉害，之前听八卦时还不觉得，现在菜一上来就忘记八卦了。

这家烤鸭店不光烤鸭做的好，其他配菜也做得一绝。

季明楼眼见着顾少蓝兴致不高，似乎连食欲也没多少的样子，笑了笑，借口离开，让他安心的吃。

饭桌上少了个外人，方子程这才终于说话。

他喝了口茉莉花茶，漱漱口才问话。

“你跟季明楼，是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哪来的情况。”顾少蓝口齿不清的说。

方子程呵呵一笑：“你难道看不出来，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吗？”

“噗……！”顾少蓝直接把刚吃进嘴里的东西喷了出来。

方子程好笑，忙拿了纸巾给他擦嘴。

顾少蓝头大：“子程哥，你哪看出来不对劲了？我都没发现你还发现了。”

“嗯哼~这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呵呵……”

顾少蓝不想说话，直接拿起小鸭腿啃了起来。

方子程看他不乐意这个话题，摇头笑笑，也不再继续了。

两人风卷残云，吃饱喝足，打着嗝就想走。

顾少蓝去结账时，结果前台告知他们这一桌已经免单了。

“这个……”

顾少蓝小脸有点纠结。

总觉得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

方子程到无所谓，他拍拍顾少蓝的肩膀安抚他。

“格局大点，就当他是有事想请你帮忙又不好意思说，回头你给他请回去，或者给他帮个忙不就行了。”

顾少蓝一听，感觉也行。

反正他们要搞工作室，一样都是游戏的，没准以后可能还会有什么接洽的地方。

格局一开，顾少蓝也就没了什么负担。

两人并肩朝着外头走去，站在路边准备打车回府了。

可也就是这个时候，一辆出租车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眼看已经快到跟前了，那出租车非但没有减速，反而还突然加速。

“子程哥！！！”顾少蓝突然一把将方子程给推了出去。

嘭地一声，他自己却被撞飞了出去，砸在烤鸭店门口的花坛上。

烤鸭店里，听到动静的众人也冲了出来，季明楼更是快速扒开人群，可眼前看到的却让他错愕至极。

“少蓝！”

他看到顾少蓝一身是血，躺在花台上的身影。

旁边摔倒地上的方子程也都懵了。

可那辆车却没有停下，车子快速后退，转了个弯居然又朝着方子程的方向冲来。

方子程脸上发白，一个弹跳猛地起身，那出租车擦着他的身边险险冲过，方子程气急顺手捡起花坛边上摆着的小花盆就砸了过去。

咣啷一声，车窗坏了，里面的人也显露出来。

不过却是戴着黑帽还有口罩，遮挡住了他的样子。

没撞到方子程，对方也不再坚持，油门一轰直接开着车就跑。

才眨眼就消失不见。

这是蓄谋报复。

但对他跟顾少蓝有这么大的恩怨，只有一个人。

李承安。

……

慕北冥跟郑明华等人匆匆来到医院的时候，方子程已经包扎过了，他身上没有什么大问题，都是一些擦伤。。

顾少蓝的情况却不好，他还在抢救室里。

抢救室的门口，季明楼也坐在这里，他身上沾着血，脸色很是阴沉。

“子程，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慕北冥一走近，就急忙检查他的情况。

郑明华跟喻湛等人也担忧得紧。

方子程摇头：“我还好，没什么大问题，少蓝把我推开了，就是他伤得重，倒现在都还在里面。”

郑明华脸色阴沉：“知道是谁开车撞你们的吗？”

“我已经给周钰打电话了，我怀疑是李承安，上次他就跟踪过少蓝，只是被他给跑了，没想到现在又来。”

郑明华一听是李承安，瞬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他对李承安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他只记得当初在医院，李承安强行将顾少蓝带去医院的事……

郑明华搞不懂，怎么有人会是这样的心态。

不想负责又心胸狭隘。

几人在这里陪着方子程等顾少蓝，季明楼居然也没离开。

慕家那边，慕北洵刚刚回家，就看到父母在客厅里抱着两个孩子玩。

他走上前顺手摸了摸慕妈妈怀里的小丫头。

“方子程跟阿冥回来了？”

“没呢。”慕妈妈说：“阿冥说子程的朋友进医院了，他赶过去看看，把孩子先送过来让我们照看的。”

慕北洵心里一突。

“哪个朋友？”

“好像是叫什么少蓝的吧。”

“谁？”

“少蓝啊。”慕妈妈有点懵：“说是在国有医院那边，已经进手术室抢救了。”

慕北洵脸色一变，转身就朝外跑。

医院里，顾少蓝还没出来，方子程却已经接到了周钰的电话。

周钰说警局那边现在还在追查肇事车辆，肇事司机因为有怀疑对象查起来也快。

只不过他们找去的时候没找到李承安。只查到李承安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搬了。

现在是不知所踪的状态。

挂了电话，方子程的心情十分恶劣。

慕北冥从电梯出来，手里拿着个纸包。

“子程，我给你买了衣服，你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吧。”墓碑面朝他走近，将纸包给他：“你这衣服，不合适再穿着了。”

方子程顺势朝自己身上看看，确实衣衫刮破的不少，还沾染着一些污渍。

之前心不在焉也没注意，现在一看到就觉得恶心得紧。

喻湛也过来喊他：“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少蓝出来。”

“不了，我不放心。我先去换衣服吧。”

方子程拉着纸包，转身去了洗手间，电梯再次打开，里面慕北洵的身影疾步出来。

走廊里，众人看到他的身影都有些意外，急救室的门口，一直跟个隐形人似的季明楼忽地眯眼。

“你怎么来了？”慕北冥有些意外，随着仔细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

“少蓝怎么样了？”

“还在里面。”

慕北洵转身直奔急救室门口，却在看到门口坐着的人后直接愣住。

尤其……是他身上的衣衫还带着血迹。

“慕总也来了啊。”季明楼轻笑：“倒是稀奇了。”

“你怎么也在这里？”

季明楼微微歪头，眼神带着几分挑衅：“他们都是我送医院来的。”

慕北眼神瞬间变得阴沉，又隐约带着几分攻击性。

季明楼虽然看着似乎有些狼狈，却依旧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认识慕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知道慕总这么关心员工，不过……我之前好像听说顾少蓝已经辞职了啊。”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其他人：“……”

已经明确地感觉到了，这两人有点剑拔弩张。

但这是什么境况？

方子程换了衣服出来，也看到了慕北洵，顿时皱起了眉，径直站到墓慕北洵的跟前。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听说少蓝进医院了。”

“哦，他会没事的，就不劳烦慕总记挂了。”

慕北洵眉头皱得更紧。

方子程冷笑一声：“少蓝性子虽然软，但也不是没有骨气的人，慕总如果还想找他玩什么替身的游戏就算了，当然，如果没有这个打算，慕总也请回吧，少蓝可担不起慕总特意赶来的探望。”

“我现在……连看望一下都不行？”

“不行。”方子程冷了脸，拒绝得丝毫不退：“少蓝毕竟跟你不一样，你为了白月光守身如玉，他可是已经阅过千帆，不符合慕总的希望，既然都不合适，那就不要拖泥带水了吧。”

方子程的话说得并不客气，即便慕北洵跟他现在的关系微妙，他也丝毫没有半点退缩。

整个过程，慕北冥都只站在一边静静听着，并没有要上去给自己哥哥解围的打断。

其他人，更不会帮他解围。

即便是墨临风，此刻看到他，也只当做没有看见。

喻战也不客气，径直站到慕北洵的跟前，伸手赶人。

“慕先生，请吧，少蓝有我们就够了，不需要外人再惦记了。”

他已经触及了这些人的逆鳞。

压抑着吸了口气，慕北洵握紧了身侧的手。

他最终还是没再坚持留下。

顾少蓝离开抢救室时，天已经黑尽了。

郑明华跟墨临风确定他平安，两人就先回去了，毕竟家里还有个小土豆需要照看。

方子程今天也受了伤，坚持到现在得到确定的回复，人就有些撑不住了。

慕北冥领着他出了医院，两人走离开病房的时候，不知道拐角处，慕北洵的身影其实还站在那里。

“你把小甜酒他们交给你爸妈了吗？”

方子程有些疲惫地问着。

慕北冥道：“情况特殊，就先让他们照顾一段时间吧。”

“也行，总归那两个孩子现在不是吃就是睡也不怎么认人……”方子程累了，状态都不怎么好了。

慕北冥看他确实撑不住了，也不管这是哪里，直接将他打横抱起就走。

慕北洵站在拐角，一直盯着他们的离开，才扭头看向病房。

里面，顾少蓝身上多出缠着绷带，脸色惨白，手上还挂着点滴。

今天的这一撞，是冲着要弄死他去的。他是没死，却也伤得不清。

不过病房里，除了喻战，另外还有个人也守在这里。

扭头看他的时候，喻战很是狐疑。

“季先生……不回去吗？少蓝这里有我就行了。”

“没关系，我也在这里陪着吧。等晚一些了才回去。”

喻战微微挑眉，略带八卦点了点头。

季明楼回不回去他无所谓，不过如果这里多一个人的话，至少他也能放心去外头吃点东西。

就是这顾少蓝，伤成这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