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地开阔的庄园内,嫩绿的草坪上摆满了桌椅,五彩斑斓的气球充斥着填满空地,洁白的桌布上盛开着娇艳欲滴的鲜花。
穿着得体的来客三五成群的举杯交谈,正中央的喷泉不间歇地喷涌,配合着不远处乐队弹奏的庆歌。
角落的树荫下格外安静,谈谓盘坐在地上来回揪弄青草,丝毫不顾忌昂贵的西装变得皱皱巴巴。
一道尖利的嗓音带着质问突然在他面前响起:“谁让你躲到这的?”
他抬起头,两个相貌出众的小孩站在他的面前,看上去不过**岁的年纪,长相却极为相似,叫人一眼便知这是一对龙凤胎。
谈谓看到来人后又默默垂下眼,并没回答这个问题。
“喂,”对方被忽视后更加恼怒,随后便是什么东西重重砸上他的额角,“问你话呢。”
掉落在他□□的,是一枚一看就知价值不菲的胸针。
“好了。”
女孩略带不满地说道:“等下被妈妈看到你的胸针没了,又要讲你。”
男孩气愤地哼了一声,皱眉说道:“还不是他太讨人厌了,真搞不懂妈妈干嘛不把他赶出去。”
“你和他计较什么,”女孩连眼神都懒得施舍过来,冷冰冰地说道:“一个杂种而已。”
类似的话谈谓早就听得太多,从他知道自己要回到谈家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预见到会有今天这副局面。
他同往常一样不置一词,任由他们辱骂,等他们和之前一样发泄够了以后离开。
“蛋糕到了,马上妈妈就会喊我们去切蛋糕,如果到时你不在,她会生气的。”
女孩撂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去,男孩跺了跺脚,只能被迫跟上,临走前还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给我等着,等会再来收拾你。”
谈谓像木头一样坐在那里,直到他们走远后才慢慢放松了下意识绷紧的身体。
趁着众人都往喷泉前聚集围观切分蛋糕时,谈谓悄悄起身躲回了房间。
三米高的奶油蛋糕上层堆放着制作精美的翻糖人偶,由身着西装的仆人缓缓推出,美轮美奂到宛如一座童话中的城堡,他的父亲和父亲的妻子正握着那两个小孩的手慷慨演讲,在音乐演奏到最**时打响礼炮。
可这一切都与谈谓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个可怜的糊涂虫,卑劣的私生子,在这个地方甚至还不如花园里的一盆兰花金贵。
他靠床坐在地毯上,抱着膝盖想念着他去世的妈妈,那个漂亮的,愚蠢的,又温柔的女人。
“砰”地一声,房门被踹响,下一刻那张讨人厌的脸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谈谓也因此醒了过来,他生理学上同父异母的弟弟正恶狠狠地看着他,骂道:“我不是让你在那里等着吗?!”
“你们,”他指了指身边围着的几个男孩,说道,“把他拖到楼下去。”
谈家这一辈的字辈是易,男孩是哥哥,叫谈易长,女孩则叫谈易关,谈谓只是被允许接回谈家照料随谈姓而已,自然不能入辈。
他几乎是没有反抗地就顺从的跟着他们下了楼,期间谈易关正巧路过,警告似地对始作俑者谈易长说道:“平时怎么样我不管,今天家里来了很多人,我劝你别闹得太难看,我可不想和你一起丢脸。”
谈易长忿忿不平道:“谈易关,你搞清楚,我才是你的哥哥,还是说你想认这个野种当哥哥?”
谈易关这才扫了一眼谈谓狼狈的模样,又不感兴趣地扭开头,嗤笑道:“算了,随你。”
她拎起裙摆向站在人群中的母亲走去,不知是谁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闹剧,开口提了一下,谈母饮了口香槟,轻飘飘地说道:“小孩子闹着玩呢,旁边的下人会看着的,我们不用管。”
谈易长捏住谈谓的脸说道:“昨天不是还向爸爸炫耀你的成绩吗,今天我就给你上一课,让你知道什么叫寄人篱下就要夹好尾巴。”
他话音刚落,其他几个男孩就连忙想办法帮他出气,七嘴八舌地提了各种折磨人的法子,最后说到要把他扔进游泳池的时候,谈易长终于来了点兴趣。
“就这样干。”
他说。
没人敢反驳他的意见,立马把谈谓拖到了泳池边。
谈谓不会游泳,一点也不会,他这辈子一次性接触过最多的水还是在浴缸泡澡的时候。
在他掉入水里的那一刻,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任由池水将自己淹没好了,就这样死了,似乎也不错,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演人死了以后会变成厉鬼吗,到时候他就赖在谈家不走,把他们一个二个的统统都给吓死。
可惜还不等他将这个想法付诸于行动,就有人把他捞了上去。
他落水的时间不长,因此并没有失去意识,吐出几口水后基本上就没有大碍了。
救他上来的那个人比他们大了不少,十七八岁的少年虽还未彻底长开,眉眼中的青涩却挡不住他的俊美。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他语气严厉地责怪道,“这样会死人的,以后不要再做类似的事了。”
谈易长虽然熊,但不代表他就真的傻,眼前这人他见过很多次,对方和他们不算是一个年龄段的,可他们却没少听说过他的名字。
这是裴家的人。
“我们不是故意的。”
谈易长说道。
另外几个同党立刻辩解道:“我们在和他玩,是他自己不注意掉进去了。”
旁边一个人走过来说道:“云起,你怎么跑到这来了,闻涧他们都在等着你呢。”
趁着这个机会,谈易长他们连忙跑了。
裴云起低声问了一句靠在他怀中的谈谓:“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我没事。”
他说,嗓音沙哑。
“你先回去换身衣服洗个澡,注意不要感冒。”
裴云起叮嘱道,停顿一下又补了一句,“以后离他们远点…早晚……”
早晚什么呢,后面的话他没说,谈谓也就不知道了。
他挣扎着起身,听见身后刚才那个人问道:“这就是谈家领回来的那个?”
裴云起道了个嗯。
那个人略带埋怨地说道:“你干嘛多管闲事,私生子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吗?”
“总归不是孩子的错。”
他说。
从那之后,谈谓在饭桌上开始注意这个名字,好在他实在出名,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听到谈父对他的赞叹。
他离家出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谈父都会在讲完以后加上一句可惜。
可惜什么呢,谈谓想,可惜他这样好的人,也被辜负了吗?
他拼命的努力,不仅仅是为了改变自己的人生,也是想要爬上高处后,有朝一日站在那个人面前,自我介绍时握住他的手,说上一句久仰大名。
前者再简单不过了,他把大学志愿报到了很远的地方,改名字随母姓,远走高飞后和谈家一刀两断,彼此喜闻乐见,自然也不会找他麻烦,甚至巴不得他从此烟消云散。
可是他最终还是要回到荷城,因为裴云起在荷城。
他读研学校选了荷城的大学,在他过了很久很久走到裴云起面前时,才意识到太晚了,他人生最重要的二十九年光阴,没有关于路醒一星半点的痕迹。
在一起过的第二个情人节那天,他提前订好了鲜花,开车去接了刚结束酒局谈完生意醉醺醺的裴云起。
他喝得太多,打开后备箱看到满满当当的鲜花时,只是笑了笑,说道:“谢谢,很漂亮。”
对路醒来说,这一句话就够了。
他拉开后门护他上座,专心开车送他回家。
等待红灯的间隙,他微微侧头通过后视镜向后望去,刚好撞上裴云起望来的视线。
三秒后,红灯变绿。
他踩下油门启动车子的那一刻,听见后面的人隐隐约约地喊了一句,望亭……
这句话太轻,被车窗刮进来的风吹散,一点也没在他心里留下什么。
他知晓他与许望亭的眼睛相似,偶尔裴云起恍惚时,透过他的眼睛在看谁他心知肚明。
不过是一时五里雾中,看朱成碧,日后人生百年,与裴云起同床共枕的是他,白头偕老的也是他,早晚有一日,比目连枝,藕丝难杀,他会成为那个彻彻底底的唯一。
在此之前,他不会介意分毫。
终于写完啦,这篇文还是22年写的,大纲列的很喜欢真落笔时发现按部就班太过无趣,我果然还是不适合搞详细大纲。
小路的番外有点俗套吧算是,可能站路裴的看结尾会不喜欢,但这篇故事我一开始的设定就是这个样子,只是没想到番外我处处捅刀,小路也是很好的小孩,也谢谢看到这篇故事的朋友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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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路醒番外·藕丝难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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