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野咬得很深,像发泄又像报复。
时月的惨叫拐了三个弯,掐着他的脸∶“你给我撒开!”
他的骨相也太漂亮了,下颌有个性/感的弧度,手感陌生又新奇。
慕容野炙热的喘息洒在她锁骨上,一动不动。
时月眼泪汪汪∶“有话好好说,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凭什么你就能叫这么大声?”肩上的男人喃喃。
“?”啊?
他松开牙关,阴沉着脸,转身走回床边,趴下。
全程没跟时月说半句话。
时月连忙扯开衣裳检查,还好还好,没有破皮,只是有一个发白的牙印。
时月系好腰带,心有余悸地想走,却看见慕容野背上的伤。
整整五十道鞭痕,凌乱地分布在他背上。
伤口发红发肿,有些地方已经破皮流血。
时月硬起心肠——他有这么多属下,还真不缺她一个!
她馋瓦罐里的青梅酒好久了,回去一定好好喝一杯,再炒个小菜!
不,两个!
时月头也不回地钻出帐子,军营里其他人还没回来。
问了小兵,说还有收尸、下葬事宜,估计要忙到天黑。
另外太子离开后,李丞相认为桑村主动挑起械斗,他身为封主也有不小责任,甘愿接受新法审判!
时月吓了一跳,连忙问李丞相没事吧?
李绰不比帐子里那个,年轻健壮身体好,他一中老年人挨上五十鞭,不得今天腿一蹬,明天就请全村吃饭啊?
小兵急忙摆手∶“李丞相没事,只是剃了须发,以儆效尤!”
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李绰这种老酸儒来说,剃胡子已经很重的刑罚了
时月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挨打就好。
小兵见她没什么问的了,又巡逻去了。
时月抱着瓦罐回自己帐子,脑海里老是浮现太子背上的伤。
按她的观察,慕容野可能在发高烧,背上的伤也没有处理过。
医学这么不发达的时代,高烧和伤口感染,是会死人的。
时月腾地一下站起来,动作扯到肩上的伤,龇牙咧嘴∶“祸害啊祸害。”
拜读书时还算认真所赐,时月认得很多种草药,那天做给慕容野吃的蒲公英叶子,外用功能就是消炎杀菌。
她挎着小篮子在野地里薅了好几种,洗干净后,带去太子那。
慕容野睡着了,脸上有异常的红晕。
不发脾气的时候,就是个容貌特别出众的美男。
时月将他的脸掰过来∶“醒醒,上药了。”
太子依然昏睡不醒。
时月只好拧了凉水帕子,盖在他脑门上。
然后处理他背上的伤。
近距离看,五十道鞭痕更吓人了,从肩膀到后腰无一幸免,多好的肉/体啊,给打得遍体鳞伤。
时月用热水烫过的布沾烈酒,给他清洗伤口。
肌肤因为疼痛,反射性抖动,时月脑海浮现出一个念头——他刚才手指抖那么厉害,该不会是因为疼的?
越想越有可能,时月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
慕容野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是李时月饱含深意的眼神。
他一个激灵,立马翻身做出防备的姿势。
时月的手停在空中。
看看,醒了又不可爱了。
“你在做什么?”
时月理直气壮∶“给你上药啊。”
慕容野拧紧眉头,看见小篮子里几种草药。
他通晓岐黄,知道这些都是治外伤的,李时月不是想害他。
“为何救孤?你有什么目的?”
时月觉得荒唐∶“你病成这样,我还能坐视不管?”
哪怕他不是太子,是任何一个熟人,她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慕容野看她的眼神带着戒备,时月叹气∶“他们起码要天黑才回来,你在发高热,自己不知道啊?”
戒备没有减弱,甚至加了一种情绪——大概就是看色/狼,这个时代敢和男子共处一室的女子,可不多见。
“……”时月又一次升起「要不让他死了算了吧」的念头。
慕容野虚弱又警惕,像受伤的恶狼,难以接近∶“有很多人想要杀孤。”
时月没好气地说∶“我若想杀你,你早没命了。”
她刚才进来的时候,这人睡得人事不醒,她要是杀手,甚至用不了一息的功夫。
但这并不能说服他。
时月与他对视了老久,忽然灵机一动,放软口气∶“我又不是坏人,你这样怀疑我,很伤人家心的。”
“快躺下吧,你还在发高热。”
时月发誓,在他眼里看到了动摇。
她维持着一张善良可爱的仙女皮,心里破口大骂。
这个昏君,难怪会喜欢李燕玉!难怪会甘愿做那么多年的舔狗!
前期李燕玉没有崛起的时候,就是一个与世无争、楚楚可怜、被嫡姐转着圈欺负的白莲小庶女啊!
昏君!
慕容野警惕逐渐放松,像炸毛的猫被安抚下来,他身形一晃,强撑着趴下。
“抓一剂退热药来。”慕容野闷声道。
这可为难时月了,她认识几种消炎的外用草药,不代表她会医术啊。
“我不会开药。”时月老实承认。
慕容野看她一眼,说了几味药材和用量∶“三碗水煎作一碗,要三剂。”
时月掰着指头记半天∶“好。”
她一边念叨这几味药材一边走出去,慕容野长出一口气,李时月再不出去,他疼得要叫出声了。
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怕疼实在是个丢脸的缺点。
长久的储君教育,让他学会任何事都要咬牙挺过去,包括最厌恶的疼痛。
他甚至试过疼昏过去,也不叫一声。
意识昏昏沉沉的,直到看见来人一双纤纤素手,轻柔地撩开他额上的头发,慕容野才脑袋一歪,昏睡过去。
时月吓了一跳,连忙探他鼻息,嘀咕∶“睡过去了啊?”
高热又起,比刚才更来势汹汹,时月认命地坐在床边,拧帕子,换帕子,忙得不亦乐乎。
几味草药捣碎,清凉的药汁敷在伤口上,把他白皙的皮肤染得黄黄绿绿的。
时月自娱自乐,甚至“不小心”把草药抹在慕容野脸上。
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天很快就暗下来了,军队全体回营,赤金和白银一听说太子发起高热,连夜去附近绑了个郎中回来。
然后一堆人伺候他,也就没时月什么事了。
草药没用完,郎中那有现成的药粉,消炎更快速也更好用。
时月拿剩下的蒲公英凉拌了一道菜,独自吃了晚饭。
.
一连三日,时月都没有去见太子。
听说他高热退了,不再成日昏睡,背上的伤也开始好转。郎中捋着胡子说:“幸好老夫来之前,有人为他退热、用药,否则不会好这么快的。”
赤金他们感激涕零,差点把老郎中供起来。
三天内,李丞相和李定邦处理了后续事宜,储君离开国都很久了,一见他有所好转,李丞相就下令,明日拔营回濮阳。
临走前一晚,很多村民自发前来送行,人群里也有车婆婆和英娘的身影。
他们送来很多吃的用的,很多都是粗陋的小玩意,还有一个孩子,用蒲苇编了个草环塞进时月手里。
他好小,还不到时月大腿高,送完草环立马躲到一个妇人身后,羞涩地朝时月笑。
妇人领着孩子跪下:“快,我们给恩人磕头,感谢恩人给你爹报了仇!”
时月要阻止,李锦乐拦住她:“让她们谢吧,若是民众不懂感谢,以后哪会有人做好事?”
小孩和他娘给时月磕了三个头,时月抱起那个孩子:“大姐快起来吧,我听说里正给大家分了田,大姐家也收到了吗?”
这家人来自负夏郡,慕容野规定他治下所有良田全部还耕于民,各家按人头分田,春秋两季只要缴纳一定数额的赋税,其余收成都是自己的。
大姐点头:“小妇人家八口人,除了虎子不满七岁没能分到,全部分到了!一共十亩半。”
新法·耕种卷规定,凡十五岁以上的男丁分两亩,女子一亩半;七岁以上不满十五岁不论男女各分一亩,这妇人家有两男三女,两个半大孩子,一个虎子不到七岁,所以分了十亩水田,另外半亩是山边的菜地。
时月点头,问她:“这些够家里吃用吗?”
“够了够了!公爹算过,我们家交完春秋两次赋税,剩下的粮食还能够一家人饱饱地吃一年!”妇人说起分田,露出灿烂的笑容。
以前她们为封主耕种,一年辛勤下来只能得到刚够糊口的粮食,别的全部要上交给封主。
现在颠了个个儿,只要上交一定数量的粮食,别的都是自己的!
已经有不少人家暗暗决定,今年一定要好好伺候田地,争取多打粮食,让全家都吃饱!
时月放下心,抱着虎子逗:“虎子,你几岁呀?以后要读书吗?”
虎子张开四个短胖手指,奶声说:“虎子五岁~”
时月掰出他第五个指头:“五岁啊?「五」是这样呢,原来那样是四。”
妇人笑:“读书是老爷们的事,我们哪有这个福气呢?小妇人只盼他长大后好好种地,娶个好媳妇,生几个孩子,就够了!”
时月把孩子还给他娘,含笑道:“都会实现的!”
“那我们就不打扰大人了。虎子,快和大人道别。”妇人牵起孩子。
虎子朝时月摇手,很乖,很懂规矩。
时月抓着草环朝他摇手,心暖暖的。
“对了。”妇人似乎想到什么,折返回来,不太好意思地说:“我们都没见到太子殿下,不知道他在哪里,若是可以,请大人替我们谢谢太子殿下。”
“若不是殿下,我们哪里能分到田,过上好日子呢?”
时月一愣,随即点头应了:“好,我替你们谢谢他。”
妇人这才安心离去。
拎着草环,时月准备回营,村民们没有到后面来,这里很安静。
月光下,慕容野身穿白衣,只身坐在围栏上。
修长的腿曲起一条,背影莫名的孤寂。
孤寂?
时月怀疑自己文青上身了。
她回去找出那罐青梅酒,“噔噔噔”跑出去,到门口又“噔噔噔”跑进来,把新收到的草环也带上。
下章是那个酒后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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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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