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皇帝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只得披上衣裳来回踱步。

床幔里,女子娇柔纤细的身影爬起来,摸索着套了件衣裳,掀开账帘。一张年轻秀丽带着些稚气脸在纱帐后若隐若现。她是新入宫不久的丽美人,正得皇帝宠爱。

“皇上,嫔妾叫人给您熬一碗红枣桂圆汤吧。甜丝丝的,还能安神。”

皇帝点了点头坐在案前闭目沉思。丽美人拿着细密的木梳子,轻轻为他箆头发。

不一会儿,红枣汤端来。皇帝一饮而尽。可刚刚躺回帐子里,压在丽美人柔软的身子上,他就觉得头晕目眩,腹部如刀搅一般,趴在床沿不断的呕吐。

丽美人的惊叫声撕破了静谧的黑夜。

受到传召的太医慌忙起身穿衣,腰带都顾不上系,拎起药箱光着脚跑的满头大汗。

可是,不等太医到来,皇帝已经呕着黑血趴在床头没了声息。

皇后闻讯赶来,一杯毒酒了结了丽美人性命。而下毒的暗卫早就从密道游进了护城河,桃之夭夭。

第二日清晨,上早朝的人在大殿之外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也没等到皇帝露面。

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不紧不慢的走来。

“诸位大人久等了。昨夜太后忽然发起了高热,帝后一夜未眠守在寿康宫侍疾。没想到今日清晨,太后反而更不好了!圣上实在无暇分身。”

群臣忙垂首打哈哈,说着不痛不痒的吉利话。未做他想便出了宫。

朝臣在宫中也有探子。可是,他们只知道宫里处死了一位妃嫔。便以为是妃嫔勾心斗角闹出了事。

谁能想到皇帝会突然暴毙呢?

午后,圣旨传入各官员家中。说皇后大办宫宴为公主提前贺生辰,也为太后冲喜,令官家女眷入宫赴宴。

命妇们不敢马虎,身着华丽端庄的诰命服,带着家中女儿入宫。一入皇后宫中的的清凉台,眼前空落落一片。

“这,我们是走错地方了吗?为何没有桌案陈设?”

国公家的夫人心中大感不妙,扭头就走。浑身的珠玉叮叮当当作响。可是,身后的宫门却被关的严严实实,外头传来落锁的声响。

女眷们盛装进宫,却一去不回。朝臣这才知道出了大事。京中瞬间炸开了锅,牛鬼蛇神不再隐藏。

头一个遭殃的就是皇帝的忠臣孙大人。头一个被除掉的,就是掌管京城诸事的京兆尹。

孙大人被暗杀,死在了自家后院。京兆尹带着手底下残余的官兵杀出东城门远遁。

老太后青着眼眶,发出一封封密信,想要联络老臣,立新帝上位稳定朝局。可是,宫中出来的太监宫女皆被银霜的暗卫掳走。

第三日,文臣武将担心被羁押的妻女,不敢罢朝。太后这才匆匆宣读遗诏,立了十岁的太子为新皇。年过六旬的老太后垂帘听政。

银霜一家人几日没睡好。

“我们是不是该早些出城去的?现在城门一封,现在出不去了呀。这不就成了关在井里的鱼了嘛!”

银霜散开了头发,揉捏着自己的头皮。

“凭什么我们要跑?我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在京城的声望比许多官员还强一些。我倒要看看他们有没有改天换地的胆子!”

秦桑一怔,随即狂喜。

“我就知道!你这么个不知足的人,怎么可能对那座皇宫不眼热?若是有人沉不住气造反了,我们正好打着清君侧护百姓的旗号出手,如果能夺下皇宫当然好,如果不能,那我们便是护国肱骨。再好不过!”

银霜慢慢梳着头发。

“想的美!若是我们护不住呢?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嫂子!当然要冒险才能得到泼天的荣华!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哥哥嘛。等他肃清了那鬼皇帝派出去的兵马,到时候兵临城下,挟天子令诸侯。谁敢不从?”

“那我问你,你觉得你哥哥能做一个好皇帝吗?”

秦桑言语一滯。

“估计不行。我觉得你更适合一些。”

银霜吓了一跳。

“我?你可别怂恿我!当皇帝整日操心天下大事,制衡朝臣,又要防着人造反,又要防着儿子们篡位。我可不想过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

赵母嗔道:“别胡说八道了。皇族有自己的底蕴,气数未尽之时,江山不可能易主。你不如争个权臣的位置。眼下皇帝年幼,太后苍老,皇后愚蠢。朝政有谁能担着?做几十年权臣,跟做皇帝有什么区别?”

众人皆细细品味这一番话。

银霜幽幽道:“秦钰那猪脑子,能做的了权臣?顶多做个国公爷。等以后皇帝长大,定然要削权的。不就又走上了他爹的老路?”

众人沉默,面色凝重唉声叹气。

“既然如此,反也就反了!还能怎么着?做皇帝名不正言不顺,被人写在史书里骂。做臣子,夹着尾巴做人不说,随时会被清算。那我当然选皇帝咯!”

秦桑拍着手掌跳起来。

“听我的准没错!就算没有当皇帝的本事又怎么样?起码我们这两年一心为民,积攒功德无数。他们那些人只知道勾心斗角,谁有我们心善?”

几位女子三言两语,闲谈间竟然定了造反的路。

京城戒严了十来天,平静的表面下暗潮汹涌。就像那锅里的水,不断的升温,就等着热气顶开锅盖的时候涌动出来。

驻守东北肥沃之地的将领率先破局。定北侯的长子王祁仗着兵强马壮,带着四万将士一路回京。可是,兵临城下的时候,却被宫门外挤挤攘攘的破马车挡住了路,根本接近不了城门。

本应掌握京城布防的国公爷与定北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放弃妻女性命,博一片前程,却被银霜派出的六百暗卫围困府中不得出。

银霜可懒得搞什么诱降劝降那一套嘴皮子功夫,直接一把火烧的国公爷跳墙而出被活捉,捆成了粽子塞在堆满尸体臭气熏天的豆腐坊里。

定北侯武艺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死在乱箭之中。

城外,将领无法入城,心急如焚。下令放火烧马车。

可是,马车里头竟然装满了大石块与枯树枝。那树枝不知是什么鬼东西,一燃起火焰便冒出滚滚白烟。这白烟格外浓郁厚重,辛辣刺鼻的气味熏的马匹四散而逃。

银霜拿下国公爷与定北侯之后,当即令暗卫暗中出手,以秦钰从异域寻来的奇药倒入臣子家中的水井里,毒倒了一大片朝臣。

不论是主子奴才皆上吐下泻浑身酸软起不来床。

京城之外,东北千里奔波而来的将士全凭一腔建功立业的心撑着,如今被银霜一拦,登时泄了气,各个都神情萎靡东倒西歪。被惊散的马冲撞得溃不成军,死伤不少。

被这么一耽搁,城外将领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当即令将士们摆着锋利的青石,扛着黑沉木撞击城门。士兵们的腿脚被割的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守城的提督与皇城司一面要放着城中的各方势力暴起造反,一面指挥着将士固守城门,忙的焦头烂额。

然而,镇守东南蛮夷之地的将士已经赶到,高举大旗,亮出刀剑长戟。

定北侯与国公爷的人前路被堵,后路被断。将士们当即卸甲而逃。来不及逃走的人不战而降。

银霜到底不懂得如何统兵打仗。当她知道城外两方人马没有互相厮杀,而是投敌归顺的时候,她傻了眼。

“完了完了。六七万大军随随便便就能踏平京城。我们该怎么办?”

秦桑目光闪烁。

“西南险要偏僻难行,哪里的将军就是土皇帝,不会回京趟浑水。南方的抚远将军根基太浅,只怕还未收服军心,不敢造次。哥哥若是来不及回来,那城外这些人就不必强攻京城了,围困即可。我们还有筹谋的时间。”

“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要守住京城,等待秦钰回来即可?可是,他那点子兵马,能敌得过城外这六七万人吗?”

秦桑迟疑不语。银霜哀叹。

“我总觉得胜算不大。不如破罐子破摔!秦钰如今掌管西北军令。城外之人一旦破城而入,头一个要抓的就是我们。既然如此,先把皇宫占了再说!”

银霜一念之间,城中剩下的三位武将一命呜呼。一万余暗卫凭空冒了出来,吓得百姓关门闭窗吹熄了灯火,不敢出声。

守皇城的三千御林军手持弓箭严阵以待。

秦桑出面大喊。

“你们想必认识我是谁吧!我哥哥正率十万西北大军前来护驾。可城外叛军一旦破城而入,你我皆是一死。你们御林军皆是千挑万选的精锐,我身边的暗卫也不差。合你我之力守住皇宫,才能有一线生机。你们自己决定!”

银霜看那些人不为所动,冷喝道:“迂腐之人!何必多言?反正是个死,你们若要做缩头乌龟,我大可以鱼死网破,烧了这破宫殿一了百了!反正另寻个风水宝地再建一座皇宫也不难!”

银霜二人忙后退,躲入状元楼之内。暗卫拉满长弓,箭尖上的火焰在黑夜中闪耀着橙光。

秋风忽紧,火焰簌簌抖动。御林军统领心中七上八下。

城门吱呀一声打开。银霜抬头一看,看见城墙上的长弓利箭已经收起。

银霜一家子人带着一万暗卫长驱直入,占了皇宫。

御林军统领擎影看见领头的皆是女子,顿时诧异至极,愣在原地。

银霜冷着脸。

“不必多言,守好宫墙保住命最重要。有异动立刻来报。”

擎影拱手领命。他不服银霜,但不能不忌惮秦钰手中的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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