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新年初始都休市，从前晚月也总是最盼着过年，因为过年前后几天总是不用上工。

但自己的店便是自己的店，大年初一一大早晚月就开了晚月阁的门。

大年初一街上熙熙攘攘，每个人都赶着挨家挨户的去拜年。

“小荣掌柜不愧是咱们百源街的模范商户啊，大年初一还营业吗？”

晚月还没伸个懒腰，便听到隔壁的刘婶打趣自己。这一年下来，谁都知道晚月阁的小荣掌柜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绣技精湛，而且为人道德，从不为了金钱做生意，她是真的爱刺绣。

“刘婶就莫要打趣我了。”晚月笑盈盈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她今年也才十八，“刘婶这是要去拜年吗？”

“对呀，前几日在小荣掌柜这置办的行头，这不就穿上了吗？”仔细看刘婶身上这套还真是出自晚月阁呢，晚月阁标志的便是月牙，“只是我人老珠黄，白白浪费了小荣掌柜这样好的手艺，只怕是要砸了晚月阁的招牌了。”

“刘婶真是爱说笑，若是你还算是人老珠黄，那叫满苏杭的太太们不都要跳了西湖吗。刘婶穿上晚月阁的衣服才算是晚月阁的排面，指定能给我多多招揽些顾客来，下次刘婶来，我多送一条璎珞。”

晚月早就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这一年店开下来，那也是个嘴里抹蜜，惯会讨人开心的主了。

连周衍有时候都会感慨，晚月真的是越来越市侩了。

果不其然这一番话下来，不仅叫刘婶喜形于色，乐得那叫一个合不拢嘴，更是直言下次多给小荣掌柜介绍几位夫人过来。

这刘婶是苏杭知府府上的，若她说了多介绍几位夫人过来，那必然是有三分真的了。

寒暄过罢刘婶也走了，晚月顺势抓了一把瓜子，坐在门前看着门外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嗑了起来。

“主子怎得在这，大家都等着呢。”

来的人是周翊，看上去气喘吁吁的样子想必是焦急的找了自己一大圈。

“大年初一一清早，怎得我还不得清闲吗？”

周翊面容清秀，知道的他是晚月身边的护卫，是个死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晚月养的小白脸呢。

身为死士，周翊的长相确实过分的眉清目秀，过分白净了。

死士的样子不说有多狰狞吧，好歹也得像森叔那样威严，再不济也该像他哥哥周衍那样一身正气，长相粗狂些的。

“不是的。”对对对，周翊还有这毛病，动不动就脸红，每次晚月都要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语气重了些。“是大家等着...等着给你拜年呢。”

就知道是这样！

晚月便是早就知道，他们盘算着晚月算是主子，又是掌柜，大年初一该给她拜年的。

按道理来说也是说得过去的。

但是晚月总是将他们都当做是朋友，什么主子不主子的，他们也相差不了几岁。从前给荣妈妈拜年，那不仅仅是因为荣妈妈是主子，是锦艺阁的掌柜，荣妈妈更是对他们有养育之恩，算是他们的母亲，拜年那都是应该的。

只是自己这...

“主子...”

周翊又小声的叫了一声，晚月看他一眼，他便脸红的低下头去。

真是怪不得他们叫周翊来叫自己，他们都打定了晚月是吃周翊这一套，最见不得他这个样子的。

“关门！”

晚月嗑完最后一粒瓜子，拍拍手便站起来了走了。

周翊在身后关上门，立刻跟了上来，不前不后的跟在晚月身后。

若是晚月快一些，他便也快一些，若是晚月慢一些，他便也慢一些。

“你杀过人吗？”

“啊？”

被晚月这没头脑的一问，周翊也愣住了，反应过来晚月问的问题，才小心翼翼的作答。

“之...之前走镖的时候，杀过的。”周翊声音小的晚月都要靠近他一些才能听到，但是晚月一靠近，他又脸红着后退。

“近些！”

只等晚月严厉些，他才站的离晚月近了一些。

“你杀人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吗？”

本来周翊不知道晚月说的是什么模样，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唯唯诺诺的样子，定是丢人极了！

这下他那本就白净的脸，更加的红润了。

“不...不是。杀人...要快...不然...”

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晚月只能停下来脚步，靠近他。

“不然什么？”

“不然...不然...保护不好主子。”

晚月点点头，没理会他的脸红，继续向前走着。

谁能想象这样一个红着脸的也就十五六岁的少年，说出来却是杀人要快，这样本该狠厉的话。

荣妈妈派周衍和周翊两兄弟来保护自己，到了苏杭这一年自然无事发生，也未曾见过周衍、周翊杀人的样子，别说杀人，这两个人杀只鸡的机会都少。

唯一能展现他们功夫的地方也就是修补修补房顶，搬运搬运东西了。

周翊这孩子年纪小，荣妈妈心中说的他与周衍自小没了父母，被徐森养大的，从小生活的地方便是缙绥门，除了练功就是练功，小时候过得便是艰苦。

长大一些了身上有了功夫便跟着镖局走镖，走镖过程中多数遇到强盗、土匪，甚至是更凶悍的，他们更是需要真刀实枪的于人打上一打。

就像刚刚周翊说的，杀人要快，要不眨眼，要狠心。

不然死的便是自己。

周衍、周翊被选到跟着晚月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们除了是徐森亲自带的外，这两人更是武功高强、忠心耿耿。

曾在一次走镖中，兄弟们都死完了的情况下，他们两人还能在那个雨夜，毫不犹豫的斩杀了十余名敌人，顺利将镖押送至目的地。

只是晚月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小少年，是如何在同行的兄弟们死完了的情况下，还能杀了十余人的。

没有亲眼见过，但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晚月真的想象不出来。

晚月知道，他们从小便接收到的理念就是，为了保护主人，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哪怕同伴都死光，也要保护好自己要保护的。

这才是死士。

所以难得这样的太平日子，晚月总想让他们过得更好。

“晚月姐！”

还没到前院，就看到阿俊急匆匆的奔过来，面容紧张，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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