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七,宜嫁娶。
自辰时起,帝京范围内的鞭炮声和礼炮声连绵不绝。
长公主殿下大婚,举国同庆。
武睿帝大笔一挥,让拓跋漓回到皇宫待嫁,而苏州祈则从靖远侯府出发,前往皇宫接新娘,接到新娘之后,就沿着帝京那几条平日里最人声鼎沸的街道游行,然后再回靖远侯府拜堂。
整个靖远侯府上下,自寅时就忙得兵荒马乱。
因为昨天武睿帝在苏州祈扔下了一个爆炸性消息:他和皇后要来坐高堂。
帝后坐高堂,苏州禧和傅思夫妇只好退而求其次,夫妻俩亲自监督起这大婚的整个流程,并且尽可能地亲力亲为,一时之间,竟是忙得脚不沾地还不亦乐乎。
在亲眼目送着自家妹妹骑在高头大马上,去皇宫接新娘子的时候,苏州禧的心情很是复杂,旁边的傅思笑他的老父亲心态又来了。
帝后主婚,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在武睿帝所有的子嗣当中,除了唐王这个还尚未成亲的,其他的皇子公主,也就只有太子大婚时,帝后才担任过主婚人。
可以说,今上此举,不仅仅是对拓跋漓的宠爱,更是对苏家的肯定。
许是被周遭百姓的气氛所感染,平日里,在正事方面还算是稳重的佟朝,都忍不住笑得满脸傻气地看着苏州祈,“二公子,您给听听,他们都夸您貌比潘安,与那长公主定是一对金童玉女呢!我早说过,我家二公子端的是人间谪仙,今日总算是叫这些人长了一回眼了。”
今日的苏州祈骑着高头大马,身穿一身大红吉服,把她衬得越发唇红齿白。
听了佟朝的日常彩虹屁后,不禁轻笑出了声,那俊秀的脸上微微勾起的一抹笑,直直羞红了一旁一众帝京少女的脸。
她笑着轻敲了下佟朝的脑袋,“就你嘴甜!”也不去反驳佟朝的话,毕竟这张脸确实是挺好看的,再加上今日被一番拾掇,肯定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皇宫位于内城,苏州祈的靖远侯府就在朱雀大街,离内城并不是很远,再加上苏州祈一行人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就抵达了皇宫。
在快到拓跋漓的寝宫的时候,映入苏州祈眼帘的,就是着一身亲王服的拓跋洵和他旁边身着太子常服的拓跋澈,以及两人身后的一众大内侍卫。
那二人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肃穆,把苏州祈整得一愣一愣的。
这架势,怎么那么像......防她来接亲的。
苏州祈深深地觉得自己不是来迎亲,而是来抢亲......
要不然那位太子殿下和拓跋洵两个人,怎么一脸都蓄势待发地盯着她。
“还请靖远侯下马。”拓跋澈向苏州祈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下马往前走。
示意佟朝在原地待命,并且随时准备看她眼色行事之后,苏州祈就下了马,一个人往拓跋澈他们走过去。
“臣苏州祈,前来接长公主殿下。”苏州祈不打算和拓跋澈他们拐弯抹角,直接切入正题。
真正的勇士是要敢于直面一切的困难与挫折的。
当然,还有大小舅子的刁难。
“不急。”拓跋澈朝苏州祈微微一笑,“孤想向侯爷讨教一番,不知侯爷意下如何”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苏州祈偏生听出了,那语气之中的不容置喙。
“请太子殿下赐教。”苏州祈盘算了一下,她的武力值应该在拓跋澈之上,可以一试。
“孤有自知之明,孤目前还不是侯爷的对手,孤身后的侍卫,都是孤东宫中的精锐,只要侯爷你可以打倒他们,孤便不再难为你,直接让阿洵带你去接云阳。”说完拓跋澈就和拓跋洵站到了一旁,示意身后的侍卫往前。
“吾等请侯爷赐教!”一众侍卫抱拳向苏州祈鞠了一躬。
…………
她就知道,太子殿下那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请!”苏州祈也不矫情,早点打完,就可以早点接到新娘子,要不然误了吉时,里头那为长公主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收拾她呢,说不定等一下新仇旧恨一起算,加上上次自己在皇后寿宴上的醉酒之事一块折腾自己。
那帮侍卫早已经事先被拓跋洵当着拓跋澈的面敲打了一番:不准下死手,适可而止,吓唬吓唬新郎官就可以了。
毕竟要真给误了长公主大婚的吉时,这责任搁谁,谁也担当不啊,毕竟陛下和皇后娘娘还是今日大婚的主婚人呢。
很快苏州祈也看出来了,这帮侍卫并没有想为难自己的心思,索性她也不为难这些人,暗自加快了放倒他们的速度。
虽然过程不是很激烈,可一打二十也不是说着玩的,苏州祈的吉服都凌乱了。
可拓跋洵不给她任何收拾的机会,直接就把她往拓跋漓的寝殿拽去。
当苏州祈站在寝殿外,等着嬷嬷们唤自己进去的时候,她才恍然惊觉,自己的手掌心竟是布满了汗水。
“请驸马进来接公主。”
寝殿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一个嬷嬷迎面走来,向苏州祈行了个礼,告诉她可以进去接拓跋漓了。
“好。”话一出口,苏州祈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沙哑成这样了。
倒是一旁的拓跋洵,看着险些顺拐的苏州祈,忍不住笑出了声,被苏州祈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后,才收起了笑容。
苏州祈在嬷嬷的带领下,走进了拓跋漓的寝殿里,在到了拓跋漓面前之后,苏州祈便蹲了下去,“臣来接殿下了。”
在红盖头之下的拓跋漓虽然看不见苏州祈的表情,但在听到苏州祈沙哑中还带着丝丝颤抖的声音之后,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这么紧张,面前这个人,同她是一样的呢。
“嗯。”拓跋漓的声音很轻。
在感受到那姑娘在宫女的帮助下,趴上自己的背后,苏州祈特意调整了一下姿势,随即一个用力,把人背了起来,而后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拓跋漓趴在苏州祈的背上,只觉得这人的肩膀,似乎比平日里看到的还要消瘦些,但是就是这不甚厚实的肩膀,此时此刻,却让她有着莫名的安心感。
将拓跋漓送入花轿里之后,苏州祈就翻身上了马,拓跋洵和拓跋澈两个人也骑着马,与苏州祈一起游街。
迎亲队伍所到之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阵仗大得,倒是叫外来的人们摸不着头脑。
一问才知,原来今日是今上最疼爱的云阳长公主的大婚,众人纷纷加入了欢闹的队伍当中。
更有甚者,边抢着佟朝等人沿路撒下的喜钱,边大呼着陛下万岁,叫苏州祈等人笑得不能自已,就连花轿里的拓跋漓,都忍不住笑弯了眼角,只不过因她盖着红盖头,无人可以看见罢了。
苏州禧站在靖远侯府外,招呼着来往的宾客,远远地就看见了她家妹妹骑着高头大马,一脸的意气风发,穿着大红吉服笑得肆意张扬。
“吁。”苏州祈率先翻身下了马,走到花轿面前,轻轻踢了一脚,随后就把拓跋漓给抱了出来。
一旁的宾客哄笑出声,直言这苏家兄弟俩真的是亲兄弟没跑了,当年苏州禧也是这样子轻轻地踢了一脚。
其实当年要不是碍于礼制,苏州禧都打算,下了马就直接抱着傅思出花轿,然后跨火盆就进去拜堂了。
公主抱不比背,虽然拓跋漓不重,可架不住拓跋漓今日的那些头饰,和身上的各种装饰品重啊,苏州祈在抱着拓跋漓跨过火盆后,体力已经开始不支了。
苏州祈咬咬牙,挺起胸膛,努力抱着拓跋漓,稳步地往拜堂的大厅走去,生怕把怀里的这位祖宗给摔了出去。
大婚当日,新郎官因力气不足,把新娘给抱摔了,传出去多丢人啊。
拓跋漓听见了苏州祈微弱而又急促的喘气声,忍不住逗弄她,“驸马,本宫是很重吗?”
女人问你,她重不重,这种问题你要是回答重,那不是找死吗?
连思考苏州祈都不需要,立马就脱口而出:“公主殿下一点都不重!是臣没吃饱饭,没力气!”
听到苏州祈这极具求生欲的回答,拓跋漓也不再难为她,搂着苏州祈的脖子,乖巧地靠着她的脖颈处。
等两人到大厅的时候,武睿帝和皇后已经在主位上等着,这倒是人苏州祈受宠若惊,皇帝给她当主婚人,还提前到了现场,这说出去可是要光宗耀祖、光耀门楣的事情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随着全盛的话音落下,拜堂仪式也就结束了,苏州祈伸出手,去搀着旁边拓跋漓,然后两个人就在一众嬷嬷和婢女们的引路下,往两人的新房走去。
武睿帝和皇后两人也知道,他们在这待久了,宾客们也没办法尽兴,所以武睿帝在苏州祈从新房返回大堂的时候,嘱咐了苏州祈几句,就带着皇后吩咐全盛摆驾回宫了,留下拓跋澈替他好好和宾客们把酒言欢。
苏州祈带着拓跋漓到了新房之后,等到拓跋漓在床上坐定之后,就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挡住嬷嬷们的视线,然后对拓跋漓小声地说道,“公主,臣给您备了点水和糕点,您多多少少吃一些,别饿坏了身子,吃一点东西是不打紧的,我兄长大婚那会,也是这样准备东西给我嫂嫂吃的。”
本来苏州祈还想说上一句苏州禧和傅思两个人现在幸福美满,不用担心这样会不吉利,但是转念想想,她和拓跋漓的婚姻本来就只是一场交易,所以她便没有将那些话给说出口。
“谢谢驸马了。”拓跋漓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苏州祈的心上挠了痒痒一般。
“没事,公主就在这好好休息,臣去大堂那里走一遭,给诸位宾客敬个酒什么的,一会就回来。”
话音刚落,苏州祈刚要转身离开,就被拓跋漓拉住了吉服的一角,她不明所以地看着拓跋漓。
“你......早点回来,少喝点酒……”
“啊,好,好。”苏州祈挠了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估计是她上次在皇后的宴席上醉酒,给拓跋漓留下了“阴影”。
想到这里,苏州祈试探着开口,“殿下,那我今日听您的话,少喝点,能不能抵一抵上次?”
少女突然伸出手,准确地拉住苏州祈的吉服,然后往前轻轻一拽,随即在苏州祈的耳边吐气如兰:“看你表现。”
温热的气息和少女身上好闻的海棠香打在苏州祈的耳边和鼻尖,苏州祈竟是在一瞬间涨红了脸,而后支支吾吾道:“好……好的。”
说罢,便落荒而逃似地跑出了新房,只留拓跋漓一人,坐在新房之内,听着那人急促的脚步声发出了铃铛般清脆悦耳的笑声。
明霜:买定离手啦,压我们公主攻的这边
暗一:压我们驸马攻的朋友,这边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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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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