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不是杨令晗一人完成，陆识彦也还是觉得核心的想法来自她。

跟《百年好合》有相似的地方，主角也经历过一次不算离别的离别，还是一方在危难关头推一方的桥段。

这样的桥段虽然很普遍，但杨令晗处理的有她自己直爽的那面。

陆识彦看过另外两位编剧的作品，都很规整，一看就是那种完全挑不出漏洞的成熟作品。

但也因为太规整，缺了一点惊喜。

“我暂时没有意见。”

听到陆识彦的话，在场的众人松了口气，互相看着，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意外。

最意外的是杨令晗，她怔了几秒，陆识彦已扭过头看向屏幕。

主演的资料投在大屏幕上，和剧本的主要角色一一对应，从外形、性格到职业，以及互相之间的关系，人设的亮点用亮橙色线划出。

邹媞旭和大家介绍完主演，目光转向陆识彦。

“陆导演，你觉得她们合适吗？”

陆识彦微笑着回答：“很合适。”

邹媞旭又把目光投向看着陆识彦的杨令晗，“杨编剧，你觉得呢？”

杨令晗转过脸看向屏幕，“合适。”

邹媞旭各看了她们一眼，目光从在场的人脸上一一掠过，确认大家的意见一致，直到看向身边的顾编剧，目光微变。

邹媞旭摊手作出请的手势，顾庭屹朝杨令晗看一眼，又看向邹媞旭。

“我是总编剧，令晗付出的更多，她的排名应该在我和智华之前。”

一旁的林智华点头，朝瞪大眼的杨令晗投去安抚的目光。

邹媞旭点点头，“可是庭屹你的名气大，电影宣传时打你的名头更有号召力。”

顾庭屹微微一笑，“这好办，宣传还是用我的名头，电影正片显示我们的名字时可以排在一页，令晗的名字居正上，我和智华的名字分别在左右。”

陆识彦还是第一次看到杨令晗很急又要忍的样子，低头默默笑起来。

邹媞旭余光瞥到，还是不紧不慢看向杨令晗。

“杨编剧觉得呢？”

“两位编剧愿意和我合作，是我的荣幸，要我踩着她们排在第一位，我做不到。”

杨令晗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向她们。

顾庭屹摆摆头，“令晗，你让我们在你的成果上坐享其成，我们也很难受。”

林智华跟着说了一句：“对。”

杨令晗还要劝解，邹媞旭截过话头，问陆识彦：“陆导演觉得呢？”

陆识彦看向朝她看过来的杨令晗，很快移开目光，往邹媞旭那边看。

“邹制片人和顾编剧的看法我都同意，不过杨编剧的话也有理，不如在片头和片尾做不一样的排名。”

何初琢张大眼，目光在陆识彦和杨令晗之间来回，眼花了吧，她怎么觉得这个冷人有热气了呢。

散会后，何初琢拉着杨令晗去了楼下的茶饮店。

两人有半个月没见，何初琢不是海城人，过年得坐6个小时的高铁回老家。

拿到各自的热饮，何初琢开门见山，问杨令晗这半个月和陆识彦发生了什么。

杨令晗吹着热气，“什么也没发生。”

年终盛典之后，她几乎见不到陆识彦，陆识彦还忙着后期剪辑、特效的事，早出晚归。

到过年她回家，也没碰到过她。

她也想过发消息问，点开陆识彦头像，又觉得别扭，她们还不是能发这种话的关系。

何初琢张着嘴，看了她半天，什么也没发生，不应该啊。

何初琢吹了两下，喝上一口。

“你说，她是不是和她那个同居女友好事将近了呀？”

“咳咳咳”，杨令晗被呛到连咳了几声，何初琢连忙抽出纸巾往她嘴上招呼。

杨令晗咳的眼泪都出来，脸红了一点。

何初琢等她缓过来，边看她边说她的猜想。

“她很爱挑你剧本的不是，今天反常，除了她和女友快结婚了，没有别的可能。”

何初琢故意不问杨令晗这么大反应的原因，杨令晗很可能否认，说是恰好被呛到。

她得加把火，才能逼人吐真言。

杨令晗的右脸隐隐发热，说的明明不是她，她却心虚，和陆识彦同居的只有她。

“可……可能吧。”

杨令晗低头喝了口热饮，看向窗外。

“也可能是她看在另外两位编剧的面上放过我。”

何初琢看着她的右脸，“那她为什么要帮你说话呢？”

杨令晗眨了下眼，“也不是特意帮我，她想卖顾编的人情。”

何初琢转过来坐好，抬手摸着下巴。

“可她不像会顾虑人情的人。”

杨令晗垂下头吞咽了一下，“也许是新年开工第一天，她想和和气气下班。”

何初琢看向她，拖长音调“哦”了一声。

杨令晗装作没听见没看见，继续喝热饮，热饮快要见底。

何初琢凑近看她的杯子，“你很渴吗？”又抬眼看她额头上流的汗，“你很热吗？”

杨令晗抬手用纸巾擦去汗液，“有一点儿。”

何初琢低头忍笑，实在忍不住“噗呲”笑出声，店里的客人朝她们那边看，何初琢笑着和她们招手，杨令晗缩着脑袋不看，把最后一点热饮喝进肚子。

何初琢还剩一大半没喝，看她喝光了，微微笑着，不再说话。

直爽的人突然不直爽了，有情况啊。

……

话放出去，陆识彦迟迟没有行动，她没追过人，也不想被人追。

加上《百年好合》后期的工作安排太紧，新电影《水雾弥漫》要选场地，她不是太有时间去想她和令晗的事。

过年期间她花了一天的时间拜年，除了在国外的姥姥，别的亲戚都有问候。

大年三十的晚上，她特意回去和陆女士一起做饭、看节目，邹姐姐回了老家，并不和她们过。

她回去也是想看看陆女士目前除了邹姐姐还有没有别人。

这种事没有发生过，她还是有些不信陆女士。

怎么说呢，多情的人很难不花心。

她有一段时间担心自己会遗传，还好没有。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找、去试，也可能她比较相信缘分，不太喜欢刻意的安排。

没成年前，陆女士安排了很多事给她，让她去试，看看什么是她喜欢的。

后来她找到了喜欢的，陆女士却不想她继续当导演。

陆女士会不会不喜欢令晗？

她担心自己行动了，令晗的工作会不保。

那天陆女士没有表现出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她还是担心。

那句话或许她不该对邹姐姐说。

令晗这么重视《水雾弥漫》，她要稳妥一些，不给令晗添麻烦。

菜上上来，陆识彦吃上一口肉，说起《百年好合》宣传的事。

邹媞旭抬手打断她，笑着看她，“你怎么突然跟事业狂一样，这么急着推《百年好合》，是想表现给令晗看？”

陆识彦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她微微吸了一口气，抬眼看邹媞旭。

“你忘了，我要还债，如果《百年好合》播的很好，收益远超预期，拍《水雾弥漫》我也有信心。”

邹媞旭看了她几眼，举着筷子夹了口肉放进嘴里。

陆识彦没有继续补充，越找补，越在意，她不想让邹姐姐觉得她很喜欢令晗。

“《水雾弥漫》你想要的场地下个月会空出来，可以先和道具组的人去看看，提前布置一下。等《百年好合》播出后，你再去拍《水雾弥漫》。”

陆识彦笑着点头，提起年三十和陆珣吃年夜饭的事。

不出她所料，邹姐姐很感兴趣，有些在意，又不想表现的很在意。

吃一口停顿一下，不想错过她说的一切。

陆识彦也不忍心吊着邹媞旭，说到最后，说了她的结论。

陆珣虽多情但不花心，每一段情都投入，没有一次把一颗心掰成几瓣用。

邹媞旭听完，目不转晴盯着陆识彦十几秒，随后歪头笑。

陆识彦不问，她知道邹姐姐在笑什么，没有哪个女儿会这样评价自己的妈妈。

邹媞旭抽出纸巾擦去笑出来的眼泪，认真地和她道谢，说她没有去揣测她接近陆珣的用心，不评价她的行为，也不质疑她的真心。

陆识彦弯起嘴角接受，举起一旁的水杯，伸到邹媞旭面前。

邹媞旭笑着和她碰杯，“祝你得偿所愿。”

开车回去的路上，陆识彦在想邹媞旭的这句祝愿，她觉得邹姐姐似乎猜到她的用意，陆女士会不会也猜到？

她是不是不该还没开始，就先害怕，只要她没有耽误她目前的工作，陆女士或许不会行动。

陆女士是反对她当导演，但也没真的出手阻止。

她欠了债，陆女士本可以让她进公司做陆女士想让她做的，可陆女士没有，还让她继续当导演去还债。

跟周亘岚比，她的处境好太多，还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开着自己的车子，吃穿用还跟欠债前一样，没有谁欠债和她一样。

不过周亘岚还是有比她好的一点，她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

很奇怪，她好像也不排斥《百年好合》、《水雾弥漫》。

几个月前，她劝自己接受，心里觉得憋屈，而现在她很期待《水雾弥漫》的拍摄。

车开到门口那条路，远远看到院子里头的身影，陆识彦不自觉微笑。

几个月前，她还排斥令晗。

杨令晗听到车胎摩擦声，转过身看，看到熟悉的车，弯着嘴角去开院门。

陆识彦边转动方向盘，边朝杨令晗笑。

杨令晗朝她挥手，满脸的笑意，让她不住地心动。

热气往上涌，熏红了她的面颊，她抬起手背贴着脸，想让热气退却。

车停稳，陆识彦没有下来，她拿起一瓶水“咕噜咕噜”喝着，凉水顺着喉管，一点点冰到胸口下方，脸上的热气散了一些。

杨令晗：怎么不下车？

陆识彦：（脸红心跳，不敢看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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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水雾弥漫（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