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小木屋改造计划

「每个人都值得拥有一座避难所,它只属于我们自己。

从拥有的那一刻就想占为己有。

不过,从现在开始,我想与你共享。」

——《不夜港》

“驰妹,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搬家啊!”罗子昂开着他的那辆蹦蹦车来找驰路,看着她把油漆桶往车上搬,地上还有一些木地板、滚筒刷子、铲刀、胶水、手套之类的工具。

“这么多,就算放座位上也放不下啊。”罗子昂从驰路手里接过一捆用绳子扎起来的木地板,直接往车顶放,“驰妹,可以啊,你捆得还挺结实,去给哥找几根绳子。”

“谢奶奶帮我捆的。”

罗子昂凑过去,小声问:“谢奶奶知道舟爷的秘密基地了吗?你没告诉她吧?”

“你看我带这么多东西去,她能不知道吗。”驰路说,“早晚都会知道。”

“驰妹,你能耐了啊,你是怎么说服舟爷改造他那小破木屋的?”罗子昂去搬地上的木地板,继续往车顶放。

“钱是我出的,他有什么不乐意的。”驰路把工具放到蹦蹦车的后座上。

想要改造谢劲舟的那座湖边小木屋并不是驰路的临时起意,从她来到小木屋的第一天,就有一种想拆了小木屋重建的想法。

小木屋从外观看,原生态,跟大自然融为一体,但你进去后,全是水泥地,坑坑洼洼,三个空间也都布置得极其简陋,里面放的家具都是破旧的二手货,她根本待不习惯。

她完全可以不去,但谢劲舟每周六日的补习她应了下来,要整天整天地待在那里,还要待四个周末。

驰路看了上次谢劲舟做的数学题,五道大题,竟然做对了三道,其余两道,解题思路都对,只是公式弄错了。

他好像没有那么糟糕,如果他能分一点心给学习,也不至于成绩垫底。

谢劲舟说他跟老马又请了一个月的假,可以在小木屋养腿伤。

也许,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走路不利索的样子,跟他爸一样,一瘸一拐,少了些大佬的气场。

驰路跟谢劲舟提出要改造小木屋计划时,谢劲舟正抽着烟,靠在小木屋门前,斜睨她一眼,言语带刺地问她:“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改造小木屋?”

“这是人能待的地方吗?”

“你不是人?”

一句话把驰路呛得不行,想怼他,但忍住,用商量的语气说:“钱我出,物品我买,你负责装修、布置,怎么样?”

语气是商量的,姿态却是傲慢的,谢劲舟看不惯,狠狠抽了几口烟,不屑道:“老子不需要!”

不过最后谢劲舟还是妥协了,这全靠驰路拿出了杀手锏,用她那高超的演技征服了他。

那天临走时,天边悬着一枚夕阳,光很暖,温和地落在她身上。

她换上了来时的那身衣服,紧身背心、短裤、黑色靴子,露出了最自然最温柔的笑,狐狸眼往上挑着,魅惑勾人,极其漂亮。

驰路一步步往谢劲舟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像电影的慢镜头。

谢劲舟看到的便是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小姑娘,迎着落日余晖朝他迈步。

她的锋芒褪去了,她的傲慢归隐了,她像花丛中飞舞的蝴蝶,那么轻盈地朝他走来,每一步都仿佛走在他的心尖上。

驰路走到他身前,微微踮脚,在他耳边说:“舟哥,小木屋改造计划,你就答应我吧,我们一起打造一座漂亮的小木屋,一个温馨的家。以后,就是你的资产了,留给你的子孙,也不错,是不是?”

烟嗓变得软软的,却不带一丝讨好,仿佛在跟最亲密的人,商量一件小事。

谢劲舟说他考虑一下,当晚给她发了信息:阿驰,小木屋改造计划,舟哥批准了!

驰路看到这条信息时,兴奋得几乎从床上跳起来,等兴奋劲儿过了,她发现了不对劲。

不就是帮他改造小木屋吗,她要出钱、要出力,要做的事不少,她怎么就这么兴奋呢!

她平复了下情绪,躺下来,想起了跟他在小木屋相处的两天时间,恍然如梦。

那里好像世外桃源,隔绝了所有的尘世喧嚣,隔绝了一切暴力和烦恼。

她迷路时,谢劲舟去找她,为她撑伞;她害怕雷电时,谢劲舟将她抱在怀里,告诉她“阿驰,舟哥在,舟哥不会离开”;她发烧时,他不停为她换凉毛巾,整夜照顾她……

他是别人口中的“坏学生”“社会败类”,却是她眼中的“舟哥”“谢劲舟”。

她从没信仰过什么,但在某个瞬间,却甘愿信仰她唯一的神明。

经谢劲舟批准“小木屋改造计划”后,没有任何装修经验的小白驰路,在学习之余,会大量地刷装修方面的知识,还特意问罗子昂哪里有家居城。

罗子昂说:“去什么家居城,我们这儿有批发市场,你去那儿,可以淘到不少东西。”

自从上个月面临金钱困境后,驰路现在用钱不会那么挥霍,能高性价买的,不会买最贵的。

但装修不是小事,也不是住一天两天,还涉及要环保材料、散味之类的,马虎不得。

驰路没去批发市场,而是提前跟老马请了假,申请一个月不上晚自习。

老马问她理由,她说,要回去督促谢劲舟好好学习。

老马一听,立马同意,还语重心长地跟她说:“谢劲舟挺聪明的,就是心思不放在学习上,想来学校就来,不想来就不来,态度不端正。你们现在住一起,你要好好跟他说说,就剩一年时间了,现在学还来得及,别等到明年这时候,考不上了再后悔。”

老马一番好心,驰路听得有些愧疚。

五点半放学后,驰路会在学校提前把作业做完,再骑着她重新买的新自行车去家具城,从木地板开始,一家家地逛,一块块地选。

选好木地板后,本想让对方送货上门,奈何超过了送货范围,只好叫上罗子昂,一起去找谢劲舟。

*

罗子昂开着蹦蹦车往静心山驶去。

其实,那是一座荒山,无名,静心山、静心湖、静心小屋都是谢劲舟取的。

他说,那里是他的静心地,越少人知道越好,越少人来越好。

他想独自,在他的静心世界里安住。

去的路上,头顶的木地板哐当哐当作响,驰路怕会松动掉下来,好在一路有惊无险,安全地抵达山脚。

蹦蹦车停了下来,罗子昂下车,抹了把脑门上的汗,看着的油漆桶、木地板犯了愁:“驰妹,舟爷没点自觉吗,他不下山搬?”他举目望去,没看到谢劲舟,“他不会是想把咱俩当苦力,自己去做他的大爷吧。”

“你要把这些都搬上去,也算把你的舟爷伺候好了。”驰路看了眼已经悄悄站到罗子昂身后的谢劲舟,神色淡定。

“这样的伺候我才不要,保命重要。”罗子昂皱起眉,大吐苦水,“你不知道舟爷平时是怎么对我们的,有啥苦力都让我们上,上就上吧,你说这次他要整他那破小木屋,还拉上我,还不给一分工钱,真是剥削劳苦大众的资本家、恶势力!”

话刚落下,“啪”的一巴掌拍在了罗子昂的刺猬头上,吓得他跳开了,转身看到了眼神冷冽的谢劲舟。

罗子昂面色忽然一变,眉开眼笑道:“舟爷,我来搬木地板。”说完,特别识相地把拖车解下来,又去卸放在车顶上的木地板。

吐苦水归吐苦水,该干活时罗子昂一点不含糊,谁让谢劲舟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呢。

平时苦力活儿,谢劲舟不屑干,但他在罗子昂一次次遭人威胁、围攻、被打时,是谢劲舟一次次不顾生命危险地去救他。

上山时,罗子昂拖着拖车,其他两人抱着木地板、油漆桶,负重上山之路难行。

罗子昂看着木地板斜到了一旁,眼看要掉下来,只好停下,重新规整好:“驰妹,你怎么不让别人送货上门啊,这大热天的干这活儿,是想让我们急着见阎王吗。”

谢劲舟抬手给他脑门儿一巴掌,比刚才的那巴掌用力。

罗子昂揉了揉被打的地方,皱起脸:“舟爷,你怎么又动手!我没说错吧。”

谢劲舟沉着脸,敛着眉,一副“老子不爽,你给老子闭嘴”的样子。

驰路也不想亲自上阵,抱着一摞木地板爬山。

人家不愿意送货上门,她添点钱,应该能成,但这话她没提,因为谢劲舟跟她说过:“我要你亲自给我送货,顶多再加上罗刺猬。”

她知道,他不想见其他人,不想让其他人打破他构建的静心世界。

一路上,罗子昂拖得东倒西歪,时不时停下重新摆好木地板,驰路走得越来越慢,双臂上被压了痕,越来越重,越来越红,只有谢劲舟,哪怕右腿走得不太利索,依然匀速地往上走,很少回头,把两人远远地甩在后头。

他越走越远,成了小小的背影。

罗子昂气喘吁吁地说:“舟爷的体力还真不是盖的,就是,你说他怎么就不知道等等我们?真是累死我了。”

“少说话吧,保持点体力。”驰路把怀里的木地板往上提了提,木地板的边边重重压到她的手臂上,加深了痕迹。

罗子昂并没有闭嘴,继续输出:“驰妹,你有没有发现舟爷的状态还不错?”

“你上次叫我过来时,他什么状态?”

“那时的他啊,”罗子昂一向到那时的谢劲舟,悲从心中起,眉目间都不禁露出一丝哀愁,“烟,成盒成盒地抽;酒,成罐成罐地喝;晚上,整夜整夜地不睡。他的眼神又呆滞又无神,谁看了他都会觉得他是一具行尸走肉,一点儿平时里的嚣张气焰都没有,浑身都像覆盖了一层死灰。唉,我真怕他想不通,做什么对自己不好的事。”

“不好的事?”驰路脑中浮现一周前的谢劲舟,确实给她一种对生了无兴致的感觉,眼神空茫又彷徨,“比如,寻/死?”

这周驰路每天都会做同一个梦,梦里的谢劲舟沉入湖底,越沉越深,她义无反顾地跳下去,想要找他,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她不停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

湖底满是水草,见不到一点光,无尽黑暗,她一点点被黑暗吞噬,想再喊他的名字,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找不到谢劲舟了,他要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心一阵窒息般的疼痛,渐渐浑身被水草缠住,再无法挣脱,无法呼吸。

在意识消失之前,好像看见谢劲舟了,又好像没有看见。

一切化为虚无,所有归为尘埃。

赫然惊醒,发觉是一场梦,却又是那般真实,擦擦脸,全是眼泪,枕头也湿了一片。

每当这时,驰路会很想很想给谢劲舟发一条短信,一个表情也好,一句话也好,而后希望能得到他的回复。

不过,她一次都没做,只是睁着红得像兔子的眼睛,看着床头柜上燃烧着的香氛蜡烛,听着燃烧时的声音。

她好害怕,害怕再也找不到谢劲舟。

今天见到他,这一周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他的状态确实比上次见时好一些,眼睛里少了颓丧,又恢复了冷然。

罗子昂长长地叹口气:“我苦命的舟爷啊,进入郁期,会自/残,也会想死,我真怕有一天,突然就见不到他了。”

“我懂。”驰路往上走,脚步变沉重。

“驰妹。”

“嗯。”

“我发现自从你来这儿后,舟爷变了。”

“怎么变了?”

“没之前那么暴戾了,对你也好得有些过分,比对我还好。”

“嫉妒我啊?”

“也不是,就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罗子昂费力地拖着拖车,侧头看驰路,“尤其是这次,舟爷的病好得还挺快,我不得不说啊,你是舟爷的良药。”

罗子昂继续往上拖推车,却发现一点也不费力了,扭头一看,不知何时,谢劲舟竟然弯腰在后面推着。

“舟爷。”罗子昂没想到谢劲舟会返回来帮忙,感动得快泪眼汪汪。

“走吧。”谢劲舟从驰路手上搬过木地板,拎在手上,另一只手帮罗子昂一起拉拖车。

*

行至小木屋,驰路看着谢劲舟手心被勒出的红痕,还有他脸上的汗水,被汗浸透的黑色背心,走到他身前说:“舟哥,下次我们请人搬,好不好?”

谢劲舟没说话,掀起背心擦脸上的汗,露出紧实性感的腰腹。

“钱我出”这话刚想说出口,又被驰路识相地憋回去,换了另外一句:“你腿伤没好,这次是搬油漆桶、木地板,下次要搬沙发、床,你的腿难好。留着点力气装修房子,好不好?”

依旧是温软的商量语气,谢劲舟沉吟片刻,终于从薄唇间吐出一个字:“好。”

*

这天先把墙面刷了,谢劲舟为主力,其他两人辅助,间隙引发了一场油漆大战,从驰路和罗子昂对战,到三人混战。

原本枯燥无味的刷墙劳动倒有趣起来,三人的衣服上、脸上沾满了白的、浅绿色的油漆。

玩到最后,三人混战变成了谢劲舟、驰路对战罗子昂,引来罗子昂极力抗议:“舟爷、驰妹,你俩犯规!”

“犯什么规?”驰路边说边又往罗子昂身上甩白色油漆。

罗子昂抬起胳膊一挡,油漆甩到了他胳膊上,他从胳膊间悄悄探出脑袋:“两个人欺负一个人,不公平!没人性!罚红牌!”

“我想,怎么着!”谢劲舟朝罗子昂甩了一把浅绿色的油漆,借住他的身高优势,甩到了他刺猬头上、脸上。

驰路看着满脸如调色盘的罗子昂,不禁笑出声。

谢劲舟的视线悠悠地往驰路身上瞥,不知是不是被她的笑感染,冷漠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笑意。

他又集中攻击罗子昂,换来罗子昂的连连哀号:“谢劲舟,你见色忘义!”“谢劲舟,你住手!”“谢劲舟,你有完没完!”……

谢劲舟没停,罗子昂都说了什么,他一个字没听进去,耳边全是驰路的笑声,金属质感的、好听的笑声,在耳边回响。

刷完墙已近黄昏,三人躺在湖边的草丛上闭目养神,罗子昂跟谢劲舟讲江湖恩怨,谢劲舟听了会儿打断他:“来老子这儿,就别说这些了。”

罗子昂也就乖乖闭了嘴。

看飞鸟、听湖水、感受夏日炽热的风,时间慢了下来。

太阳渐渐西沉,快沉入地平线,罗子昂带着驰路要下山,驰路却说:“你走吧。”

罗子昂惊道:“你要陪着舟爷?”

上次他知道驰路两天都待在这儿是没办法,被雨困住,这次呢,怎么还主动要留下来?

“驰妹,你不会……”罗子昂大胆说出心声,“喜欢上我们舟爷了?”

谢大佬,你让阿驰来开展小木屋改造计划,是明智的。

宝宝,你说是不是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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