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遭社会姐围殴

「在十八岁蝉鸣聒噪的夏天,有人帮我拂去命运的尘烟,送我一个明媚的人间。」

——《小蝴蝶的暗夜》

家人是什么?是逢年过节,跟你围桌而坐的人;是你过生日,帮你买蛋糕送你生日祝福的人;是跌落谷底,把你从淤泥里拽出来的人。

可是,她还有家人吗?

这是她来芳町镇的第三天,老爸没有来过一通电话,老妈昨天倒是打了一通,让她在这里要听话,别交一些乱七八糟的人。

然后呢?还是把她独自扔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谁都不要她了,何谈家人?

听着谢劲舟说“你住我谢家一天,就是我谢家的人”,驰路觉得自己恍若活在梦里。

这场梦过于绮丽,她有些不愿醒来。

驰路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狐狸眼里露出一抹笑,语气也变得温和:“舟哥,谢谢你。”

谢谢你陪我逛街,谢谢你帮我装蚊帐,谢谢你帮我抹药,谢谢你为我准备丰盛的早餐,谢谢你愿意收留我,谢谢你愿意把我当成你的家人。

谢劲舟似乎想说什么,驰路没听到,却听到身后传来温柔的女声:“舟哥,你什么时候愿意把女朋友往家里带了?”

驰路一转头,看到一个长得很清纯的女生,穿着一身白色的纱裙,留着黑长直的头发,披散下来,如瀑布般在胸前流淌。

她的皮肤跟这里其他女生的肤色都不一样,没有被风吹得发黄发暗的肤色,而是牛奶般的白皮,眉眼间流转温柔,像坠入人间的天使。

驰路看到谢劲舟那张冷漠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笑意:“我朋友,岑语欢。”

他看向岑语欢:“语欢,这是我跟你说的,住我家里的那位大小姐,驰路。”

“是吗?”岑语欢走到他们身前,看着驰路身上的长T恤,“舟哥,我都没穿过你的衣服,如果她不是你女朋友,你怎么愿意让她穿你的衣服?”

谢劲舟看了看穿着他衣服的驰路,心里涌起一股微妙感,眯了眯眼,勾唇道:“她现在是我谢家的人,你舟哥的衣服,就是她的衣服。”

岑语欢问:“舟哥,你不会是喜欢上驰路了吧?”

“语欢,你舟哥我什么时候脚踏两只船过?”

驰路一直望着两人,岑语欢的眼神全程黏在谢劲舟脸上,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凭她的第六感,岑语欢喜欢谢劲舟,但谢劲舟对她只是朋友之情。

岑语欢上前挽住谢劲舟的胳膊,笑容灿烂:“不是就好。”

这天中午,岑语欢被谢奶奶留下来吃午饭,谢鸿运不知道去哪儿了,没回来。

岑语欢坐在谢劲舟和谢林乔中间,一会儿给谢劲舟夹块红烧肉,一会儿给谢林乔夹块鸡排,一会儿给谢奶奶夹红烧豆腐,她自己没吃几口,光顾着照顾别人了。

明明不在自己家,她却像个主人。

驰路看不惯,但一点没表现出来,反而摆出主人的姿态,让岑语欢多吃点。

她看出了岑语欢的不爽,但她不在意。

不在意,才是最好的反击,不是吗?

*

驰路下午没换衣服,穿着谢劲舟那宽松肥大的T恤出门了。

据谢劲舟透露的信息,从他家到芳町三中走路要二十几分钟,但骑车,快的话十分钟。

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路上,独自上街,找到了卖自行车的地方,去买了辆自行车,又骑车去书店买了高三的辅导书、练习册。

本来想回去了,想了想又去专卖店买了几套乖乖女穿的常服。

驰路正骑着车七绕八拐地穿过巷子,成功迷了路,正打算找个人问问,忽然被人拉住了自行车。

她回头一看,身后站了三个人,一女生两男生,女生她认识,是谢劲舟的女朋友余夏。

余夏化着浓妆,穿着包臀短裙、紧身上衣,身材妖娆。

她从罗子昂那儿得知,余夏跟他们一个班,十七岁,但看她的穿衣打扮,说是二十七岁都不为过。

余夏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用睥睨万物的高傲眼神望着驰路身上的那件白T恤,抬手用力往她胸口一戳,哼笑道:“你这个小婊/砸这么快就勾上我男朋友了?衣服都穿身上了?”

驰路知道自己一时半会走不了了,干脆立好车撑,毫不畏惧地看着余夏,淡定地笑:“舟哥帮我穿的。”

“舟哥”两个字,被她说得百转千回,余夏听得眼里冒火。

“好啊,小婊/砸,你是不知道姐的厉害吧。”余夏瞪着驰路,朝两边的男生一抬手,“给我把她的衣服脱了。”

驰路意识到周围没有一个人,大概来到了某个偏僻的巷子吧,身后的墙上结了重重蜘蛛网,绿色藤蔓上满是灰尘。

两男生走向驰路,刚想碰驰路,驰路抬起右手肘,分别朝两人的下巴上重重顶去,顶得两人痛呼出声。

男生一看便是混道上的,很快有了反击,其中一个男生抬手狠狠地往驰路脸上招呼。

驰路眼疾手快地躲避,抬腿朝男生腹部狠狠踢去。

另一个男生怒了,朝驰路猛烈挥拳,驰路没来得及躲开,一拳狠狠地砸在她的右脸上,打得她趔趄地往后退了几步,鼻子、嘴里都冒出鲜血。

“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男生朝她的脑袋挥拳,却没想到被驰路伸手稳稳接住,并反手狠狠一拧,“咔嚓”一声,几乎能听到他手腕骨断裂的声音。

一旁看戏的余夏面色骤变,她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纤瘦的驰路竟然能迸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她见形势不妙,立马跟两个男生说:“今天就这样吧。”继而,又去看驰路,目光恶狠狠,“驰路,你别对我男朋友动什么歪心思,要是再有的话,就不是今天这样简单了。”

落于下风的人,说话底气十足,但只有她知道,心里慌得一比,转头离开时,手心里都在直冒冷汗,她真怕驰路会朝她挥拳。

巷子恢复寂静,烈阳肆意照耀,蝉鸣不绝于耳。

驰路被刚才那一拳打得,现在还有些眼花耳鸣。

她抹了把还在流血的鼻子,手心里全是鲜血,鼻血仍在流着,她却浑然不顾。

她有些无力地靠到墙上,一向那么爱干净的她,此刻全然不知蜘蛛网缠在她脑袋上,后背沾了一层灰。

此刻,她有些庆幸自己曾跟那帮狐朋狗友们混过,学过点防身术,要不然她现在应该早成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了吧。

眼前是方才混战中倒地的自行车,原本崭新的自行车上已经粘了尘土。

驰路靠墙仰头站了好一会儿,望着天空的眼睛有些茫然、空洞。

这儿的天很蓝、云朵也白,头顶是交错的电线,飞鸟掠过天空,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她抬手,想触碰点什么,结果什么都没碰到。

只摸到了一束光,可这光好像并不属于她,也无法照进她的生命。

鼻子终于不流血了,她才弯腰扶起自行车离开。

*

回到栾花巷32号前,驰路把嘴角、鼻子上的血都用湿巾擦干净了才进屋。

一下午她都没出来,窝在屋里看书、写作业。

她问谢劲舟借了高二的课本和练习册,课本上的内容跟她之前学校学的有所区别,她将不同的地方快速看了遍,又把数学的暑假作业做了。

她跟谢劲舟说,写完的暑假作业算他的。

谢劲舟不屑道:“老子从来不交暑假作业!”

她把谢劲舟那件宽松的T恤脱下来洗了,晚上吃饭时穿着一件黑色短袖T恤,盖住腰,下身穿了条运动短裤。

全程低着头,基本不怎么夹菜,跟平时的她大相径庭。

谢奶奶见她一直不怎么夹菜,客气地往她碗里又是夹肉又是夹菜:“阿驰,你看你这么瘦,多吃点。”

驰路抬头笑着跟谢奶奶说:“谢谢奶奶。”

谢劲舟、谢鸿运都没在,就她、谢奶奶、谢林乔。

谢林乔用看外人的眼神看她:“爱吃不吃。”

“小乔,你怎么说话呢。”谢奶奶教育谢林乔,“要记得叫人,这是姐姐,成绩很好的,你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姐姐。”

谢林乔十分不屑:“谁要问她!”

谢奶奶叹口气,安慰驰路:“阿驰,这孩子脾气跟她哥一样,犟,但人不坏,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的,奶奶。”驰路有什么好在意的,在不在意不都这样吗,“小乔很可爱,也很乖。”

谢林乔斜眼睨她:“马屁精!”

驰路听得不爽,却硬生生挤出一抹笑。

谢奶奶做的饭很好吃,很对她胃口,现在却吃得索然无味。

谢奶奶看到了驰路嘴角的伤口,凑过去看:“哎呀,阿驰,你嘴怎么了,裂开了啊。”

“没事,天太干了。”驰路笑着说,咧嘴时,牵扯到伤口有些疼。

就在这时,谢劲舟回来了,双手插兜,走路带风地走进来:“奶奶,小乔。”

他拉了把椅子,坐在了驰路身旁,一侧头,瞥见了她右嘴唇上的伤口,不只是裂开,还肿了,她的右脸也有些肿。

这样的伤口,他见多了,被打后留下的。

谁打的?

他眉头一蹙,面色沉下来。

*

这顿饭,谢劲舟很快吃完,这次没帮谢奶奶收拾碗筷,也没带谢林乔去玩,而是直接上了二楼,敲驰路的房间门。

敲了一遍又一遍,没人应。

谢劲舟的耐心几乎用尽,压着声音说:“驰路,开门!”

驰路靠在门边,听到打破寂静的敲门声,像鼓手在敲鼓,让她死寂沉沉的世界,终于有了点生气。

她那颗陷落黑暗的心,像被人吊着,一点点吊上来,看到了些许光明。

驰路终于开了门,只开了小小的一道缝,仰头看谢劲舟:“你来做什么?”

谢劲舟强势又霸道地将门一把推开,又一把将门关上,把她压到门上,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拇指轻轻抚过她右嘴角的伤口,神色一凛:“谁打的?”

驰路这次没动,直直地望着他那双迷人又深邃的眼眸,望着望着忽然笑了:“这重要吗?”

谢劲舟又问了遍:“谁打的?”

驰路说:“你女朋友让人打的。”

谢劲舟朝门板重重锤了一拳,吓得驰路的心猛然一跳。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眼神凶得要杀人的谢劲舟,面色冷得厉害,似乎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住。

驰路缓过神来,扯了扯嘴角,忍痛说:“谢劲舟,你这是要替你女朋友报仇,还是替我报仇?”

谢劲舟没回答,拽着驰路的手走到床边,把她按坐在床上。

“你要干吗?”驰路想站起来,却被他又按下去。

谢劲舟俯身,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盯着她那双魅惑人心的狐狸眼,声音磁沉:“乖乖坐着。”

他从口袋里拿出消毒水、棉签,拧开消毒水的盖子,把消毒水瓶子塞到她手里,拿出棉签蘸上消毒水。

谢劲舟用左手托起她的下巴,拿棉签轻轻地帮她嘴角的伤口消毒,边消毒边说:“他们打你脸了?”

“嗯。”驰路乖乖坐着,此刻哪里还有往日傲然姿态,像只性格乖顺的小兔子,乖乖地让他帮自己处理伤口。

谢劲舟把用完的棉签扔进垃圾桶,拿出药膏帮她抹药:“还有哪里受伤了?”

“没了。”

谢劲舟不信:“他们轻易放过了你?”

“他们再打下去,就要断胳膊、断手了。”驰路笑,笑得牵扯出伤口的疼,不禁疼得皱起眉头。

“嗯?”谢劲舟的动作一停,难以置信地看驰路,“你练过?”

“还好,学过一点。”驰路拍了拍自己身旁,“别站着了,坐吧。”

谢劲舟坐到她身边:“没看出来。”

“你没看出来的还有很多。”

“比如?”

“以后你就知道了。”

谢劲舟的眸子里闪现出一抹光亮,看着她的脸:“脸上要不要抹?”

“不要。”驰路看着油腻的药膏,“抹一脸很难看。”

“谁大晚上的看你。”

“你啊!”

“你在意我看你?”

“谁在意!”

“不在意的话,把脸给老子凑过来。”谢劲舟挖了一指药膏。

“不要。”驰路躲。

“来!”谢劲舟的手伸向她的脸。

“不要!”驰路继续躲。

“过来!”谢劲舟继续追。

“谢劲舟,你不要过来!”驰路被她追得穷途末路,歪下身子,倒在了床上。

谢劲舟穷追不舍,俯身压到了她身上,把手上的药膏轻轻涂抹在她脸上,边涂边说:“阿驰,你躲什么!怕老子吃了你!”

他们的身体毫无缝隙地贴在一起,他的气息尽数拂过她的脸颊。

他结实的胸膛压着她柔软的胸脯,她那颗心脏不由自主地怦怦直跳。

她望着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眼里自己的倒影,小小的自己,慌乱的自己,害羞的自己。

之前,人人都说她千娇百媚,现在看来,还有人比她还蛊惑人心。

他身上的烟味、皂香味,喷涌的荷尔蒙气息,扑鼻而来,几乎将她覆没。

她怕再这样下去,她就要乱了心神,连忙推开他,从他指腹间勾过剩余的药膏,垂眸往自己脸上抹:“我来吧。”

抹匀了,驰路才停手。

“我看看。”谢劲舟扳过驰路的脸,看到她油到不行的右脸,不禁笑了。

“是不是很丑?”驰路拿开他的手,立刻转头,松开马尾辫,拿头发挡住右脸。

“驰路。”谢劲舟的声音变得很低。

“嗯?”驰路看他,看到他正盯着自己。

“以后谁再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还回去!”谢劲舟把她刻意挡在右脸上的头发捋到耳后,勾唇,“我谢家的人,没有丑的。”

夏夜晚风干燥,蝉鸣聒噪,裹挟着青春的波涛,将两人淹没,定格在炙热的十八岁。

*

两人间的寂静被一阵铃声打破,谢劲舟一看,是罗子昂打过来的视频通话,他皱了皱眉,接了。

只见罗子昂顶着他那吊炸天的白色刺猬头,咋咋呼呼道:“舟爷,你知道,咱的驰妹还是民间高手吗?”

谢劲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什么咱的驰妹!

“怎么高手了?”谢劲舟朝身旁的驰路看了眼,看到她已经盘腿坐在床边了,腿在灯光下越发白皙,圆润光洁的脚指头上涂抹着酒红色的指甲油,泛着诱人的光泽。

罗子昂激动道:“我今天听铁头说,她以一敌二,打得两个浑蛋满地找牙,完胜!”

“是吗,阿驰?”谢劲舟朝驰路挑了挑眉。

罗子昂这才发现谢劲舟后面的背景不对:“舟爷,你不会是在驰路的房间吧?”

谢劲舟将驰路耳后的头发盖住右脸,才把镜头挪到她面前:“来,让当事人发表完胜感言。”

罗子昂眼睛发光地看着驰路问:“驰妹,你是怎么把那两个浑蛋打得满地找牙的?”

“之前学了点防身术。”驰路并不觉得自己一挑二是多么骄傲的事,她庆幸对方武力值不佳,且没有武器,要不然她也不会轻易逃脱。

罗子昂说:“以后教教哥。”

“有机会的话。”

罗子昂还想说什么,手机被谢劲舟拿了过去,跟他说:“好了,就这样,挂了。”

谢劲舟给罗子昂发过去一条信息:罗刺猬,帮爷去查下,那两个浑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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