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林秋深知道,他们是病友,“挺好的。”
“我也觉得挺好的”,抽巴掌的时候确实很爽,气撒完之后感觉不对劲。李暮里习惯赔笑脸,从不明着跟谁过不去,林秋深是第一个。
发疯也是从红皇后游戏之后。在那之前,他有赌性,从不任性。
他不可能在大街上出手打人,起码得单独把人拖到犄角旮旯里套上麻袋,再拿锄头棍子敲几棒子黑的。揍人的时候气都不出。
“任性的感觉,挺好的。”李暮里觉得自己在狌狌那看了遍太多主神的大师课,没有主神的本事还是别任性,“但是,还是别了。”
李暮里宁愿算计赌可能性,不允许自己鲁莽。没有在任何险境下都能挽回的本领,任性太可怕了。
“查到童家的医院,发现我正好是他们的生意。为了熟知他们的产业链运作,揪出幕后黑手,就分化出去一个真货。”
童家的胆子还没大到百分百还原拓荒顾问的模样做成仿生人贩卖,但他们有客户有渠道,做掮客既能赚钱卖好,又能把锅甩出去。
“你要去黄家会所,赌一把吗?”
“赌什么?”李暮里觉得自己真该听李时珍的,戒赌。
“我赌你会任性,赌五个金鱼币。”
“你该不会在给我打预防针吧”,这家伙一定查清了,还纵容他去黄家砸场子。
“赌不赌?加码十个,现在是十五个金鱼币。”
“赌,加码五十个。”李暮里永远戒不了赌。
“我们还缺个裁判。”
李暮里建议他亲自到场见证,“考虑换张脸生活吗?”
林秋深这张脸用了两百多年,“有兴趣。”
“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不许暴露。”002的身份瞩目,李暮里担心在黄家会所弄出别的动静。
“保护好我,神女大人”,林秋深从善如流,他想躺平很久了。
林秋深闭上眼睛,李暮里朝他吹拟态鳞粉:“这点余货只够变脸。鳞粉遮不住瞳色,遇水失效。”改变鳞粉的浓稠分布可以捏脸,李暮里给他捏了一张大众脸,戴上墨镜,乔装完成。
李暮里吻一口自己的作品,“不错,这张唇我记得。”
……
黄家会所在新旧城区各有一家,李暮里上次借道找的是安新芝主管的旧城区会所。那里还是梦弧系统做主的地,新城区会所略显特殊。
这家新的他们第一次来,进门不用验ID,黄家没申请第二份身份查询权限。
林秋深把默不作声把所有人的ID都看在眼里,这里的人员信息对他来说透明。除非有人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没有接触过梦弧系统,也就是黑户。
这栋大理石配合钢筋、混凝土、玻璃等搭建的一座具有巴洛克风格的城堡正是黄家的西区总舵。
建筑外围的雕塑和喷泉令人目不暇接,每条曲线都在诉说权力和热情,这是一片奢华和动感洋溢的地带。
扫把星结合点心商人司康妮的情报,确认黄家是十一年前将总舵迁徙到新城区。
“玻璃罩?”复眼捕捉到黑夜中的可疑反光。
六人抬头看,黄家会所外面似乎被一个巨大的玻璃罩盖住,就像在拼好的积木外罩上一个亚克力板箱子。不仔细看注意不到那层玻璃外壳。
“防空罩,这栋建筑高出常规建筑,又在海拔较高的位置。安装防空罩避免夜间飞行物撞上建筑,隔离飞虫潮。也能一定程度缓解低海拔生活的人初次来到高原地区的高原反应,”
众人看向莉莉斯身边的新保镖,姜今、窦千绮和王源阔通过身材比例一眼看出这人是换了身皮的002,扫把星则是因为了解李暮里猜他要拉002入局。
鱼破冰不在乎他是谁,扫把星和李暮里信得过,他就默认这人能信。
“这位保全大叔很专业。”
轻便耐磨的咖色尼龙冲锋衣,身材高大健硕,行动干练,谈吐沉稳,气度端凝。整张脸被鸭舌帽檐、墨镜和衣领各分区占领三分之一。姜积安估摸这人熟知F区的保全公司职员。
莉莉斯信不过他,找了专业的保镖。姜积安难免失落。
“系统外面的夜店乐子有什么不一样?”窦千绮打头阵到前台。
姜积安来了精神,在柜台放上五十枚金鱼币:“登记七位,吃的要鲜,见的要光,我们这有口儿重的”,姜积安示意柜台后的男人看林秋深,“嫩的,最好是牙仙儿刚吐的货。”
莉莉斯红唇勾起,其他人不敢笑。
姜积安露出手背,前台服务员用一次性注射器推进去一颗虫卵,卵沾血孵化长成一根牙签似的紫色小棒插在血管里。
“计时蛊,蛊虫活的时间越长颜色越浅,对身体无害”。
窦千绮身体里有蛊王,这东西种进去就死,搞不好暴露。莉莉斯和林秋深体质特殊不得不防。王源阔更怕露出皮肤后把他们的蛊虫全弄死。
姜积安望着他们也意识这几位不太方便,“种计时蛊是为了统计人数和时长,能不能一个人种七根?”
金发神女、碧瞳福家女、小太爷姜积安、还有一个全身防护服的生化人。
前台思考一番,今晚的宴会入场券可以翻倍加码,不容错过:“再加两个人。”
“大叔,你来,”姜积安想他专业干这个的。
扫把星扯扯鱼破冰,“我们两个就行。”
“不用,那大叔……”
林秋深往莉莉斯身后站,莉莉斯没说话。
“饿死了,”鱼破冰伸出手背,“少啰嗦,弄快点。”鱼破冰的体格摆在那,吓小孩好使。
前台七根计时蛊种进三人手背,七人一行由一个看门的粗辫女人领进走廊。
阴郁的无光之地,先向下走,冰冷如同险恶的皮癣致人难耐又混乱,一两分钟后眼睛习惯了黑暗,走廊的高窗又被密密麻麻的月光挤进来,隔一段距离摔下来一束浓稠的惨白色。
接着又是黑暗,彩色波点光洒满整个向上的通道,距离光源越近,波点越小,颜色密度越紧凑。
“要静的还是动的?”粗辫女人在走廊尽头问。
众人看向姜积安——“静的没意思,去动的”,姜积安是老客。
粗辫女人在墙上的控制电箱选择一侧电闸拉下,尽头的卷闸门升起,对接一个弧形轿厢。七人进入轿厢,卷闸门重新落下,粗辫女人消失不见。
姜积安隐隐透着兴奋,轿厢转动半圈停下,出口一层轻飘飘的彩带门帘。暖风扑面而来,撩开彩带是一片空荡的过道,过道一侧是卫生间,另一侧是镜子。被小倌儿扶着的女人醉醺醺回到场子里去。
两个非人把守沉重的大门,看见女人手背的计时蛊拉开门放人进去。姜积安走上前去熟络地打招呼,一人给了两块银鱼币寒暄几句。
门拉开之后混杂的香气拂过七人脸庞,变幻成无形的柔夷勾着人的下巴往里走。
烛光在卡座四周摇曳,DJ在一颗巨大的全息八重樱底下切换音乐掌控节奏。池水间摇着华丽后摆的妖冶金鱼,小倌儿们露着香肩或者腰肢在昏暗的灯光下成为游走的尤物剪影。
霓虹灯球一闪一闪,蓝绿、红白、荧光粉光束到处招摇,斑斓色块聚拢又旋转。
莹白的大腿,吊带袜顺着肌肤蔓延到裙摆深处。女人走过去手指勾住吊带再松开,听见小倌的嗔怪用嘴堵上骂声。
人头攒动,银匙和方糖在深绿色的饮品里搅和,此刻的音乐还不算激昂。
客人在卡座吃喝玩乐,骰子的声音冲撞进耳朵。美男俯首贴耳念叨着娇俏的小话作陪。
莉莉斯看到北境的白酒和米酒出现在桌面上,裹着面包糠的异兽肉排被小倌儿分成小块送进嘴里。点他的女人把酒灌进他嘴里,连同一撮干草丝塞进去让他嚼,自己也就这酒嚼那些干草丝,像吃旱烟叶一样。
莉莉斯想如果把他们种的烟叶放在这里一定受欢迎,不过那是离她遥远的事情了。她是神,不需要走私踩线货。
走近剪影,美变得具象,小倌儿从眉弓到饱满的丰唇,如同绽放花心一洋溢着妩媚。他们还没被烂大街的金黄色系荼毒,没让莉莉斯看着心烦。
“几位这边请。”一个穿高跟鞋的长发紧身旗袍男人引他们到单独的包厢,拉上雾霭般的帷幔,外场大厅里的一切被隔绝开。
半圆形的桌子,后面是半开放式厨房。
男人将托盘里的毛巾夹给七人净手,收了脏毛巾又放上一盏珐琅彩香炉,炉子里的香提前十分钟点燃清除包厢异味,客人到了之后换香。
“花家的香”,窦千绮一鼻子就闻出,“腺体分泌的,是蛊香。”
“客人好品,”旗袍男人放好香炉,从桌下拿出茶盘,从罐中倒出蓝色的药粉冲泡。众人看见那药粉,心里生出某种排斥。
窦千绮伸手沾了点放到鼻子附近,“茶粉的替代品,点茶手艺在系统外不多见。”这正是眼前旗袍男人的拿手好戏。
男人用茶刷在五毒纹陶瓷茶碗里添水打沫,重复七次,直至茶水变成一碗细密的淡蓝色泡沫双手奉到莉莉斯面前。
“您尝尝,夏颐枫的点心手艺在新城区是一绝。”姜积安热情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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