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初白,又是一年霜降之日。呼啸而过的寒风掺杂着几滴秋雨,滴滴答答似有鼓点节奏一搭一搭敲打在窗棂。
叶雨繁在一片狼藉混沌的梦里回脱身醒,她下意识动作,攥紧被单盖在凉沁沁脖颈处,空气中弥漫着清新脱俗的青桔柠檬香流窜入鼻口。
不对劲,她家里为何会有他身上的味道,叶雨繁强睁撑起眼皮,一时间,大脑处于宕机状态,不愿开启。
一时间,失神望着陌生天花板,好陌生的一抹白,她来回转动眼球,打量起四周奢靡崭新装饰风格。
叶雨繁第一个想法,怕不是醉酒后被人给强了……
卧槽,不能吧。
叶雨繁赶忙撩拨一把头发,扯过被单子。不可置信的发现她来时的穿着与现在无一差别,就是脚上的小白袜不见了。
还挺好,消失不见的是袜子,不是处女清白。她靠在床头,闭上眼睛。卷密长睫毛拉拢垂落。
事态紧张,叶雨繁掰着手指头,开始回想昨晚上荒唐事迹,最开始是在,夜生活酒吧里性情对瓶喝,然后,半后场休息间,周靖宇蓦然出现,叶雨繁实属不知情他是搁哪偷来的小道消息,大半夜不死觉,精气十足过来抓她。
离开酒吧时,叶雨繁印象万分深刻,她是被周靖宇像抱娃娃似的给抱回车里。一想到这,叶雨繁脸上羞愧难当,后面事儿,不至于断片。
应该她没把持住,以为是在梦里。任由自己为所欲为,一不做,二不休……声猛任由欲念作祟强吻了周靖宇。
真荒唐——她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挥之不去的烦躁恶心感。
这回还不是由胃痛带来的恶心感,而是出自她酒后乱性,反手就是一个,强买强卖,干出那种没有深沉的事情引起的恶心,造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叶雨繁眼神偶然掠过,实木床头柜上,喝剩一半的蜂蜜水,叶雨繁想也没想,拿过来仰头呷一口,心尖大彻大悲,试图咽下心里迟迟不安的躁动,隔夜水失去原本的温度,甚至冰到拔牙。
叶雨繁没觉得不妥当,反而觉得透彻,含胸长舒出一口气。房间里安安静静,有深蓝色遮光帘作用,阳光无法偷偷跑进屋里,屋里整个气氛都是昏暗阴沉的。
四面八方的墙壁上没有挂时钟,叶雨繁连现在是几点都不清楚。她愁的不行,目前打算就是想拍拍屁屁走人。
不管怎么样,她实在不好意思跟周靖宇就此再碰面,太尬了。
她把枕头挪个地方,点两下手机屏幕上本看看现在是几点,片刻发现手机屏幕一片漆黑——没电了。
好家伙,就连她的宝贝手机也开始耍脾气,关键时刻同她作对,故意唱反调,真不中用。
他妈的,谁也靠不上。
过了一会,叶雨繁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坐以待毙的方式,她站起身,葱白小脚钻进性一次性拖鞋里,脚部动作有些缓慢,虚浮轻巧走出房间,然后,还蹑手蹑脚关上房门,发出轻微咔哒一声,她自认为跑路的过程丝滑流畅。
无可比拟的顺手。
正当她绕过洗手间,准备直行二十米,去玄关处穿鞋的时候。
八点钟方向出来,传来一道男人低沉略带磁性的嗓音,“诶,舍得露面了。”
“……”糟糕不好,被发现了。
叶雨繁这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硬着头皮回话:“没想到星期天,周导一如既往的勤劳早起。”
“嗯,不早了。”周靖宇用手拧开燃气开关,在锅里滴了几滴豆油,顺手捞出兜里手机时间,看眼:“12.05。”
都他妈的已经……晌午了。
“那太不凑巧,我平常都下午四点醒。”叶雨繁站立难安,面对对方直白点破,闷声扯幌子。
“来都来了,吃完饭再走吧!”周靖宇,转开话题,换句话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她,“毕竟我身为领导,请员工吃顿饭还是绰绰有余。”
“叶老师,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都是一些家常菜,你要想吃大鱼大肉。”
叶雨繁咂咂嘴,好整以暇地等他后话,看看这人能蹦出什么词。
果然周靖宇没让她失望,“我还不给你整呢,费时费力,到最后我还不一定能讨着好。”
“你说对吗?”
叶雨繁面露圆滑,小鸡啄米连连点头,实际心里早对他占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无语凝噎,“对对对。”
怎么说呢?周靖宇死乞白赖的把人留下。反而倒打一耙,不说好听的话也就算了,做个饭的功夫还不消停,非得插空阴阳怪气几句。
叶雨繁讪讪表示,我真的受够了……扶额叹气。旋即,她拔腿就走,彻底拉开他们之间距离。
水亮透彻啊落地窗外景色宜人,叶雨繁站在32层的高楼,遥望远空,视野开拓,室外景物沦为渺小不堪,影影绰绰。早上刚下过雨的缘故,地面上有零星的水洼,叶雨繁推开窗,深吸一口雨后清香,心情得到片刻缓解,倏然有种她有握大权,堪堪把整个江城睥睨尽收眼底之感。
厨房里弥漫着一股奶香牛奶味和油锅煎蛋滋滋啦啦的声,叶雨繁视线重新落回厨房,周靖宇宽肩窄腰,顺毛,垂头,穿着一身深黑色家居服。少许了平日里的疏离,生人勿近错觉。
此刻,他背对着她,手法娴熟煎鸡蛋。莫名感觉到身后出现一道灼灼的目光。他关火,把四个金黄金黄的鸡蛋摆在餐盘。
他家装修风格是厨房是开放式的,与餐厅互通。瓷白的橱柜与暗黑色的大理石台面形成了鲜明对比,紧接着是一道打通光洁节理的岛台。
岛台开着两盏氛围灯,与此同时,为现在的氛围增添一种奢华的气息,岛台上方悬挂几个精致的高脚杯,在灯光照耀下盈盈反光。
有钱人,是懂享受生活的。叶雨繁自认挫败,豪华百米大平房,谁会不爱?
看得出来,叶雨繁是真的很喜欢周靖宇家里装修风格。看似简约却不失风雅,就像他本人一样,看似高调实则眼高于顶,不屑一顾。
令她痴迷同时又流下两行,看不见的羡慕泪水。
要说最让她开眼地方在于楼层高,俗话说的好,站的高,望的远。
叶雨繁从小就向往,有朝一天,她要顽强拼搏,凭借自己努力,住在高楼大厦,要那种20层往上的,越高越喜欢。
周靖宇把热乎早餐,端上桌面上。摇人一见,叶雨繁换个地方,坐在岛台旋转椅上,一只脚踩在凳子腿,另一只明晃晃的腿抻在地上,素面朝天眼里喜滋滋,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嘴上扯着淡淡的笑,还怪好看的。
“过来,吃饭了。”周靖宇低声叫她。
叶雨繁小步小步挪走,仿若上年纪的蜗牛动作格外迟缓。
周靖宇打眼看出,她这是别扭症犯了,旋即朝她投去你是不是要死的小眼神,“你要再不回来,今天就别想回家了,一会儿吃完饭,本人亲自看着你,把教案写完。”
说是迟,那是快。叶雨繁好似瞬移坐在他对面,虽是面带微笑,话里话外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不用。”
吃饭的时候二人很默契的,全程没有交谈,各自吃各自的。叶雨繁甚是欣慰,把最后一口热牛奶喝完,扯个纸巾,擦擦嘴。
现在应该可以走了吧?叶雨繁第二次逃跑计划开始。
“学妹。”周靖宇抻腿抵住她那边凳子腿,叶雨繁想了想,她总迈着他腿挎过去,动作太不雅观,不可以。
所以第二次逃跑的计划,失败了。
“时至如此,还不给我个解释吗?”周靖宇从昨天晚上忍到现在,说完这些话,心中终于通畅了。
“我不想听你说,不记得了断片之类的。”周靖宇直白控诉,“做人要有担当,尤其是做老师更要言而守信。”
他真是打的一手好牌,以职业素养就论别人的人生。
叶雨繁选择就事论事,平淡开口解释:“我先对你道个谢吧!”
“就是吧,我也不是怪你的意思。你看呀,如果你昨天不来酒吧,换一种说,算你跟朋友来玩的。前提是你先来靠近我的,你为人正直善良,想着管管手底下的小员工。这个行为我对你表示很赞赏,但是吧,周导啊……咱们是不是也得分清楚轻重,现在是放假期间,你把我带上车了,在我本人不清楚的状态下,我虽然……亲你了…但是眼下这种状况,在我视角看来,我们两个人谁都不清白,本就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吗?”
周靖宇被气笑了,发出低声吃声,“叶雨繁你真是不识好人心,倒打一耙还颠倒黑白。”
叶雨繁不反驳,仗着当时自己不清醒的借口,稍微扳回一城,“所以这件事情,你忘了吧,但不管怎么说,我始终欠你个人情,如果以后你有需要我的地方……”
周靖宇皱眉,忍了又忍,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突然滋生出一种想逐客的想法,哪怕再性子软的人也受不了这顿泼脏水,他说出口声音,像脆了层冰碴,冷又渗人,“不想负责就直说。”
周靖宇垂睫,失落站起身。叶雨繁看他,自顾自的玄关衣架处,把叶雨繁的大衣外套取下来,又返回餐厅,把衣服放搭在叶雨繁身后靠背。
全程面无表情,一看就是上了火。
“你走吧。”周靖宇开始逐客,手上泄气似的收拾碗筷,磁铁与叉子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碰响。
叶雨繁没动弹,不知为何,她莫名感觉周靖宇现在状态很不对劲,没忍住问他:“你……是不是生气了。”
周靖宇把碗筷放在洗碗机里,不说话,来回咔咔调节机器按钮。
流水稀稀拉拉的旋转,机器发出不大不小的轰隆声响,在略带嘈杂噪音下,周靖宇自嘲似说道:“叶雨繁,本来呢,我没想跟你算账。亲了就亲了,我一大男的被亲一下也不能少块肉。”
“仔细想想,都是彼此初吻,也不亏。主要是你刚才那句话真扎心,或许我越刻意寻找机会靠近你,你反而会对我的厌恶日渐增多。”
叶雨繁又一次哑口无言,心里反复在琢磨周靖宇吐出的苦水,红唇张开又翕动。
她想告诉周靖宇,想法是错的,其实不反感他。可是话到嘴边,二人闹掰的场景,像那天分别时的瓢泼大雨,剪不断,理还乱,无限循环在脑海里重现。
吃一堑长一智,叶雨繁从始至终,想要答案就是坚定不移的选择。
重逢后,她克制自己,不再对他抱有幻想。选择朝前看,可周靖宇却三番两次的靠近她,叶雨繁也不傻,当然能感觉到周靖宇对她存有好感,至于那份好感能持续多久呢?叶雨繁不敢深想,她自己用多年的刻苦历练总结出来一句话,“不要轻易把自己在别人心里定义的位置放的很重。”
否则真到打脸的时候,或许再次会沦落成为众人饭后茶点,冷嘲热讽中的玩笑。如同上不得台面的小丑,被无情蹂躏抛弃。
周靖宇手支在橱柜,等了片刻,没听到开推门而出声音,他最后朝她伸手,再次低三下四挽留。
他苦涩开嗓,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抽尽所有底气:“叶雨繁,今日是我生日,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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