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飞云羽士目光一抬,朝丁老爷子这边望来,随口问道:“和白莲教作对的就是这些人吗?”

白岳子(五个白衣道人中为首的一个)躬身道:

“就是他们。xiaoxiaocom”

飞云羽士道:“他们领头的是谁,本真人要问问他。”

丁南屏应声道:

“是我。”举步走上了三步。

飞云羽士看了他一眼,微哂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们为什么一直要和白莲教作对?”

丁南屏明知对方不好惹,但此时已经只好豁出去了,闻言大声道:

“老朽丁南屏,道长问咱们为什么要和白莲教作对?老朽想先问一句,不知道长是不是白莲教的人?”

“哈哈。”飞云羽士发出一声清朗的长笑,说道:

“你认不认识本真人?桃花岛飞云羽士会是白莲教吗?”

丁南屏道:“道长既然不是白莲教的人,可知白莲教的所作所为?”

飞云羽士道:“本真人昔年和徐教主相识,他创立白莲教,原是佛门支派之一,中原各大门派帮着官府,硬说他左道旁门,妖言惑众,予以围剿,如今连他两个徒弟都不肯放过,纠众诛杀姬七姑之后,又分批迫杀白莲教的人,连白衣五子,不过是徐教主的师侄,五子分别在五处名山隐迹清修,与世无争,你们却因他们与白莲教有渊源,也同样不能放过,这样做法,不是太过份了吗?”

丁南屏道:“道长这些话,大概是听信了一面之词,老朽等人是听说白莲教围袭少林寺,才分批赶去驰援的,并非是分批追杀白莲教的人,第一批少林通济大师和十八个少林弟子,武当天宁子和八个门下弟子,悉数在此遇害,老朽一行闻警赶来,通济大师等人的遗骸已全被白莲教徒用化骨丹化去,这五位白衣五子,也是刚才赶来,并不是咱们不放过他们……”

飞去羽士又是一声朗笑道:

“哈哈,你说的难道不是片面之词吧?”

丁南屏听得气为之结,沉笑道:

“事实俱在,道长一定要指鹿为马,老朽还能说什么呢?”

飞云羽士双目精光暴射,冷峻的道:

“你说本真人是非不分?本真人只是讨厌你们这些自命名门正派的人,一向自以为是,好像除了你们,天底下练武之士都是旁门左道。”

白岳子道:“前辈不用和他多费唇舌了,数十年来,白莲教门下死在他们这些自称名正派门下的,已是不计其数,今晚之局,咱们既然遇上,惟有各凭所能,放手一搏,谁的武功不济,谁就伏尸于此。”

丁南屏道:“很好,道友划下道来,咱们自然奉陪,只是……”望了桃花双妖一眼,问道:

“道长二位呢,是替白莲教助拳来的,还是保持中立,给咱们双方主持公道而来?还请道长明白见告的。”

飞云羽士满脸不豫之色,冷然道:

“本真人若是助拳而来,一旦出手。嘿嘿,尔等还有生机吗?”

丁少秋少年气盛,忍不住挺身而出,大声道:

“那也不见得。”

飞云羽士双目精芒如电,直向丁少秋投来,嘿然道:

“是你,你好像叫丁……”

丁少秋没待他说完,接着道:

“丁少秋,咱们在武功山雷岭见过。”

“咦,小兄弟也来了!”

凌波仙子凌巧巧发出银铃般娇呼,傍着飞云羽土娇笑道:“你怎么忘啦,这位小兄弟不是告诉过你,他是白鹤门下,他还接过称一掌,你不是时常在夸赞他,说了小兄弟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奇才。”

丁少秋却在此时,耳边响起凌波仙子的声音说道:

“小兄弟,还不快叫老哥哥,谢谢他的夸奖,态度要恭敬些,就没事了。”

丁少秋心中一动,今晚这一场面,能教飞云羽士不出手,那是最好的了。心念一动,急忙恭敬的双手一拱,作了个长揖道:“多谢前辈夸奖,在下怎么敢当?”

凌波仙子轻唉一声道:

“小兄弟,你也真是的,他叫你小兄弟,就是心里承认你是他小兄弟了,你该叫他一声老哥哥才是,叫他前辈,不是见外了吗?还不快改口叫他老哥哥?”一面又以“传音”说道:

“快叫。”

丁少秋只得再次抱拳,叫道:

“晚辈叫你老哥哥,你老不介意吧?”

飞云羽士看了妻子一眼,呵呵笑道:

“老夫确实有些喜欢你,年纪轻轻,已有如此修为,着实不容易,拙荆也报喜欢你,但切莫叫她老姐姐,她最讨厌人家说老字。”

“啐!”凌波仙子秋波斜瞟,嗔道:

“小兄弟叫你老哥哥,自然该叫我老姐姐了,我今年已经九十三了,还怕人家叫老吗?”

她这话听得在场的人暗暗惊异不已,凌波仙子有九十三了,看去还只是四十许人呢!

凌被仙子接着秋波一转,娇笑道:

“小兄弟,别听他的,你就叫我老姐姐好了。”

丁少秋慌忙拱手道:

“小弟恭敬不如遵命,就叫你老姐姐了。”

凌彼仙子笑吟吟的道:

“好兄弟,真乖,你是我们桃花双他的小兄弟,传出江湖,保证没人敢欺负你了,就算一派掌门人也不过如此了。”

李玉虹看不惯她对大哥如此垂青,冷冷的道:

“我大哥早就是一派掌门人了。”

“啊。”凌波仙子惊讶的道:

“白鹤门掌门人不是松阳子吗?几时传给小兄弟了?”

李玉虹道:“我大哥是华山派掌门人。”

凌波仙子一双媚眼朝丁少秋投来,问道:

“小兄弟,是真的?”

丁少秋点点头道:

“是的。”

凌波仙子格的笑道:

“恭喜小兄弟,嗯,秦郎,你听到了没有,咱们小兄弟原来还是四大剑派中的华山派掌门人呢。”

飞云羽土道:“好,小兄弟,今晚之事,老夫冲着你,给他们一个便宜,只要他们之中有人接得下老夫一招,老夫就可袖手不管白莲教的事。”

丁少秋暗想除了自己,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能够接得下飞云羽士一招的人,不觉为难的道:

“这个……”

他话声未已,只听姐姐丁小凤一跃而出,接口道:

“我去。”

李玉虹道:“我。”

“我!”“我!”姬青萍、池秋凤、柳青青三位姑娘也跟着抢了上来。

飞云羽士看她们抢着想接自己一招,这几个人居然都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心中暗暗奇怪,难道这些小姑娘的师父连自已是谁都没和她们说过?她们只怕连自己一个指头都接不下来!

再说五位姑娘家抢到丁少秋面前,丁少秋还没开口,丁小凤已经抢着道:“弟弟,你叫四位妹子把这一场让给我呀,我一直没出过手,也让我露露脸呢!”

丁少秋悄声道:

“姐姐,飞云羽士……”

丁小凤笑道:

“我知道,我不用替我耽心。”

李玉虹道:“丁姐姐,你真要去接他一招?”

丁小凤道:“怎么,你怕我接不下吗?”

李玉虹道:“小妹没有这个意思。”

丁小凤嫣然一笑道:

“那就好了,你们肯让我先出场了。”

稍后丁老爷子也在朝丁伯超道:“伯超,小凤这孩子也想凑热闹,你叫她别胡闹了……”

丁伯超还没有开口,姚淑凤走上一步,含笑道:

“公公别替小凤操心,她不会有事的。”

这时丁小凤已经俏生生的走了出去,朝飞云羽士抱拳说道:

“你老是老前辈,但我弟弟叫你老哥哥,我自然也叫你老哥哥了,老哥哥方才说,只要有人能够接下你老一招,你老就可以不管白莲教的事,所以我想接你老一招,请老哥哥赐招吧!”

飞云羽士听得不由一怔,说道:

“女娃儿,你是小兄弟的姐姐,叫什么名字?”

丁小凤道:“我叫丁小凤。”

飞云羽士挥挥手道:

“女娃儿,你小小年纪,接不下老夫一掌的,稍一不慎,非伤即残,还是回去换一个上来的好。”

“不要紧的。”

丁小凤笑道:

“就算接不下,我也躲得开的。你老只管发掌好了。”

飞云羽士对丁少秋根本没有什么好感,只是碍着娇妻帮衬丁少秋说话,不得不敷衍一下,丁少秋的姐姐,和他更没有关系了。

先前要她回去,也仅是随口说说,表示大方而已,丁小凤这一坚持,他就点头道:

“好吧,你既然要试试,老夫就让你试试,只是老夫说过,你们之中,只要有人接下老夫一招,老夫就不管白莲教的事,这句话,依然有效。

你如果接不下,任何人上来都可以。”

柳青青披披嘴哼道:“我们这里,接得下你一招的人可多着呢。”

她说得并不算轻,自是有意让飞云羽士听到的了。

飞云羽士目光一抬,呵呵笑道:

“你们这几个小娃,口气不小,哈哈,就算称们师父来了,是否能接得下本真人一招,还很难说呢。”

一面朝丁小凤道:“好了,你小心些,老夫要发掌了。”

右手缓缓抬起,他这仅仅抬手之际,站在对面的众人就已感到似有一片无形气压,把周遭的空气压迫得向四外推开,令人有呼吸不畅的感觉!

姚淑凤、丁少秋、李玉虹、姬青萍、池秋凤、柳青青等人,不自觉的严神戒备,万一丁小凤真要接不下来,大家立时可以出手,好把她替下来。

丁小凤却毫不在意的站立如故,只是右手已经提起,横在胸前。

飞云羽士炯炯双目盯着丁小凤,看她镇定如恒,毫无半点紧张,心头也不禁暗暗称许,这几个小女娃,纵或年纪还小,倒不失为武林后起之秀,心中想着,抬起的右手,缓缓朝前推出。

这一推虽然缓慢,但刹那之间,宛如风起云涌,一股强大绝伦的潜力,已朝丁小凤身前压了过来。

丁小风也在此时横胸右手,缓缓向右推出。(她手肘横胸,手掌本来竖立在左肩附近,向右推去,就是竖立的左掌向右移动)等到手掌移到胸前之际,就停住了,中指和无名指忽然弯屈,和大拇指相扣,这一扣,立时从她掌心飞出一道劲气,有如无形气墙,把对方涌来的强大压力挡得一挡。

但飞云羽士近百年修为,掌力何等雄厚,丁小凤这一挡,脚下不由自主的被震得后退了两步!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飞云羽士骤睹丁小凤使出来的竟是岷山神尼的“观音神诀”,心头方自一怔,急忙收掌,口中不觉轻咦一声,他收回的手上,食指和中指之间,已夹住了一支极细银针,他晶莹如玉的脸上,飞过一丝惊异之色,接着笑道:

“小女娃,原来你是神尼门下,老夫这一掌,果然被你接下了,哈哈,仙子,咱们走吧!”

话声一落,大袖一挥,人已凌空飞起。

凌波仙子娇声道:

“秦郎,你走得慢点呢!

人随声起,一下追上飞云羽士,一双人影,快如掣电,瞬息之间,已没入遥空。

原来丁小风使出“观音神诀”,被飞己羽士强大压力震退之时,左手早巳藏着一支银针,及时屈指弹出。

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自己功力和对方差得不成比例,“观音神诀”也只能挡得一挡而已,如果飞云羽士再往前推去,自己绝对无法挡得住,但飞云羽士却藉机收手,分明是看出自己来历,不敢得罪神尼而已!

李玉虹一下迎着丁小凤,高兴的道:

“丁姐姐,你果然接下了他一掌,真该恭喜你,一举成名天下闻呢。”

丁小风粉脸微酡,说道:

“玉虹妹子,你少笑我了,差点我被他掌力推得摔一跤呢!”

丁南屏自然高兴,小孙子当上华山派掌门人,在武林中崭露头角,如今小孙女也接下飞云羽士秦飞云的一掌,惊退桃花双妖,传出江湖,可是天大的新闻,真是替大行山丁家挣得了莫大的荣誉!

就在大家兴高采烈之际,对面白衣五子,眼看桃花双妖认丁少秋做小兄弟在先,再和丁小凤虚晃一掌,藉词飞走,分明不肯助拳,白莲教又何需外人助拳?

为首的白岳子气得脸色通红,怒声道:

“师弟,桃花双妖太不够义气了,咱们今晚非把这些人消灭不可!”

另一个白衣道人道:“不错,没有桃花双妖,咱们一样可以把他们消灭。”

为首的白岳子点点头,就朗声道:

“丁老施主,飞云羽士和凌波仙子虽然走了,但并不表示咱们之间的梁子也已揭开,贫道师兄五人,平日很少涉足江湖,但咱们同是白莲教门下,数十年来,各大门派和敝教积不相容,甚且赶尽杀绝,咱们师兄弟既属教友,就不得不出来和诸位周旋到底,看看鹿死谁手?好了,贫道要说的已经说完,江湖上一向有胜者为强这句话,就请丁老施主划道吧。”

丁南屏一摆手道:

“且慢,老朽也有几句话想说。”

白岳子道:“好,你请说。”

丁南屏道:“五位道兄也许有些误会……”

白岳子截着道:“这不是误会。”

丁南屏道:“道兄总该听老朽把话说完吧?”

白岳子没有作声。

丁南屏续道:“白莲教是佛门一支,这没有错。江湖各大门派也不是排斥白莲教,才和白莲教为敌,而是白莲教之中有些野心份子假白莲教之名,为恶江湖,才引起各门各派的公愤,以老朽看,五位道兄平日既耒涉足江湖,也不像是祸害苍生之人,既然隐迹清修,应该清净无为,至少也应该明辨是非,明哲保身……”

白岳子道:“丁老施主不用说了,贫道方才说过,这不是误会,也不能再以是非作衡量,咱们是白莲教的人,本教现在已届存亡绝续关头,教中弟子自然不能再说明哲保身,各大门派既然要赶尽杀绝,咱们也只好全力以赴,有敌无我,有我无敌,今晚咱们除了分个生死存亡,已无他途可循,好了,你们只管划下道来,白衣五子接着就是了。”

谢传忠道:“丁老哥,他们早就下定决心,要在这里和咱们决一死战,今晚之局,已无可善了,咱们人数较多,这道就让他们划下来好了。”

丁南屏道:“看来也确实如此。”

一面抬目道:“道兄既然认为咱们双方非动手不可,老朽这边人数较众,还是请道兄划道,咱们奉陪就是。”

“好。”白岳子沉声答应了一个“好”字,就回过头去,朝他右手一个白衣道人说道:

“三师弟,你先出场吧。”

他三师弟,就是方才救人的那一个,只见他躬身一礼道:“小弟遵命。”他笔直走上几步,稽首道:“白石出白石子候教,那一位先下场赐教?”

光凭他方才救人的那份身手,功力之高,已臻上乘,原来还只是他们白衣五子中的老三,那么他们老大,老二的武功,可能还高过他了!

丁南屏还没开口,李玉虹已抢着道:“丁老爷子,方才我让小凤姐姐先出手,这一场该让晚辈出去了吧?”

丁少秋在旁悄声道:

“爷爷,对方功力极高,不如让李姑娘先去试试也好。”

丁南屏点头道:

“好吧,不过李姑娘可得小心。”

李玉虹欣然道:

“晚辈会小心的。”

一手提剑,举步迎了上去,朝白石子略一抱拳道:“道友要如何比法,本姑娘都可奉陪。”

白石子眼看迎着自己走来的竟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而且口气极狂,心中不觉甚是怒恼,沉哼一声道:

“各大门派难道没有人了,叫你一个小女娃来应战,须知刀剑无眼,贫道出手,非死即伤,小姑娘,你退下去换一个大人上来。”

李玉虹粉脸一沉,冷笑道:

“道友只不过是白莲教下的一名教友而已,你知道本姑娘是什么身份?”

白石子大笑道:

“难不成小姑娘还是一派掌门人?”

“不错。”李玉虹道:“本姑娘正是花字门的门主李玉虹,花字门虽然不在各大门派之内,但在江湖上也总算得是一个门派,白莲教不是也不在各大门派之内的一个教派吗?花字门和白莲教唯一不同之处,就是一个维护江湖正义,一个为恶江湖……”

白石子本来一张清瘦有神的脸上,不觉微观怒容,大笑一声道:

“江湖上鸡鸣狗盗之徒,妄立的门派何止千百,你既然以一门之主自许,贫道就试试你的功力如何?”

说话之时,挥手一掌迎面劈来。他果然功力深厚,这一掌虽是随手而发,但一团劲气随着掌势,就像扇面般展开,席卷撞来。

李玉虹早就注意着他,对方话声出口,她已经身形轻旋,正好从掌风边缘旋出,一下旋到了白石子的右后方,这一式身法,使的正是避剑身法。

(她勤练飞星掌之时,也是丁少秋传姬青萍等三位姑娘五招剑法之时,当时为了对付姬七姑,各自日夜勤练,她没有时间练习崆峒九剑,只练会了避剑身法)

李玉虹岂是省油的灯,你在说话之时,乘人不备,就发掌袭来,本姑娘自然非还你一记不可,她身形堪堪旋出,右手食中二指一骈,凌空朝白石子肩后点去,指风出去,才冷然道:

“你也接本姑娘一指!”

要知“避剑身法”乃是玄门绝世之艺,迅捷无情,白石子一掌劈出,才发现站在对面的李玉虹,业已不知去向,心头不由猛吃一惊。

就在此时,听到李玉虹的声音从右后方传来,同时一缕尖锐的指风也已袭到肩后不过数寸,一时之间,慌忙右肩一侧,身子朝前窜出两步,才算避让开去。

李玉虹微笑道:

“道友不用惊慌,本姑娘只是试试你的,真要伤你,还会先提醒你吗?”

她明明先发指,后说话,如今却说先提醒过他。

白石子举止慌张,虽然避过指风,但在双方众人面前,自己总是输了一着,李玉虹这话说得尖刻无比,这比掴他一个耳光,还要使他难堪,一时气得胀红了脸,怒笑道:“小丫头,道爷要休知道厉害。”锵的一声掣出剑来。

他这声“小丫头”,也把李玉虹激怒了,不由脸色一绷,挑着柳眉,迅速撤出剑来,叱道:

“好个妖道,你居然敢出口伤人,你们残杀通济大师、天宁道长,又毁尸灭迹,罪恶昭彰,本姑娘今晚先拿你开刀,你有什么本领,只管使出来,我让你逃出剑下,就不算是花字门主了。”

白石子那还答话,心中阴笑一声,长剑抡动,锵然剑鸣,一下发出三道剑光,宛如电卷风飘,急袭而来!

李玉虹长剑起处,丝毫不慢,同时洒出一片剑光,迎击过去。这一剑姑娘家动了真火,剑上少说含蕴了八成力道。

这是一记硬打的招式,照说剑走青,刀走黑,剑是以轻灵为主,攻敌不忘避敌,极少硬打硬砸的,但双方在气头上,就会忘了剑法上的大忌。

这在白石子来说,他练剑数十年,自思决不会输给一个黄毛丫头,眼看李玉虹挥剑迎击,还沾沾自喜呢!

双方剑势一来一迎,何等快速,但听“叮”“叮”

“叮”三声金铁狂鸣,白石子三道剑光,先后击上李玉虹划出来的一片剑光之上,双方的剑光倏然隐灭,两人同时感到对方剑势强劲,震得执剑右腕隐隐发麻,身不由己各自被震得后退了一步。

李玉虹心中暗道:“这妖道功力果然深厚,自己用上八成力道,才和他打成平手!”

但白石子的感受,却是十分骇异,心想:“这丫头看年纪不会超过二十,那来如此深厚的内力?这一剑上自己差不多用上七八成力道,只不过和她平分秋色,难怪她会有这么狂了。”经过这一招硬拼,轻敌之念,立即收起,口中沉笑一声道:

“你再接贫道几剑试试!”

人随声上,长剑再举,一连八剑,剑势绵绵,连续使出,刹那之间,剑光如银蛇乱闪,从四面八方,风起云涌般攻来。

李玉虹不甘示弱,立还颜色;把一支剑起舞如飞,以攻还攻,但她这回不再和对方力拼,同时施展“避剑身法”,忽左忽右,进如逆水游鱼,闪若穿花蝴蝶,乘隙进招,一击即退,剑光人影,飘忽无常,使人不可捉摸。

白石子八剑之后,又是八剑,攻势凌厉,丝毫不懈,但就是劳而无功,原以为自己练剑数十年,对方决对难应付,怎知二十几招过去,依然连人家一点衣角都没沾上,有时明明可以刺中,却只是毫厘之差,从她身边擦过。

最使白石子感到恼人的,是自己一剑落空之际,对方的剑却往往乘虚而人,反而逼得自己非躲闪不可。

这对白石子来说,当真成了明沟里翻船,数十年也从未有过之事,白衣五子,一向自视甚高,虽然很少出山,但在他们眼中,武林成名人物,都不过尔尔,此次应邀出山,要对付的仅是武功门丁南屏一家,以及一群护花门和花字门的丫头,还不手到擒来,易如反掌,如今凭他白衣五子的老三,居然连一个黄毛丫头都收拾不了,岂不有损白衣五子的威名?

这一阵工夫,两人已经打出三四十招,白石子剑光愈来愈急,也愈来愈厉,但依然毫无进展,还是时常被对方乘虚而人的剑光逼退,他根本想不通对方怎么可能从自己绵密的剑光中能够乘隙进招,对方的剑光究竟从何而来?

心头不仅怒恼,也非常焦急,自己找不出对方破绽,但对方不时乘虚而入,自然是自己的剑法有了破绽,长此下去,自己只要稍一疏忽,就可能会败在她剑卞,此女不除,日后总是祸患!

他早巳动了杀机,暗暗留心,看准对方长剑,叮的一声,一下撞开李玉虹剑势,右足使然跨上半步,左手闪电朝前推出,口中狞笑道:

“小丫头,去吧!”

他左手蓄势已久,这一掌推出,掌心冒着丝丝黑气,他使的乃是“黑死掌”,与“阴极掌”’同属旁门中极厉害的阴功。

李玉虹一剑被对方荡开,也是猛吃一惊,赶紧双肩一晃,向右闪出,左手不自觉的向左挥出,无意之中使出“飞星掌”来,十七八缕劲气,一下袭上白石子左边半个身躯。

这一下双方都快,李玉虹“飞星掌”袭上白石子的同时,白石子的“黑死掌”也袭上李玉虹右首半边身躯,白石子拍出左掌,顿时呆若木鸡,一动不动,李玉虹挥出左掌,人却跟着一个筋斗扑倒地上。

这下看得双方的人都大惊失色,急忙飞闪出去,各自把人抢救回去。

李玉虹这边,最先抢出去的是姬青萍和池秋凤、柳青青三人,姬青萍抱起李玉虹,池秋凤和柳青青一左一右护卫着退下。

姚淑凤、祝秋云、易天心、艾大娘等人都立即围了上来。姚淑凤道:“李姑娘怎么了?

伤在那里?”

话刚出口,瞥见李玉虹躺在姬青萍怀里,双目紧闭,一张春花般的脸上此刻业已笼上了一层黑气,连呼吸都已十分微弱,心头不觉一沉,急忙回头道:

“公公,她是不是中了妖道的什么毒掌?”

柳青青双目通红,说道:

“我去杀了那个妖道。”

艾大娘慌忙一把拉住,说道:

“青儿,你冷静一点,这时候救人要紧。”

丁南屏搔搔头皮,说道:

“白莲教人练的多半是旁门阴功,不可能会是毒掌……”

祝秋云道:“对了,少秋,你练的是乾阳真气,快替李姑娘运气试试,是否能把阴气驱散?”

池秋凤急忙从身边革囊中取出一个布袋,探手取出一颗蜡丸,用手捏碎,里面是核桃大一颗金箔为衣的药丸,说道:

“这是九九丹,功能疗伤,快给二姐服了。”

她来不及多说,就用口咬碎了,塞入李玉虹的嘴中。

(九九丹是李玉虹和她结为姐妹之后,还给她的,说:这原是令师之物,你收着吧,池秋风原是不肯收,拗不过二姐才放在革囊里的。)

这时丁少秋已盘膝坐下,姬青萍和柳青青两人扶着李玉虹坐好,丁少秋就默默运起“乾天真气”,伸出右掌,轻轻按上她后心“灵台穴”,把真气缓缓输入。

就在此时,突听白岳子厉喝一声:“这些人统统该死,二师弟、四师弟、五师弟、咱们冲上去,替三师弟报仇!”

四个白衣道人连同无垢,仗剑杀奔过来!

原来他们把白石子抢救回去,发现似是被人制住穴道,三师兄白云于急忙挥手在他肩、肋、腰际三处,连拍了三掌。

这原是解穴手法,在白云子来说,自是十分熟练、那知他三掌拍下,白石子忽然口中“呃”了一声,一道血箭从口中直喷出来。

白云子不由得一呆,望着白石子嗔道:“三师弟好像伤得很重?”

白岳子道:“我来看看。”

他拿起白石子手腕,用手指在脉门上搭了一会,攒眉道:“这是什么掌伤的,怎会连经穴都全遭闭塞了?”

话声一落,立即伸出右手,按在白石子“百会穴”上,微微吸了口气,把本身内力,缓缓输入。

那知他不输气还好,这一把真气输入,耳中顿时隐隐听到一阵轻微的震裂之声,白石子忽然大叫一声,七孔都流出血来,人也随着倒了下去,立时气绝!

要知“飞星掌”乃是把掌力化作无数缕劲气,击中人身,分别攻人经穴,经脉之中已经充塞了外来的劲气,才把经穴封死的,无巧不巧李玉虹得金钵禅师指点,练的也是旁门阴劲,(原属白莲教的阴功)和白石子练的极为近似,所以白岳子从脉象上搭不出来,还以为是白石子的本身真气。他以真力输入白石子体内,原以为只要打通被闭塞的经穴,伤势就可好转。(一般疗伤,就是先打通脉路)但白石子经脉中已经被外来的劲气所克塞,可说伤在经穴,如今再注入一般强有力的真气,受伤的经穴如何还受得了,因此他真气下注,经穴也随着被震裂了。

(先前无垢也被李玉虹飞星掌制住穴道,但李玉虹为他解穴之时,已把飞星掌的劲气收了回去,所以可以无惹,这就是所谓独门解穴手法了)

白岳子眼看三师弟惨死,心头怒不可遏,一时双目尽赤,一手撤出长剑,喝道:

“大家跟我上去,今晚不把他们这些人剑剑诛绝,誓不为人。”

白衣四子和无垢仗剑冲来,丁少秋正在替李玉虹运气疗伤。

丁南屏道:“你们只管在此守护,不用管他们。”

姚淑凤低声道:

“公公,这五人武功极高,还是由媳妇去对付他们的好。”

一面叫道:

“小凤,你跟娘出去。”

这时丁伯超、丁仲谋、丁季友、何香云、易天心、艾大组、任香雪、谢香玉等人纷纷迎了出去。

姚淑凤走到丈夫身边,低声道:

“夫君是此行领队,对方不过五人,还是由贱妾来吧。”

丁伯超心知妻子是眠山神尼收为记名弟子,剑术高过自己甚多,她说自己是此行领队,不过是顾及自己颜面之词,这就点头道:

“好吧,你可得小心!”

姚淑凤朝他笑了笑道:

“放心,贱妾不会败给这些妖道的。”

不过两句话的时间,对方五人已经奔近。姚淑凤唰的一声掣剑在手,首先迎着对方大师兄白岳子,她身后押阵的是丈夫丁伯超和女儿小风。

丁仲谋迎着白衣五子二师兄白云子,替他押阵的妻子何香云。

丁季友迎着对方老四白壶子,替他押阵的是妻子祝秋香。

易天心迎着对方老五白登子,替她押阵的是花字门四卫。(左卫鱼巧仙、右卫白灵仙、前卫刘宝香、后卫沈雪娟)

另外则是任香雪和谢香玉两人迎着无垢和尚。艾大娘和池秋凤两人跟了出来,已经没有对手了。

再说丁少秋运起“乾天真气”,缓缓输入李玉虹体内,循任督二脉,运行一周,李玉虹体内所中阴毒,好像天阴霾,经阳光照射,立即一消而空,脸上一层黑气随即消失,何况他还服了一粒“九九丹”,大补真元,自然很快就恢复了,她春花般的脸色,而且还更显得珠般晶莹,玉般湿润!

体内阴气一去,人也立时醒了过来,双目乍睁,口中咦道:“是大哥在给我疗伤吗?”

丁少秋道:“你快别说话,我助你真气再运行一转。”

李玉虹道:“大哥,我已经好了。”

姬青萍道:“二姐,你快不要说话咯。”

李玉虹只好阖上双目,把本身真气和大哥输入的真气会合,缓缓运行一转。

她不知道金钵禅师教她练的乃是旁门阴功,此时服下“九九丹”,再经丁少秋“乾天真气”在体内运转了两转,正好阴阳调和,水火相济,再有“九九丹”药物之助,不但把旁门阴邪之气敛去,而且在无形之中功力又增进了不少。只觉全身充满阳和之气,精神也特别感到活泼,这就娇声道:

“大哥,我真的完全好了,不用再运气了。”

一下站了起来。

姬青萍、柳青青本来坐在她两边,扶着她身子,这时也跟着迅速一跃而起。

柳青青道:“大哥、二姐,对面四个白莲教妖道正在动手呢,我们快上去瞧瞧。”

丁少秋道:“五妹,人家正在动手,你就不能上去出手,知道吗?”

柳青青道:“大哥把我当作小孩,这道理我也不懂?”

姚淑凤仗剑迎住白岳子,这时白岳子因三师弟是死在李玉虹手下的,看到迎着自己来的也是一个女子,心头怒极,口中大喝一声:“你们这些婆娘都该死。”

长剑发如匹练,随着奔来的人,朝姚淑凤当面劈来。

姚淑凤涵养再好,也被他激怒了,柳眉一挑,叱道:

“好个妖道,亏你还是白衣五子之首,行走江湖,连起码的礼数也不懂吗?”

身形倏然向左偏飞,右手长剑顺势斜挥出去。她挥出去虽然只有一剑;但却划起了一排剑影,一支支利剑,密集飞洒而出!

白岳子毕生练剑,却从未见过这等奇幻剑势,心头一怔,暗道:

“这妇人年纪不大,这手剑法,却使得奇幻莫测,自己可得小心!”

他虽已七十以上,但从他出生,神尼早已未在江湖走动,是以连姚淑风使的“千手千眼陀罗尼神剑”,都认不出来,但他总是使剑的高手,发现姚淑风剑势奇幻,立时收起轻敌之念,身形急向左闪,长剑抡处,一连刺出三剑。

他方才第一剑随人奔来笔直劈出,只是随手而发,气势壮阔,这回有了戒心,刺出的三剑,剑势就含蕴不尽,流芒闪动,宛如点点利簇,参差刺到。

姚淑凤哼了一声,玉腕摇处,一排排剑影,参差不齐,像是从她身边缭绕飞出,令人更是不可捉摸!

白岳子想不到一个妇道人家剑法竟有如此高明,七八招过去,不但无法逼进一步,甚至连人家剑路也看不清。

心头越战越惊,本来以为凭自己师兄弟五人,足可把这一拨各大门派的人在此地予以解决,如今看来,对方果然大有能人,今晚一战,自己师兄弟能不能全身而退,也很难说呢!

想以这里,出剑更见谨慎,不求有功,先求无过,且等摸清楚对方剑法路数再说。这一来,他果然立时易攻为守,步步为营,三招之中几乎有两招是守势,藉以观察姚淑凤的剑法路子。

但姚淑风使的乃是“千手千眼陀罗尼剑法”,为佛门降魔剑法,剑势奇幻莫测,岂是凭你白岳子所能看得清的?

白岳子虽转守势,姚淑凤尽管好像占得了先机,但也无法攻得进去。这是因为姚淑凤总究限于体力,内功不及白岳子深厚,双方各有所长,暂时可以扯平。

第二对,是丁仲谋迎战白云子,白云子是白衣五子的老二,一手剑法和白岳子差不多,阻损毒辣,剑上功夫也极为精深,但丁仲谋是南离门的弟子,使出来的是“离火剑法”,剑势出手,剑上布满了“南离真气”,剑光流动,炎气逼人,正是旁门阴功的克星,白云子心头又气又怒,长剑连展,一派俱是进攻格式。

双方各展神通,可说势均力敌。

两人这一战,但见剑光四处流动,愈使愈快,两条人影在游走之中,渐渐模糊,观战的人,一时之间很难分得情敌我人影。

第三对是丁季友和白壶子,情形也差不多,丁季友练的是“北海屠龙剑法”,大开大阖,剑势壮阔,白壶子也毫不逊色,洒出来的点点剑芒,只是在丁季友左右前后乱飞,大有伺机乘隙而人的企图,但双方还是铢两悉称,至少在开始的一二十招之内如此。

第四对是易天心和白登子,易天心虽然只是花字门一名总监,但她成名多年,试想以剑法驰誉江湖,自视甚高的逢天游,还屈居副总监,在她之下,就可想见她不是等闲人物了!

此刻白登子仗剑奔来,易天心迎了上去,两人更不打话,双剑齐举,就动上了手。

白登子接连劈出三剑,易天心不避不闪,以攻还攻,也抢攻了三剑,双方看似平手,但白登子已感觉到有些不对!

要知白衣五子虽是师兄弟,但年龄都差不多,一身功力也只在伯仲之间,剑上的造诣,也都不相上下,白登子练剑数十年,一剑出手,剑势之强,极不会比四位师兄稍逊。

照说对方接下自己一剑,至少也总该被震得后退出一步,但对方以攻还攻,和自己长剑硬打硬接,还攻了三剑,不但末被自己剑上真力震退,自己含蕴剑上力道,竟然像在无形之中消失了一般!

这教白登子如何不惊?心中暗道:“这婆娘使的会是什么剑法?”心念一动,口中大喝一声,奋力一剑,直刺过去。

这一剑他要试试易天心究竟把自己剑上的力道如何卸去的?因此几乎使出九成功力。

易天心同样不肯示弱,右腕一翻,剑使“拨草寻蛇“,长剑一偏,用剑脊拍向刺来的长剑,拍的一声,荡开白登子剑势,雪亮的剑尖点向白登子心窝。

白登子这一剑原是试探性质,很快就收了回去,左脚向侧跨出一步,身向右侧,让过剑势,心中止不住暗暗惊凛!

刚才对方荡开自己长剑,双剑交击之际,对方剑上,好像含蕴着一股极为阴柔之气,这一瞬间,自己剑上真力,好像无从发挥,但这种感觉,一下就过去了,若是换一个人,绝不容易发现。

自己这一门,练的是玄阴真气,难不成对方练的也会是什么阴功不成?心念转动,抖手发剑。这回他已经试易天心的路数,就放手施为,剑势乍展,但见剑光如银蛇乱闪,银雨缤纷,洒洒不绝!

易天心同样展开剑法,依然一路以攻还攻,以快打快,和对方全力抡攻。

一个平日一向认为只要白衣五子联手,武林中无人能撄其锋,自然不能输给一个婆娘。

一个当着这许多人,也要争一口气,除了这次有机会出手,以后未必有出手的机会,自然也不能败给白登子。

两人这一战,可说各尽全力,十分激烈。

第五对是艾大娘和无垢和尚。

艾大娘出身峨嵋,一手“乱披风剑法”,使得极为精纯,把一柄长剑舞得像风吹柳条,千丝万缕,凌空翻飞,看去乱如麻,不成章法,实则虚实互生,精妙之处,全在令人不可捉摸。

无垢和尚使的是一柄戒刀,你别以为他被李玉虹一记“飞星掌”就制住穴道。那就把他看扁了,要知无垢和尚乃是金钵禅师门下二弟子,(大弟子朱天寿)一身功力,足可列入江湖一流高手十名之内,他会被人家一招制住,当真阴沟里翻船,连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这回他仗刀奔来,心头就有着无比杀机,早就存下了遇上一个杀一个决心,出手自然全力以赴,每一招都挟着浓重杀气,刀光耀目,凌厉已极!

若非艾大娘一手“乱披风剑法”东一剑、西一剑,出没无常,不可捉摸,早就败在他刀下了。现在艾大娘所凭持的只是剑法轻灵,和她练剑数十年的经验,才勉强支撑下来。

无垢和尚一连劈出了九刀,依然未能得手,心头更是怒不可遏,口中大喝一声,手中厚背戒刀,向空连劈两刀,第三刀口中发出“啊”声,一道刀光化作寻丈银虹,有如匹练横空,朝艾大娘激射飞卷而来,森寒刀风,凌厉无匹,这一刀声势之盛,就可以看出他一身功力有如何的深厚了。

艾大娘睹状大吃一惊,急急后退了两步,长剑疾举,凝神以待!

池秋凤也看出对方这一招,艾大娘只怕未必能接得下来,急忙闪身而出,叫道:

伯母,还是由侄女来接他一招吧!”

说话之时,长剑也同时举起!

就在她说话之时,陡听无垢和尚大叫一声,一道激射而出的匹练,中途陡然断折,耀目银光倏然隐没,森寒逼人的刀风,也在刹那之间烟消云散!

这下自是大出艾大娘的意外,急忙定睛看去,只见无垢和尚业已扑倒地,一动不动,地上还有一滩鲜血,敢情是从口里喷出来的,一把厚背钢刀也丢出三数尺外,看情形似乎已经死去,心头不禁大为惊异,忍不住道:

“这是什么人把他杀死的呢?”

池秋凤道:“这种人死有余辜,大概是遭到天谴吧。”

无垢一身武功,远在艾大娘之上,何以会突然死去的呢?原来他被李玉虹“飞星掌”制住经脉,后来虽经李玉虹给他解开穴道,但“飞星掌”乃极厉害的旁门掌功,并不是点穴手法,点穴手法,目的只在点穴,别无副作用。

“飞星掌”原来掌中夹杂暗器,藉掌力送出,李玉虹在无意之间领悟了老道长的话,以真气代替暗器,掌势出手,就有十几缕真气随着掌势射出去。

(一般掌力,拍出去的是一道掌风,飞星掌就是把一道掌风练成无数缕真气,其理则一)制住穴道的是十几缕真气,但飞星掌的目的,并不是制住敌人穴道,它的终极目标,就是这十几缕真气像飞星一般,穿人经穴,破坏敌人经络(也就是破你气功)。

无垢和尚虽经李玉虹解开穴道,但主要经络业已遭到严重损伤,(被掌力摧毁)这一点,李玉虹不知道,无垢也不知道。只有金钵禅师知道飞星掌的特性,才要李玉虹对付姬七姑,破她阴极真气。

这回他持刀上阵,和艾大娘动手,在这一刀上,他提聚十成功力,悉数连集到戒刀之上,这一提聚功力,原先已经伤得不轻的经络,如何还能承受得起,真气一经鼓动,几条主要经络立时爆裂,才会大叫一声,口喷鲜血而死。

闲言表过,却说艾大娘和池秋风退下来的时候,也正是丁少秋替李玉虹运气完毕,柳青青道:“娘,你把那贼秃解决了?”

艾大娘含笑道:

“说来也真险,这贼秃刀法厉害,娘已经有些接应不暇,不知怎的,他大叫一声,扑到地上死了。”

李玉虹道:“一定有人暗中助伯母一臂之力了。”

艾大娘道:“这也不像,他口喷鲜血,好像是重伤致死的,并非伤在暗器之下,好像是内家掌力震伤的,但又没有人欺近身去发掌,当真使人想不通……”

柳青青道:“大哥、二姐、三姐、四姐,我们快过去看看。有没有我们出手的机会,也让我们过过瘾呢,”

这时战况已经有了极大变化,和丁仲谋动手的白云子因对方“南离真气”始终威胁着自己阴功,心头渐感不耐,口中大喝一声,左手抡处,扬手一掌拍了过来,只见他掌心微凹,扬手之处,冒出丝丝黑气,和方才白石子的掌功,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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