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个心愿

胡星黎做出大为受伤的表情,随后嘱咐杨心愿有事打他电话,他就在二楼逛逛。

突然,一个奇特的念头闯入了杨心愿的脑海:这一幕,怎么如此像家长送学龄前儿童去幼儿园的第一天,三步两回头。

她有这么让人放心不下吗?

杨心愿不禁莞尔。

“还在坚持画画吗?”孟兴贤问道,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画室内回响,打断了杨心愿的胡思乱想。

杨心愿斟酌了片刻,回答:“之前在网上画了一阵漫画连载。”

孟兴贤饶有兴致:“之前?那就是说现在不画了。”

杨心愿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有多做解释。

孟兴贤甚至没有询问原因,就断定道:“肯定是网站拖欠稿费或者无故腰斩。”

杨心愿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孟兴贤笑笑:“好歹算半个行业人,在这方面的经验可你强。”

听得多,见得多,网站上最不缺的就是像她这种草根小画家,轻易被拿捏。

“让我再猜猜,你之所以不画了,不是不想画,而是不能画。”

他看着杨心愿重重地点头,知道自己离正确答案不远,继续说:“因为合同原因,你现在连完成自己作品的权利都没有。”

当时有网站愿意购买版权,杨心愿兴奋不已。对于合同事项,她懵懂无知,草草看了几眼就签了霸王条款。

她不是没想过办法,她找过同行画家联名抗议,打过投诉电话,甚至报了警。

但是,时间一天天过去,她始终没有等到任何好消息。

现如今,她遇见行内人孟兴贤,仿佛又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急切地问:“我有没有可能要回自己的创作权?”

就在杨心愿的眼眸中即将燃起希望,下一秒,孟兴贤迅速把火苗扑灭,他的回答冰冷而决绝:“很难,基本不可能。”

看着杨心愿失落的样子,孟兴贤突然大骂她没用:“多大点事儿,之前的作品没了,有手有脚你再画新的呗!”

他不由分说地把一只铅笔塞给杨心愿。

杨心愿讷讷道:“我很久不画了……”

“所以呢?画技退步了?”孟兴贤才不管她的抗拒,把她推到画板前,“那菜就更得多练练。”

说罢,他自己也在旁边架起了画板,颇有些要大展身手作画的样子。

杨心愿还想推托,话到了嘴边,却在看到孟兴贤撩起袖子准备打稿时戛然而止。

她的目光被他手腕上那些大大小小、无法抹去的疤痕所吸引,触目惊心。

这……

她心中一紧,这些疤痕无疑是割腕留下的。

杨心愿心中的抗拒逐渐消散,四周的空气也随之安静,只剩下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的声音。

这个世界上,背负着痛苦回忆的人并不只有她一个。

她又为何总是自怜自艾,总是摆出一副受害者姿态,蜷缩在无人的角落,反复舔舐那些早已愈合的伤痕呢?

她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中的铅笔。

*

杨心愿已经半年没有触碰画笔,手指间的感觉变得有些生疏。

笔触在纸上游走,起初显得笨拙,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熟悉的感觉逐渐回归。

随后的几天,她发现孟兴贤的画室竟是一个艺术爱好者的聚集地,许多同好会定期来到这里画画。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三楼整层都被设计成了一个个隔开的小画室。

在画室的这些日子里,杨心愿接触到了许多新颖的绘画技巧,她像海绵一样吸收着这些新鲜的内容,既兴奋又充实。

这可把胡星黎彻底冷落了。

就在他好不容易获得了宽赦,允许自由出入三楼后,他便装模作样地在画室里架起了画板,开始尝试油画。

不得不说,以他一个外行人身份来评,胡星黎的油画天赋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自从这位大帅哥出现在画室,原本静谧的氛围变得热闹起来。那些习惯于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女孩们,开始频繁地在画室间穿梭,不是去倒水,就是找借口伸展身体。

每当她们经过胡星黎身边,总会“不经意”地停下来,热心地指导一二。

孟兴贤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为了画室里的女孩们着想,他决定亲自采取行动。

他搬来一把椅子,紧贴着胡星黎的椅子坐下,挨得非常近。他坐下后,面带微笑地注视着胡星黎。

在外人看来,是馆长热心地给新人指导画作。

但只有胡星黎知道,孟兴贤在他耳边说的话完全与画无关,而是带着戏谑的威胁:“你敢继续在这里秀,当心我重新喜欢上你。”

明知这是吓唬他,但也成功了。

胡星黎不敢再踏足三楼。

当晚,杨心愿和胡星黎回到酒店的房间,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

胡星黎的心事很好猜:他们在成都已经逗留了好几天,是时候买上蛋糕准备告别,然后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而杨心愿则坐在床头,怀里抱着一本A4大小的画本,陷入了沉思。

这本空白的画本是孟兴贤送的,他看出了杨心愿在色彩运用上的天赋,但人物结构差点火候,而漫画恰恰是最考验人物角色的把握。

孟兴贤叮嘱她,在如今竞争激烈的市场中,想要开始新的漫画连载,就必须勤加练习画技。

一旦闲下来,就得练练人物速写。

人物速写?要画什么呢?

杨心愿打开卧室的门,来到套房的客厅,希望能从电视节目中找到一些绘画的灵感。她拿起遥控器,一个频道接一个频道地切换,但并没有找到什么能够激发她创作**的内容。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杨心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声音的来源,只见胡星黎正从浴室中走出,身后跟着氤氲的水汽。

胡星黎的睡袍领口微敞,露出了性感的锁骨,他的身影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更加颀长。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水珠沿着发丝缓缓滑落,仿佛滴落在杨心愿的心脏某处,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水温正合适,你也去洗澡吧。”胡星黎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杨心愿的心猛地一跳,她一声不吭地略过胡星黎,匆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一脸茫然的狐狸隔在了外面。

她拿出孟兴贤送她的画本。

在一种难以名状的冲动驱使下,她开始在画本的第一页上勾勒出胡星黎的样子。

她的笔触随着心跳的节奏在纸上舞动,捕捉着胡星黎刚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魅力和性感。

很难想象,八年前,她最害怕的人。

如今成为了她的‘缪斯’,她绘画的灵感之源。

杨心愿满意地看着完成的人物速写,找回了一些对人体结构的把握感。

她迫切地翻页,继续在画纸上描绘……

凌晨时分,她蓦然惊醒。

她居然抱着画本睡着了。

梦境中回荡着高中时代的片段。

那时,杨心愿刚转到新学校不久,为了避免午休时成为那些好奇心旺盛女生的焦点,她总是独自一人躲在小树林的铁椅上看书。

直到那个午后,她偶然抬头,惊见一个半裸的男生坐在树梢,隐约可见他身后蓬松的棕红色尾巴。杨心愿的尖叫划破了宁静,男生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从树上跳下,匆忙穿上衣服。

她想要逃离这突如其来的遭遇,却被男生挡住了去路。他张牙舞爪地警告她,如果敢泄露他的秘密,就会被“吃掉”。

那个男生,正是胡星黎。

当时胡星黎因为参加竞赛而晚了一周正式上课,所以当他们在小树林中意外相遇时,杨心愿并不知道他们即将成为同班同学。

往后的每一天,胡星黎都摇晃着他的狐狸尾巴出现在杨心愿附近。时不时露出獠牙,半开玩笑地警告她不要泄露他的秘密。

这个梦境半虚半实。

杨心愿从梦中惊醒,心绪纷乱,她将这混乱的梦境归咎于睡前画了没穿上衣的胡星黎。

她指尖轻触画册上的那些线条,犹豫着想要撕掉,但最终还是作罢。

困意感再次袭来,她放下画册,准备去洗澡,想要洗去一天的疲惫和梦境的余韵。

然而,就在这时,她不慎打碎了桌面上装饰花瓶。清脆的破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糟糕!闯祸了!

她急忙收拾着散落一地的陶瓷碎片,不出半分钟,卧室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她只好停下来去开门。

房门一打开,门外之人就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杨心愿僵持在原地,既惊慌又尴尬。

任由胡星黎关切地安抚着。

“你还好吧?”

“没事的,不害怕。”

“梦魇都是假的。”

……

先前在浦东的酒店内,杨心愿曾因情绪失控而砸毁了酒店的东西。

难道说,胡星黎以为她又……

「其实是我不小心打碎了花瓶而已。」

杨心愿想解释的,她垂下眸,视线不自觉地往下移。话到嘴边却变了个样,"您能不能把裤子脱了?"

胡星黎以为自己幻听了,不敢置信地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求收藏[垂耳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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