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教授！段教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来自慕尼黑大学的汉斯教授，她们在国际会议上见过几次。

顾惜年的手迅速收回，恢复了专业的距离。“汉斯教授，真巧。”

汉斯教授热情地与她们握手，目光在两人之间移动：“听说你们这次要作联合报告？太令人期待了！我一直觉得你们的研究有很多可以结合的地方。”

寒暄几句后，汉斯教授离开去和其他人交谈。顾惜年转向段斯语，压低声音：“他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段斯语问，尽管她心里已经知道答案。

顾惜年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只是接过注册处工作人员递来的会议材料和名牌。她先帮段斯语戴上名牌，手指在她颈后整理挂绳时，有意无意地划过她的皮肤。段斯语轻轻一颤。

“冷？”顾惜年问，明知故问。

“不。”段斯语说，声音有些紧。

顾惜年轻轻笑了，为自己戴上名牌，然后很自然地牵起段斯语的手：“走吧，去看看报告厅。”

接下来的两天，会议日程排得很满。白天她们穿梭在各个会场之间，听报告，参与讨论，与来自世界各地的学者交流。顾惜年在这种场合游刃有余，德语、英语切换自如，与人交谈时既保持专业又不失亲和力。

但段斯语注意到，无论顾惜年在哪里，与谁交谈，目光总会时不时地寻找她。当她们在人群中视线相遇时，顾惜年会给她一个只有她们能懂的眼神——有时是询问，有时是分享，有时只是单纯的确认。

第二天下午，是她们报告前的最后一场全体会议。会场很大，灯光暗下，只有讲台上方有聚光灯。段斯语和顾惜年坐在中间位置，周围都是专注听讲的学者。

演讲者正在展示一组复杂的数据，顾惜年微微侧身，在段斯语耳边低声解释某个技术细节。她的呼吸拂过段斯语的耳廓，带来一阵细小的战栗。段斯语点头表示理解，顾惜年却没有立即退开，而是保持那个姿势，低声继续说：

“明天我们的报告，你在第一部分结束时，可以稍微停顿一下，给我一个眼神示意。”

“好。”段斯语说，感觉到顾惜年的发丝轻轻扫过自己的脸颊。

“然后第二部分开始前，我会走到你身边。”顾惜年的声音更低了，几乎是在耳语，“像这样。”

她的手轻轻覆上段斯语放在腿上的手。在昏暗的光线下，在周围专注的人群中，这个动作隐秘而大胆。段斯语的手微微一颤，但没有抽回。

顾惜年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滑动，像是在写字，又像是在画着什么图案。那触感太过清晰，太过专注，段斯语几乎无法集中精神听讲。

“专心。”顾惜年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笑意，终于松开了手。

但她的腿依然紧贴着段斯语的腿，隔着两层布料，温度持续传递。段斯语试图将注意力放回讲台，但她的全部感官都集中在右腿——那个与顾惜年相贴的位置。

报告结束后，人群开始散场。顾惜年站起身，很自然地伸出手。段斯语犹豫了一瞬，然后握住那只手，借力站起来。顾惜年没有立即松开，而是拉着她，随着人流慢慢走出会场。

“晚上有什么安排？”顾惜年问，手指在段斯语掌心轻轻挠了挠。

段斯语几乎要跳起来，她瞪了顾惜年一眼，但对方只是无辜地眨眨眼。

“没有安排。”段斯语说，试图保持冷静。

“那我们一起吃晚饭？”顾惜年提议，“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餐厅，离这里不远。”

段斯语点头同意。

餐厅坐落在利马特河畔，窗外就是缓缓流淌的河水和对岸的古老建筑。室内灯光柔和，桌布洁白，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一小瓶鲜花。

顾惜年点了餐，又为两人各点了一杯红酒。服务生离开后，她举起酒杯：“为了明天的成功。”

段斯语与她碰杯，玻璃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为了明天的成功。”她重复。

红酒入口醇厚，带着果香。段斯语不常喝酒，几口下去就觉得脸颊微微发热。她看向顾惜年，发现对方正专注地看着自己，眼神在烛光下格外深邃。

“你在看什么？”段斯语问，声音比平时柔软。

“看你。”顾惜年坦率地说，“你喝酒后，眼睛特别亮。”

段斯语低下头，切着盘中的食物，但能感觉到顾惜年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

晚餐进行得很慢，她们聊了很多——学术之外的话题。顾惜年说起她在德国做博士后的经历，说起那些在实验室度过的漫长夜晚，说起第一次在国际会议上作报告时的紧张。段斯语也分享了她的故事，那些她很少与人提及的、学术之外的自己。

不知不觉间，一瓶红酒已经见底。段斯语感到轻微的眩晕，但心情异常轻松愉快。她看着顾惜年，看着她说话时微微起伏的胸口，看着她偶尔舔舐嘴唇时露出的舌尖，看着她眼中那些跳动的烛光倒影。

顾惜年也在看她，目光越来越专注，越来越深沉。当服务生送上甜点时，她轻轻摇头：“不用了，谢谢。”

服务生离开后，顾惜年站起身，走到段斯语身边，伸出手：“我们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

段斯语握住她的手，借力站起来。但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别的什么，她站起来时微微晃了一下。顾惜年立刻扶住她的腰，稳住她的身体。

那个位置太敏感，段斯语几乎要软倒。顾惜年的手掌温热而有力，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几乎能感觉到她皮肤的纹理。

“小心。”顾惜年轻声说，声音有些沙哑。

她没有立即松开手，而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带着段斯语慢慢走出餐厅。夜晚的苏黎世凉意袭人，段斯语打了个寒颤。顾惜年注意到这一点，立刻脱下自己的风衣，披在她肩上。

“不用……”段斯语想拒绝。

“披着。”顾惜年的语气不容置疑，手指在段斯语肩上轻轻按了按。

风衣上带着顾惜年的体温和香气，将段斯语完全包裹。她们沿着河岸慢慢走回酒店，谁都没有说话，但顾惜年的手一直轻轻搭在段斯语腰间，像是在引导，又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

酒店电梯里，段斯语将风衣还给顾惜年。顾惜年接过，却没有立即穿上，而是搭在手臂上。电梯上升时，镜面墙壁映出她们的身影——段斯语脸颊微红，眼神湿润；顾惜年站在她身后半步，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

“到了。”顾惜年轻声说，电梯门开了。

走廊里安静无声，厚厚的地毯吸收了所有声音。她们走到房间门口，段斯语拿出房卡，手有些抖，刷了几次才打开门。

“明天见。”她说，转身面对顾惜年。

顾惜年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流连，最后停留在她的嘴唇上。“明天见。”她重复，向前走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几乎不存在。段斯语能闻到顾惜年身上的红酒香气，混合着她本身的木质香，在夜晚的空气中格外诱人。

顾惜年的手轻轻抬起，拇指抚过段斯语的下唇，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珍宝。“口红，”她低声说，“又有点花了。”

段斯语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发不出声音。

顾惜年的拇指在她唇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向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段斯语，”她低声唤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某种压抑的情绪，“我可以吻你吗？”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却又在情理之中。段斯语看着顾惜年，看着她眼中那些翻滚的、无法掩饰的渴望，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看着她因为紧张而轻轻抿起的嘴唇。

她没有回答，只是微微踮起脚尖，闭上眼睛。

顾惜年的呼吸停滞了一瞬，然后段斯语感觉到温热的嘴唇轻轻覆上自己的唇。那个吻起初很轻，带着试探和不确定，但当段斯语没有拒绝，反而微微张开嘴时，顾惜年的吻变得热烈而深入。

她的手臂环住段斯语的腰，将她拉近，直到两人身体完全贴合。段斯语能感觉到顾惜年的心跳，急促而有力，与自己如鼓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顾惜年的舌头滑入她口中，带着红酒的甜香和属于她本身的独特味道，温柔而坚定地探索。

段斯语的手无意识地抓住顾惜年的衬衫，布料在她手中皱成一团。顾惜年的手在她后背上下抚摸，每一次触碰都让她颤抖不已。这个吻漫长而深入，带着压抑已久的渴望和终于释放的情感。

当顾惜年终于稍稍退开时，两人都呼吸急促。顾惜年的额头抵着段斯语的额头，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闪闪发亮。

“我一直想这么做，”她低声说，声音沙哑，“从很久以前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