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王室的秘密(2)

阳光穿过云层,洒在丝裘被上,亦给精美的刺绣增添一抹光晕,几只喜鹊停留在枝丫上,伴随而来的还有隐隐约约的敲鼓音。

被褥下用力盖住一只灵动的耳朵,仿佛要与世隔绝般。

随着太阳光强烈,热度升高,鼓声也起此彼伏。

终于,最后一声“咚咚”,苏姬忍无可忍,掀开被褥,一脸烦闷,就像有人在她的脑子里重拳出击,语气带着刚起床的鼻音,极其不耐烦,“这是干什么?”

“你醒了,外面的藏什祭司在演练。”

禾玉盈早已换下睡觉时穿的单衣,梳妆整齐地坐在桌前用饭。

“藏什?”

“就是第一位祭司。”

苏姬眯眼,似乎想起来了,那个满身是铃铛的,穿的奇装异服,走一步响三声的,未闻其人先闻其声的祭司?

昨晚被红蚂蚁吓的半死,还有好兴致。

想到这里,苏姬边换衣边问禾玉盈,“红蚂蚁的事情有进展了吗?”

禾玉盈回应她,“是人为。”

苏姬也觉得是,偌大的宫殿怎会无用无故有虫子,但又是谁第一晚就按耐不住,把矛头冲着他们祈雨者,难道是……

“有人不想让咱们祈雨成功?”

禾玉盈点点头表示同意。

她心里隐约能猜出是谁,四组人谁先求到雨便会有赏金,其中难免会有人心急。

不想这些,苏姬快速洗漱后坐下用饭。

禾玉盈提醒她,“你别吃太多了,一会儿咱们还要去王宫。”

苏姬本也没什么胃口,草草两口收尾。

午时,一排侍女恭敬站在两侧,领着她们入宴。

宫殿内富丽堂皇,两旁各种展翅的凤凰壁画,栩栩欲活,正红的绸缎铺在银桌上,下至绵延不断地金色流苏吊穗垂落,摆着宝石镶嵌的酒壶与杯,尽显奢靡。

玉石台阶上的王和长公主早就习以为常,等大家入座,举杯欢迎。

身侧的侍女弯腰给大家倒酒布菜,没有多余动作恭恭敬敬,西洲的待客之道十分周到。

“藏什,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宣王的声音从宝座上传来。

点到名字的祭司一惊,身上彩铃跟着摇摆发出清脆的声响,“多谢殿下。”

苏姬这才看清这位宣王的长相,一位年轻的帝王,金色华服穿在身上气度不凡,面孔精致,棱角分明,给人更多的是带着面具的领头狼,稍微不留神便会被他咬得骨头渣都不剩,能操控他人生死的王,令人寒战。

很奇怪,坐在他身边的总是长公主,却不见王后。

思索须臾,连何时时祁为她夹的糕点都没注意。

时祁眼尾下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面色阴沉地盯着苏姬。

她不自然地笑笑,收回目光老老实实地埋头吃饭。

“藏什祭司曾到过最荒芜的地方,几日过后竟奇迹般的下雨了。”宣王端起杯盏,“西洲有劳祭司了。”

“谢殿下抬爱,西洲祥和,殿下爱民如子,相信不久便会下雨。”藏什起身举杯,压住扬起的嘴角,喜形于色。

宣王又言,“只要是为了西洲好,便都是有赏的,大家不必急于一时。”

此话一说,时祁左手边的河婆奶奶明显顿了顿,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吃肉。

“诸位,西洲之难劳烦大家了。”宣王是个体面人,俯视各位举杯。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自始至终,宣王没有喝一口酒,匆匆几句便回宫了。

长公主被珠帘挡着,尤为神秘。

“本宫知晓祈雨靠天时地利,大家可以在宫中随意走动,为祈雨做准备。本宫有些乏,不耽误大家用餐了。”

闻言,长公主摆驾回宫,不做逗留。

一场宴会就剩他们六人,大家便没有那么拘谨,放松起来。

苏姬第一次喝酒,喝到口中微辣,她喜欢这种感觉,但时祁扫来警告的眼神后,也没贪杯。

藏什坐在河婆奶奶对面,她不客气地说:“是不是很不服气啊。”

不和善的语气突来,空荡的宫殿更似幽静。

河婆奶奶抬眸瞧了一眼,假笑回应,默不作声。

铃铛声阵阵,藏什勾唇,“不服气就正面来,别在私下放蚂蚁吓人。”

话落,她余光看向他人得意地笑,但四人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藏什压住眼里的失望,夹起一块肉放进嘴中。

河婆奶奶面色骤变,眼珠四处瞟,一时慌乱,手中的魔杖指向藏什。

“哟,拿破棍子吓人啊。”葬身双手一摊,靠在椅子上,完全不害怕。

“我这根棍子可以让你葬身。”奶奶话语发狠。

葬身?藏什?

这般不吉利的话,徒然让藏什身子抖动,铃铛微微摇晃。

两人僵持,一言未发的阮昭起身打破气氛。

“我吃好了,先告辞了。”

见状,时祁他们也跟着起身,微微鞠躬转身。

留下剑拔弩张的两位,见无人落座,也收起怒气走人。

藏什没给他们留一个眼神,本以为听到红蚂蚁是人为,会和她一同指责,没想到如此胆小怕事,对自己的善意也是不知好歹,拂袖离去。

*

从宴会中出来,阮昭比他们先行一步,早早就把他们落下。

苏姬心里藏着事,只想快步回去。

“不用担心,红蚂蚁是河婆奶奶放的。”时祁看苏姬眉头紧锁,还以为她对蚂蚁的事情心有余悸,“她是为赏金罢了。”

禾玉盈说:“对,她和我们不是一路。”

“一来她是想用红蚂蚁啃食大家祈雨的用具,二来她想试探大家的身手。”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红蚂蚁不攻击人。

谁真正的武功厉害才是他们最在意的,所以时祁故意不动声色,毁坏宫中之物与他无关,没人受伤便好。

西洲皇宫里的蚂蚁粉平息,宣王在席也只是提点此事,都是为了祈雨,没损害自己利益他也略略点过去。

时祁他们不在乎祭司们的内斗,三十天找到灵石就可全身而退。

苏姬靠在禾玉盈旁,一字一顿道:“那个阮昭呢?你可不要太、偏、心。”

“他对我们没有威胁。”禾玉盈摆手否认,把讲给苏姬的故事又说一遍。

昨晚,她刚准备就寝,便听到一阵窸窣,快速警觉起来。

地上红蚂蚁蔓延,吞噬速度之快让她来不及躲避,很快被逼到死角。

这时,阮昭推门而入,飞身扑向她,双手抱起她落在唯一幸存的桌上。

禾玉盈身着就寝的单衣,清楚地感受他宽大手掌的温度,衣服之单薄,甚至是他手上的茧也非常明显。

阮昭把轻轻放下她,伸手撒下一包白色粉末。

不巧,几只蚂蚁并没有被粉覆盖住,啃噬的地方正是坐的一条桌腿。

“咯吱”一声,桌面毫无先兆地向左/倾斜,禾玉盈也跟着倒在阮昭怀里,始料未及的举动使阮昭一惊,左手撑着桌面快速把粉撒下,右手紧紧环住她的腰身。

“又投怀送抱?”从头顶穿来。

又???

禾玉盈对他莫名其妙的话感受疑惑,说是,不对。说不是,又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她起身想感谢他,不料那双在她腰间的手并未放开,反而察觉她要脱离更加用力。

阮昭视线紧锁她的一双眼睛,这样明目张胆的盯着第一次见面的姑娘,没有感觉到任何逾越,这让禾玉盈很不舒服。

无奈禾玉盈也直视他的眼眸,语气不快三分,“多谢阁下救助,但请你松开我。”

“生气了?”阮昭更加低头凑近她,眼神在她的嘴唇上停留一秒,欠欠开口,“不松会如何。”

要是能用灵力,她真心想给他来一套剑法。

耐着性子,禾玉盈同他认真讲道理,“你我第一次见面,就如此搂抱,我一未出阁女子坏了名节怎么好,以后还如何婚嫁。”

阮昭见她的眼神平静,不似说谎,但听进去心中不免五味杂陈。

他松了松手,“抱歉姑娘,我过得粗糙。只想救你,有冒犯之处请你多有担待,此事我不会传出去的。”

禾玉盈从他怀中出来,怀疑道,“祈雨之人怎会过得粗糙?”

阮昭傻笑,摸了摸头,“实不相瞒姑娘,我不会祈雨。”

禾玉盈转头,怔怔地看他。

“是家中有病重的老人,为了赏钱才无奈出此下策。”阮昭缓缓道,声音尽显可怜。

提到人家痛处,禾玉盈抿了抿唇,深觉不好意思,自己也不是正经祈雨的,只好小心对他说:“我……我也不会传出去的。”

禾玉盈早已从桌上下来,披了一件外衣,背对着他。

“多谢。”阮昭正欲要走,想起什么来,把粉放在桌上,“姑娘我把除虫粉放在这里了。”

“嗯。”她低声答应。

苏姬听完,知道禾玉盈偷工减料,把阮昭的“轻薄”省略掉,但也和她打趣道:“那看来他不是冲着灵石而来。”

时祁同意,很快对他洗脱嫌疑。

“他是冲着你来的。”苏姬意味深长地上下瞄了一眼禾玉盈,“我看分明是他有意没有撒到。”

看着他们俩的表情半信半疑,苏姬暗想青云台的弟子可真好骗,时祁对她,禾玉盈对阮昭,可真是同门姐弟啊。

快走到住所,苏姬先一步回房,把门关上拿出她偷偷藏下的酒壶。

小狐狸对着酒头浅尝一口,忍不住地说:“啧,好辣。”

就是这个味道,她还偷偷往口袋里藏了一把花生米。

一口酒一口花生米,不断地往口中送,很快红晕染上双颊,狐狸脑袋也跟着发蒙。

烈酒进肚,周围温度上升,苏姬把外衣一脱,只剩最里面的一层里衣和红石榴烟罗裙,可脱完还是热。

风从窗外吹进,令她身子一阵清凉,苏姬便推门晃晃悠悠跑出去,寻找冷风。

苏姬寻到一颗树下,迷糊糊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好似是时祁。

她虽醉酒,但意识清醒,知道等风不如抱着浑身清凉的时祁来的痛快。

一个满怀落入,果然清凉,对方似乎没想到身子微颤。

苏姬的脸紧贴着他的心口,双手紧握他的手,直到摸到一只凉凉的扳指,才发觉不对劲。

只听,身后声音冷冽,竟比风还凉,低沉沙哑道:“苏姬,过来。”

阮昭:我没有耍流盲,我们是真夫妻,就是老婆不记得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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