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营救

“这些人被绑在这里也不亏,都是在景区不知道排队的人。”冉阿让笑了起来,他看看彭江,“这个理由好笑吧。你怎么不笑呢?”

彭江瞪他一眼。

冉阿让摇摇头,“听起来,我抓他们的理由多么可笑。可是,小恶和小错都是罪的源头,你就知道他们这些人里没有坏人了?我只是扼杀了罪的源头而已,我活在你们不了解的境界和层次。”

“放了他们,我想单独和你聊聊。”卢易淡淡说。

冉阿让冷冷地看向他,“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判吗?”

卢易向他走了几步,“我真心想和你找机会好好聊聊。错过今天,可能就永远错过了。”

“有必要吗?我带你们一起死,我们天国去聊。”

“你信你能上去吗?”

冉阿让指了指天,“上帝还杀人呢。”

卢易走到了他面前,冉阿让也不怯,盯着比他高大的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知道,卢易和他不一样,不会拿这些人的生命冒险。他就是太了解卢易了,甚至为他这么活着感到可悲。

顾忌别人干什么?冉阿让从来都不能理解卢易这样做的原因。他每每和他交手,他都会问他,为什么要管这些人?他们感激你吗?或许感激,但人是健忘的,慢慢他们会忘记救他们的人,继续变得面目可憎,丑陋无比。

卢易将手放在冉阿让的轮椅上,他瞧了彭江一眼,彭江给他让开了位置。

推着轮椅,卢易对冉阿让说:“我带你出去走走吧。像朋友一样聊聊天。”

冉阿让微微眯眼,“你说像朋友一样?”

“我不怎么交朋友,若是你不做这些事,我们可能会是朋友……”

冉阿让听着这些话又惊又好笑,他扭头看一眼推着自己的人,“卢易,你比我想的要可怕多了。”

卢易淡淡回:“彼此吧。”

就在这时,彭江拉着卢易的胳膊摇摇头,他指了指冉阿让的轮椅,“里面有……”

“在这里乖乖的,不许跟过来。”卢易对彭江点点头,让他放心。他知道彭江要提醒他什么,那个轮椅底下的炸弹,他早就看到了。冉阿让的目标是他,炸弹的目标也是他,他不想牵连其他人。

冉阿让扭头看了看对视的两人,笑着说:“你的小男朋友不太放心你。”

卢易手上一紧,他没敢看彭江的父母。

“你们两个的事情我知道以后,开心的不得了。”冉阿让被卢易向外推着,自言自语着,“你和他睡在一起什么感觉?我突然对男人也感兴趣了……”

彭江担心地看向消失的卢易,心脏就要跳出来了。

“快救人。”特警队队长看冉阿让离开,立刻组织人员进行营救。他的声音拉回了彭江的思绪,彭江立刻看向父母,与他们眼神对视时,他发现他们满眼的惊讶。这才想起来,冉阿让说的他和卢易的事情,父母听到了。

热电厂院子,卢易推着冉阿让找了一处有阳光的地方。他坐在旧机器上,脱下了防弹衣。

“你觉得,死后是什么感觉?”冉阿让盯着刺目的日头也不觉得眼不舒服。

卢易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应该是你现在被阳光照耀的感觉。”

冉阿让看向他,好不容易看清了卢易,这才觉得,他对卢易的样貌可没看这样仔细过。他想,他与卢易有太多相似的地方,所以,在彼此伤害时都用了最能刺痛对方的方式。

“你奶奶的事情,我很抱歉。”冉阿让突然说。

卢易微微握拳,他盯着冉阿让的眼睛,“你家人的事情,我也很抱歉。”

冉阿让笑了起来,“是啊,你和廖千伤害的是我一家子的人,我才杀了你一个亲人。想想,有点不服气。”

“你知道,那是个意外。”卢易记得这件事,他和廖局去追捕冉阿让,到了公海附近,冉阿让的船只被击沉,家人没来得及被救上来全都淹死了。冉阿让幸运地游过公海逃过一劫……

冉阿不想输他的样子,耸耸肩无辜地说:“你奶奶的去世也是个意外,我手抖,嘭!炸死了她。”

卢易面无表情,他瞅了瞅较远的方向,那里堆积了许多未清扫的垃圾,他指给冉阿让看,“你死后,会像这些东西一样,被丢在一旁,没人记起。”

冉阿让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我以为,我可以载入史册呢。”

“你不行,你还差点。”

“看来,我只有下辈子拼一拼了。”

卢易和冉阿让看着那堆垃圾久久没有说话。时间仿佛静止了,四周安静的可怕,弄得人心悸。卢易知道,营救行动还在进行,而冉阿让似乎不想在最后闹出什么大场面,他想平静地离开,带走卢易就满足了。

良久,卢易问他,“还有多久时间?”

“从病情上看,几天或者几个星期。”冉阿让举了举手里的遥控器,“从炸弹学原理来看,随时都可以。”

卢易问他,“你现在想到了什么?都说死前是有回忆的。”

“你呢?”冉阿让不想吃亏,反问他。

卢易坦然说:“想到了家人和彭江。”

“担心他们过得好不好?”

“这倒不是。”卢易很平静,“担心家人伤心,担心彭江那小子喜欢别人。”

他这么坦诚,冉阿让倒有些奇怪起来,“要是担心,就带走他们。”

卢易笑了笑,“我跟你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我喜欢救人,杀人的事情,不怎么干。”

冉阿让挑挑眉,“不怎么干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放不下的三年前那个案子,那个杀夫的女人是我尸检后找到证据送进牢里的。”

“你知道她是冤枉的?”

卢易摇摇头,“这个案子,没人是被冤枉的。毕竟,找到黑市上器官买卖的人是那个女人,她纵容了事态慢慢恶化,她坐牢罪有应得。我只是和她都清楚,她想找个能让她心里舒服的坐牢理由,而我只是顺水推舟成全了她。”

冉阿让叹了口气,“是我多管闲事了,本来想在离开前讥讽你一句,你却事事都清楚。”

“现在能说,你想到什么了吗?”卢易问他。

冉阿让冷哼一声,“我如果说,后悔只杀了你奶奶,你信吗?”

卢易冷冷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在心理上,卢易认为自我承受能力很强,但是,冉阿让比他更厉害,这个人,是真的疯了。

卢易夜晚的所有噩梦都是从认识冉阿让那天开始的,他觉得,这个名字会伴随他的一生。他甚至生出了不想冉阿让得病死去的想法。或许不是亲手解决了他,卢易心里过不去这个坎。毕竟,他一直觉得噩梦的阴影,要自己去解决才能永远摆脱。可是冉阿让总是有自己的手段,让卢易拿他没有办法。

卢易依稀记得,付一诺将第一具被抛尸郊外的尸体带到他面前时,他觉得这个杀人取器官的对手很厉害。若那人是个医生或者法医,一定会让他钦佩。那是他第一次听说冉阿让的名字。

后来,付一诺送给他的尸体越来越多,卢易心里受到了影响。他开始模仿冉阿让的解刨方法,他觉得他动刀的方式有很多可借鉴的地方,比如落刀和收刀的位置。因此,卢易对冉阿让切.割过的尸体入迷很久。

再后来,冉阿让注意到了卢易,他给卢易寄去了自己练习刀工的方法,就是用刮胡刀的刀片对他人进行切割……卢易看到冉阿让的手指肉陷入刀片内,他觉得他是个愿意钻研解刨学的对手,他因此害怕过自己这种变态的想法。

那之后,卢易第一次用刮胡刀片做练习,他感觉到了疼痛,感觉到了那些死去生命的疼痛。他觉得很欣慰,他与冉阿让还是有区别的。冉阿让的痛是杀人的快感,他的痛是对生命逝去的不甘。

最后,他与冉阿让成了亦敌亦友的冤家,他们互相追逐,互相比拼,直到伤害了自己的家人。那之后,两人的心里都出现了不一样的变化。他们开始考虑让对方消失的事情了……

热电厂的院子内,春风徐徐吹拂,天空格外晴朗,是个不错的日子。冉阿让感受了一会儿阳光的安抚,似乎觉得满足了。他摇着轮椅转向人质的方向,他问卢易,“你觉得,救援进行的如何了?”

卢易缓缓起身,他知道冉阿让是什么意思。

“你真的决定最后要这样死去吗?”卢易问他。

“不带走点什么,总觉得不值得。”冉阿让对卢易摇摇头,“别说什么带走你的话,我突然不想你死了。”

他笑着看向卢易,“你知道,我在你小男友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吗?”

卢易握紧了拳头,他开始抗拒听见后面的话。

冉阿让淡淡说:“我做了手术,把一根线穿过他心脏的位置,就是别人一旦剪断他身上炸.弹的引线,他的心脏也会‘嘭’的一声……我想,场面一定很漂亮。”

卢易呼吸有些不稳,“这不可能,你做不到。”

“小易,你总是小看我……”冉阿让对跑向人质区域的卢易喊,“再见了,卢易。”

与此同时,卢易身后传来爆炸声,他扭头时,一股气浪将他直接扑倒。

他躺在地上,感觉全身上下失去了知觉,除了脑子格外清醒外,他已经失去了所有感知。他右侧身体的皮肤肌肉全部破裂,正在慢慢涌出鲜血。他盯着天空感受着死亡的入侵,这种感觉很奇妙,他身体轻飘飘的,意识成了唯一重量。

他惊觉,冉阿让放了他,也和他赌了一把。他用威胁彭江生命的方式骗他将他支开,然后引燃了炸弹,若是卢易幸运,那就可以活下去,若是卢易不幸,那就被他带走。

可是,这个炸.弹的百分点好运似乎偏向卢易多一点,他没有直接昏厥,可能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卢易不明白冉阿让为什么不带他一起走,如果换做是自己,也会选择放了冉阿让吗?

而冉阿让似乎察觉到,卢易陪着他去死的心思很强烈,全程都没有任何想逃离的念头。这或许是冉阿让决定放了他的原因。一个愿意和你一起死的对手,死之前他试着和他做了一次朋友。

卢易的脑袋开始昏沉,知觉感官逐渐恢复功能,这时候他感觉被千万枚针同时扎入脑叶,他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疼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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