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吕霆却不觉得自己疯，他只感觉到一种轻松……一种解脱。

他刚开始那也并不是惊慌，只是一种莫明的兴奋。

如果杀个人就能让他害怕，手上沾点血就能让他紧张，那么当年在战场上，前些日在张家那晚上……他早就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孙毅……孙毅”他低声喃喃着。

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流着，没入衣领中，他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一晃一晃的朝孙毅的营帐边走去。

萧寒看着他这幅样子，皱眉开口道：“你干什么去？ ”

“我要去找小毅……我要去找他！”

吕霆现在已经顾不得什么了，他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快些见到孙毅，然后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是想吓到他吗？”萧无澈看着吕霆的背影开口，本意是想劝住吕霆，让人先冷静下来，可却不起任何作用，吕霆还是一如既往的往前踉跄的走着。

没有理，也没有回头，就这样神神颠颠的走到孙毅营帐门口。

明明只有一块布相搁，可吕霆却偏偏在那停住了脚步，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没有去拉开帘子也没有放下。

他方才只是太过于紧张，但不是聋了，萧无澈的话他的确是听见了，且听的一清二楚，这一路上看着他的人有很多，不用想也知道方才到底有多怪异了。

吕霆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带血的手，心里写的却是自己进去了会不会真的吓到孙毅？

孙毅会不会显自己恶心？

思考半晌，他决定自己先把手给洗洗，洗干净了再去见孙毅，好好看看。

这么向着，他便朝四周看了一圈，最终锁定在一个小水坑上面。

他缓步走过去，缓缓蹲下身，清醒着自己的手，他洗的很认真，甚至连指缝都没有放过，清洗完后，他的手是干净了，但那原本清澈的水却变的污秽不堪。

指尖滴的水珠也带着淡淡的血色。

“这样……或许可以了吧？”他低声喃喃。

吕霆盯着自己手看了半晌，才转身往回走去，仅仅只是几步的距离，他却感觉如同隔着千里。

他努力调整这自己的情绪，自己的表情，就是怕自己的不对劲被孙毅察觉。

走到营帐面前，他深吸一口气，拉开帘子。

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轻声开口道，“孙毅……你还好吗？”

原本坐在床上想着某人的孙毅，听见声音立马抬头看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便整个人都不好了。

孙毅看到的是眼神空洞，笑容瘆人的脸……简直让人难以形容。

他刚因为惊喜露出的笑容直接收了回去，他颤颤巍巍的开口，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吕霆：“你看起来不像是很好的样子……”

一边说着，一边朝吕霆靠近。

吕霆听了便知道孙毅指的是什么了，也知道自己表情管理没有掌控好，他在脑子里飞速寻找着该如何狡辩自己的不对劲。

他看着一点点靠近的孙毅，缓缓开口道：“是吗？或许是方才来的太着急了，没什么事情。”

虽然他已经明确表明了自己没什么事情，可孙毅看着他的表情明显像是在说：你确定没什么事吗？

“真的，没事的。”吕霆再次出声狡辩。

他朝孙毅走去，却在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孙毅也站在那里没有往前走。

现在二人的距离只需要他伸出手，或者再往前走一步或者是半步，就能把孙毅给抱在怀里。

就像他来时想的那般，见到孙毅，然后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可他并没有，只是在那里站着，定定的看着孙毅，他知道自己该和孙毅保持距离，知道自己必须把那份爱意藏在心里，烂在肚子里。

在他失忆的时候，像孙毅表达爱意的时候，孙毅说过，他们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

不是爱人，也就…没有爱存在于他们之间。

可他就是忍不住。

内心的**在不断的朝他的理智发起进攻，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

“来吧，动手吧，做你想做的事情，勇敢的去爱吧！”

“抱住他，亲吻他，一遍一遍的告诉他你爱他！”

可理智却不让他这么做，一边阻挡着自己的**，一边劝说着他。

“你爱他，不要伤害他，让他发光，发亮！成为最亮眼的那颗星星。”

他看着眼前的人，看着孙毅，藏在衣袖下的手指动了又动，想抬起的胳膊，却一直垂着。

是要听谁的？

最从意愿？还是……遵从最好的结果？吕霆在心中一遍遍的问着自己。

他承认自己是贪心的，他想让孙毅的眼中只有自己，且这一辈子也只有自己。

他曾多次告诉自己如果爱孙毅，那就要压住心中的**，那就要放手，让这朵玫瑰独自开放，独美唯美。

可在孙毅抛开他，先皇意外驾崩，广寒凌登基那年，他却想过把孙毅锁在自己身边。

用身子捆住也好，用铁链锁住也罢。

爱他也好，恨他也罢。

反正都是他的了……那样也会记住他……直到死了也会。

后面却在同广寒凌便衣出行远远看到孙毅时，都没了。

那是多么美好，多么亮眼，他触手不可及的。

只要远远看着就好，孙毅能够幸福就好。

思绪回笼，他低头看着眼前人，仿佛也看到了小时候的孙毅在那里笑嘻嘻的看着他。

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一切，他缓缓开口道：“你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

孙毅仰着头，思考了一番，随即答道：“就是头有的痛，其他都挺好的。”

“头疼？”吕霆听了便眉头紧皱。

孙毅抬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几天胃口不好，没怎么吃饭，然后睡眠也不是很好，头疼不该是很正常吗？”

“没怎么吃饭？是没怎么吃还是压根没吃？”

吕霆低声询问，他这几日的确是很忙，有的时候一大早便起来了，晚上也都是很晚在睡，他也不好去打扰孙毅，总是想让孙毅多休息一会。

孙毅手放在嘴边，看着挺无辜的样子：“偶尔去偷偷摸摸吃点东西……所以没次我的伙食我都不会让他们特意给我准备的。”

吕霆听了先是一愣，随即便笑了起来。

因为这一切真的是太惊喜了。

合着那人下药孙毅压根就没吃，他自己原先担心孙毅会不会同自己一样的事情也随之烟消云散。

孙毅看着吕霆这幅样子，不禁心中疑惑。

谁家正常人下一秒还愁眉苦脸，眉头紧皱，下一秒就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再结合起吕霆刚开始进来时的那副鬼样子，孙毅得出来个结论：

这人多半是脑抽了！

吕霆笑了一会便没有再笑了，他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他拍了拍孙毅的肩膀，随即说道：“没事了，你且好好休息罢！”

说罢，转身就要走，可刚走没两步，孙毅就出声喊住他。

“站住！”

吕霆脚步一顿，随即疑惑的转头看向孙毅，眼中满是温柔，像是天上皎洁温柔的月亮，他薄唇微张，低声开口：“怎么了？”

小毅……

他没有把那两个字给说出口，因为之前孙毅说……恶心。

孙毅死死盯着吕霆，眼中满是复杂神色，还有一种浅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孙毅看了吕霆一会，便把头垂了下去，刘海挡住了眼底神色，手紧紧攥着，身体因为紧张和期待在不住的发抖。

他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这些日子让他茶不思饭不想的问题，也是…他最挣扎的问题，“你对我……不对，你喜欢我吗？！”

吕霆一听，直接愣在原地，仿佛周边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变成白茫茫一片，他原本空荡荡的世界中，赫然闯进一个人。

他看着孙毅，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不知道为何孙毅会突然这么问他，是被发现了自己内心那卑微的想法？还是……

不，不可能。他想。

孙毅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像他这样卑劣恶心的人，怎么配得到玫瑰的怜悯？

这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孙毅说过，他们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孙毅只把他当做合作对象，复仇搭档，仅此而已……

更别谈喜欢了！

倘若真是喜欢该怎么办？

不，不会的，没有倘若，不会又倘若，更不会有万一。

吕霆内心不断地嘶吼着，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配有爱！

“吕霆？”孙毅见吕霆久久未答，便抬起头，又重复问了一遍，眼中满是担忧，担心，生怕得到的结果会是一个‘不’字。

吕霆恍然回过神来，看着孙毅的眼里担忧的神色，便以为孙毅是害怕自己喜欢他……

心脏如同被匕首狠狠捅了一下。

他紧攥的手手缓缓松开，十指微微蜷缩着……

他看着孙毅，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他闭着眼，不愿看到眼前光芒一点点消散的过程。

光覆盖着他，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因为那是没有温度的。

他笑着开口道：“喜欢？如果是喜欢你的性格那可能还真有一点，但绝不会是情感上的喜欢。”

对不起……妈妈爱你，你生父爱你，生母爱你……哥哥爱意。孙毅对你的爱超过了爱他自己

妈妈对不起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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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