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术士最近几天好像生意不好，整天在家里摆弄那些味道怪异的尸油之类的罐子瓶子，所以前几天时不时给我几张符说我最近气色不好该调理调理。

这个我觉得在理，可是调理身体气色不是应该大补一顿吗？这符难道还要烧掉化在黄酒里喝掉？怎么想都不如讹狐狸请我吃顿饭来得实在。

术士那一脸肉痛的表情简直就像是林娟在看到一个帅哥在商场里走，继而看到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喊他老公我们娘俩在这呢一样。

“我的姐姐，你好歹也了解了解行情再开口行不行？你知道这玩意儿多少钱嘛？”他啧啧地咂舌，一边故作深沉扶着额头，一边看向我。

蓝嫌弃我暴殄天物，说什么这符可是八百块一张卖给外人，到我这就跟两块绿豆糕一样不值钱。

绿豆糕比这贵多了好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术士的符不过是两张黄纸而已，顶多画上的墨是用什么百年的破墨汁勾兑出来的。偏偏这死狐狸却装作很认真的模样拿着汤勺从厨房里走出来说“小白你最好还是贴床头边，喝这个你容易受不住的。”

不用他提醒，我这么惜命，让我喝我都不肯的。谁知道这陈年旧墨有没有什么毒，万一毒死我了，莫说我气色不好，那整个人估计都会一点气都没有了。

所以这次进了术士家，脸上挂着的表情就像是他术士欠我几百万似的难看。

“姐姐今天好清闲啊，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坐？哟哟，这气色还是不太好啊……是不是没用那两张符？”

“你的符八百块钱一张，我怎么舍得用？要不是等我快死了，我还舍不得拿出来呢。”坐下来的时候我特意很大声的哼了一下，但我本来就是有事求人家，此刻这样对术士，心里确实很虚。

“现在不就是生死存亡的时候么？怎么姐姐还不用呢？这样下去就算是老狐狸，也该回天乏术了……”蓝一脸为我扼惋的样子。

“什么？！”听到这话我心里一惊，呼的站起来，心里最担心的事来了。不管是狐狸的反常还是术士看似轻松却无比认真的回答都让我很惊恐。

什么就生死存亡？什么就回天乏术？难道我晕了一下还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若说我招了什么邪祟也认了，他怎么咒我呢！

“术士，我这次来就是想找你答疑解惑的，你一定知道什么对不对？你看没看到狐狸那副我要死了在和我道别的样子？这到底怎么回事？”说完这一大串话我差点血压又上来，赶忙坐下来喝口水压一压。而当我喝光半杯水的时候才发现，这水好像并不是水，像酒一样醇厚却不是酒，有种焦糊的回甘和冲击嗓子的清凉一起迸发。

这下让我更坐不住了，猛的一起身冲向术士，抓着他的肩膀和花衬衫疯了一样的摇晃。

“蓝！这什么！”

“咳咳……姐姐你别…我要被你晃吐了姐姐……”

“那你告诉我你们要怎样，狐狸看我眼神不对，你又说我要死了，还给我符还让我喝这个鬼东西……”

说着说着手上没了力气，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直捏脑袋，精神力好像都随着刚才的用力摇晃而飘出来一些，混乱的思维也让我难以专注。当天是怎么回的家我忘了，恍惚之间好像有人叫我，应该是狐狸或者杰杰吧，铘是铁定不会叫我的，他跟术士关系也有些微妙更是懒得来。

因着这俩男人的反常和我自身感觉不对，也包括对未知问题的恐惧，心神很是混乱，连收钱都算差了许多。偶尔会想起那天，蓝对我说过的那些话，话里提到的那些东西，只是被狐狸称之为“小白”的我一直不懂什么意思。

“姐姐，要我说，不该知道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你现在的样子说真的我也无能为力。要不是你们家狐狸逼迫我，我也不会去找那陈年油墨，说八百块一张符不假，可是如果是用来保你的命我觉得八百万都值得，可惜了我没那个本事，不然我绝对会卖到这个价。”术士一番整理之后，抽起了烟开始和我说这样的话。

“我要问的是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我活的好好的怎么就要死了？”心里害怕是有的，但是更多的是焦虑。简直废话，谁若知道自己要死了还不会害怕难过？

“姐姐，你可知青冥灯是何物？”他就歪着个脑袋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笑容看着我，见我不搭茬，术士接着说了下去。

“那青冥灯乃世间至罡至正之气演变而来的至邪至阴之物。相传这灯的灯芯曾是一位高僧，因为目睹了一场相当惨烈的屠杀，最终心性大变，走火入魔就成了一个魔鬼似的食人魔。说是吃人，其实并不是吃，而是吸食人类的生命和魂魄，一旦吸光，人也就死了，只剩一套烂皮囊。后来有个挺有本事的人，给他收拾掉了，而灵魂却在之后逃走了钻进了一个灯罩里，从此游离在人间和九死之地，有时候也在阴阳路上蹲着。”

蓝说完又意味深沉的看了我一眼，两个烟熏的眼圈看起来却充满了怜悯。

“姐姐，奈何川上青冥鬼灯，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呢啊……”

蓝那天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