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才村9

河岸上只剩下莉莉丝一个人,她站在狼藉里,两只手都血淋淋的。

周围太安静,安静到她觉得有些不爽利,只好踢了一脚泥土。

“没意思……”她吹着风,风声将她的抱怨剪得支离破碎。

或许是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她一直没有独处过,骤然只剩自己一人,她竟觉得内心空无。

明明过去的几百年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莉莉丝蹲下身,和沉浮的焦尸对视,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很荒唐。

那么多的人都被当作女巫处死,到最后连成为魔女的自己也不能幸免,可到了异世界,这样的命运仍在上演。

不知道自己的尸体有没有那么可怜。

“妳们和我一样,都为时代所不容。”女巫火焰般的头发与脸上的血迹映衬,显得那么诡异却又相得益彰,“智慧让我成为了女巫,妳们呢,也一样吗?睁开眼睛也让妳们变成了鬼物吗?”

没有人回答她,她站在冰面上,冷得呼吸不上来。

敲诈了这么两大笔钱,想做的事都有了启动条件,但她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

莉莉丝忽然觉得很累。她不知道为什么。

有时候,她觉得无境大陆的人和魔法大陆的人没什么不同,庸庸碌碌几十载,有着数不清的**和理想,投身、死去、功成、名就。

她们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或甘之如饴,或乐此不疲。

付家两姐妹背负着血海深仇,徐如意做着攀上神坛的春秋大梦,至于仇星……

仇星……

她对仇星说不上是嫉妒还是讨厌。

这个剑修让她想起了自己昔日的宿敌,那个生来就注定要继承“日之神子”之位的人类始祖之后——夏娃。

莉莉丝初见她时并不知道她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日之神女,夏娃也不知道自己就是恶贯满盈的月之魔女。

她们联手杀了叛逃的大教皇,默契无双。但史诗里只有神女一个人的名字……

或许是因为自己偷走了辉光秘卷吧。

也就是偷走秘卷的晚上,月朗星稀,修女的金发被染得发银。她眨着宝蓝色的眼睛告诉自己,她叫伊芙。

即使这样莉莉丝也没有发现,这和神子夏娃的名字一模一样。

或许邪恶的魔女发现了,但她愿意不知道。

她们曾经那么好。

仇星和夏娃一样,从出生起就浸润上苍的垂青,贫瘠得只剩下正义的精神世界里塞满了神带来的光明和美好,使其无所恐惧,死到临头也有力气关心别人。

莉莉丝不明白,她永远也不会明白。

她是六岁被砍断手脚弃于山上的女婴,十二岁害母亲被异教徒烧死的不详,一百多岁时令人闻风丧胆的月之魔女,最后寿终正寝死于火刑来平息众怒的扫把星。

她从回忆里站起来,还是孤零零的。

想要打开通往迷梦的路径,必须献祭与因果有关的“神之造物”来发动血月,血月可以勾连时空。

但无形之术就和其它的通灵术一样,若想和“神”沟通,必须要有献祭的引子——与“神”有关的信物。

第一个鬼胎用掉了,第二个鬼胎也用掉了。现在她有且只有一样,她的寿命。

她是唯一一个活着的无形之术的载体,是爬到了魔法顶端的魔女。换句话说,她是无所不能之神的血肉之身。

她的寿命就是神存在的尺度,是她拥有的最宝贵的东西。

生命。只有生命。

只有最宝贵的生命,才能成为像她这样不为明天而活之人拥有的最大筹码。

无需顾忌、不求未来,只要舍弃所有生还的可能性,命运就会偏向她这一边,这就是她的真理。

生命是一场伟大的奇迹,也是她最伟大的豪赌。

她从没有输。也不会。

“不过还真是令我惊讶,小小两个鬼胎竟然也拥有‘信仰之力’,够得上神之造物的门槛。这座村庄真是有意思,村民们为了造神……都献祭了什么呢。”莉莉丝似笑非笑。

她已经听过许多桩这样的秘闻,却仍然没有一次不感到荒唐。

魔女知道自己的寿命无多,非到万不得已不准备再度使用血月。

毕竟仇星也不算愚蠢,作为一颗棋子应该不至于死在里面。

莉莉丝终于笑了笑,准备看看这人在里面混得怎么样了,轻盈地坠向河水。她触及河底,那些焦尸也争先恐后地向她游来。

先前徐如意身上有鬼胎,她们就想帮人弄出来;如今莉莉丝吞噬了魇鬼的本体,她们便流露出恐惧又哀怨的情感,想接近又分明不敢。

魔女知道妇人和魇鬼的灵魂已经融合,恰好她自己吞下魇鬼的意识,满足魂阵的条件。

她指尖微动,在自己和她们之间勾起魂线。在意识共享中,她看到了妇人们意识深处,里面正是仇星和徐如意。

奇怪,没有付强付誉。

莉莉丝皱眉,在河底扫视着。

付家姐妹拿了她的火魔法符,在魇鬼没有起杀心的情况下不会遇到致命威胁,且战且退下肯定会来到河边,为什么此刻不在妇人们的意识深处?

魔女心下存疑,但也没有过多纠结。

焦尸缓缓地向河中心的女巫聚拢,远远看去密密麻麻的魂线如同一个巨大的发光水母。

在诡异的气氛中,莉莉丝操控魂线传音:“我知道这个魇没有完全闭合是因为妳们,妳们一直在和魇鬼抗争。但魇鬼终死,妳们也会随着瘴气逸散而枯亡。”

“妳们早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或许对于死亡不再恐惧,又或许妳们不想死,我并不知道。”

“但我愿意帮妳们。”

大多焦尸悬浮在河水中,等待着她的后文,看起来就像密密麻麻的黑暗包围着中心的一点红色。

只有一个例外,是先前一直敲击冰面的亡灵。她径直冲向莉莉丝,执拗地想要毁灭这点光亮。

莉莉丝小指绕圈,将那焦尸的魂线又缠紧了几分,迫使其停在原地。

她一改往日的散漫,神色平静得有几分陌生:“我知道放走那名打更人消耗了妳们太多魂力,以至于幻境完全被魇鬼掌控。现在它为了进一步削弱妳们的力量,将妳们限制在这里。其实妳们是被烧死的,最是怕水,以至于连人形都没办法维持了,对吗?”

焦尸挣扎着,没有面目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神情。

唯独那个特别的女尸张开了下颌,露出黢黑的空洞,用混乱的意识传送着:“不……用……妳救……我们……自己……救……自……”

莉莉丝欣赏地挑了挑眉,但仍旧说服着:“妳被困在这里不是第一天,比我更知道成功的希望有多渺茫。我知道妳们是受害者,报仇的方式并不一定……”

那具焦尸并不听莉莉丝的话术,迫使炭黑的残肢在水中迸裂,竟像要自裁!

莉莉丝眉头跳动,当机立断将伤害转移到自己的身上。这个女子看起来不一般,或许她的记忆里有自己想要的答案,魔女本能地觉得不能让她死。

连续发动两次血月的身体到达虚弱的临界值,郁气攻心下剧痛齐发。

莉莉丝猛地呕出血。

红色在水中蔓延开,像雾一般。

——

[天亮了。昨天是平安夜,没有人死去。]

“仇星”移动了几颗棋子和卡牌。

[【女巫】棋受到了非自然力量的攻击,生命值再次下降中,预计在9个回合后死去。]

[【吟游诗人】与【野孩子】进行了第六次会面,吟游诗人发动技能:【史诗吟唱】。]

[【吟游诗人】的生命力再次下降,预计在30个回合后死去。]

[【火种】因长时间未得到滋养,预计在10个回合后熄灭。]

场上正有人贪婪地看着棋盘的显示,眼底流露出疯狂。

它们嚎叫着:“死得好!!死得好!!几千年了,我们终于自由了!!”

“仇星”没有理会,继续播报。

棋盘中一张卡面缓缓浮现,注文随之散发金光。

【丘比特】:神职。由“匣中之物”挑选。丘比特在开局时将选择两个角色成为情侣,玩家可以选择丘比特成为情侣之一。如果情侣中有一人不幸落难,另一个则会为之殉情。

[【丘比特】牌触发了【生死局】,生存概率为10%——更正,【转机卡】生效中,【丘比特】生存概率未知。]

[【盗贼】牌触发了“命运的重逢”,这张牌的牌面将会发生微妙的改变。]

“仇星”将【命运之轮】卡翻到背面。

[因盗贼陷入判定,【命运之轮】的结算中止。]

[现在是【神】的回合。]

“这次召唤来的穿越者很有想法,但还是太冒险了……妙来岛的秘密也快守不住了吧?”主神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从【天演四九】的牌库里抽取一张罢。

[【神】抽取了【天机卡】。]

[天机卡·入迷:心魔。]

[心魔:使用此卡将唤起修士内心最深的贪嗔痴,使其看到并不存在的过去,有几率使卡牌角色疯癫致死。]

[【神】要使用这张卡吗?]

[是。]

Eve:音译伊芙、意译夏娃。魔法大陆的修女都可以叫伊芙,但只有日之神女一个人是夏娃。

——

狼人杀的吟游诗人和野孩子还没登场过。女巫、盗贼、丘比特都出场了,可以剧透的是匣中之物和神是不在这个次元的玩家。

——

有时候描写强强竞争的女同性恨我会用嫉妒而不是忮忌,是因为我觉得女角色之间似恨又爱的感情是女性的另一种活生生,这个时候我就会保留下女字旁来强调它的美好。

一般而言我会注意使用中性词,如少年、神子、徒子是代指女性的。

我用了神女、徒女之类的,是为了强调女性身份,后面会有对标的神男、天之骄男等。还有就是“女巫”“魔女”内置了历史隐喻,我不会抹掉性别。

我会尽量保证公平,后面有一个ABB名字的重要女配童芊芊,我非常喜欢她的名字和她自带的隐喻,但ABB名比较特殊,所以配平了一个男配,第一坊现任掌门叫钱多多。

总之我不是在乱写,用词都经过很深的考量,希望最终呈现的是女本位、爱女的。

但人无完人,如果有哪里我写的不对,可以保证的是厌女并非我本意,希望大家对我宽容一点。(顶锅盖)

感谢看到这里!后面不会对这方面用词再解释,感谢妳们,大家看文愉快!(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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