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鱼早早地就起来了。
一把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有些震惊。一个和无月稍有几分相似的少年坐在椅子上,头发颜色和眼睛颜色全都变成黑色了,眼下的痣也被遮去了,外貌改变了些,称得上清秀。
无月苦闷的捣拾着自己的一头黑发。毕竟原人身下山太引人注意,就改变了身形和外貌方便行事。可真想这头发全部剪掉,麻烦死了。
人类真麻烦,不扎头发不行吗?自己试着扎马尾不是少扎一缕了就是歪了,这对于两百多年一直没有变化过发型的无月大人很是苦恼。
沈鱼走了过去试探性的问了问:“无月?”无月转过去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沈鱼说:“干嘛。”沈鱼把手遮在唇边轻轻的笑了一声,随后说到:“我来帮你吧。”
无月点点头,对沈鱼并不排斥,按理来说自己其实是不怎么喜欢人类的,强大的九尾却要依靠满足可怜贪婪的人类才实现自己的目标,但是沈鱼好像有点不一样。
她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靠近她让他感觉到舒适,烦躁的内心被抚平,甚至忍不住想要靠近,像一个没有威胁却有很多小秘密的玩具。
无月觉得好有趣,自从完成晋升第七条尾巴的任务后,自己每次在使用探忆术时,眼睛就看不见颜色,整个世界只有黑白灰的存在。
只有沈鱼的出现,自己的眼中,只有她眼睛那一抹浅棕存在在他狐眼黑白的世界。他想要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无月解放了自己的双手,仰头看着背后的沈鱼说,双目对视:“简单的马尾。”
无月头发发质很好,长长的很柔顺,手指插进去也不会有一点卡顿打结。沈鱼拿起桌子上的木梳,将无月滑顺的头发聚在一起,手指轻轻勾起调皮散落的碎发。
沈鱼觉得少了点什么,随即扯下自己双花苞发一侧的淡绿色发带,绑在无月的马尾上,缠着一缕又一缕的黑发辫出了一个小三尾辫,落在一旁的肩上。
“搞定!”沈鱼打了个响指,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镜子,摆在无月面前,“怎么样,很好看吧!”沈鱼凑上去追问。
“好看。”无月夸赞道,摸了摸一边的辫子,透过镜子视线落到了身后沈鱼只有一边的发带上,点了点面前的镜子,看着沈鱼的眼睛说:“你呢?”
“啊?”沈鱼顺着手指看过去。
“没事!”沈鱼把只有一边的发带扯了下来,缠到自己的手腕上,“这下就对称了。”
这时青烛也收拾好了走了出来。看见变小的无月眼睛微微睁大,随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今天你们两个是我的药徒。”
沈鱼疑惑的说:“你也要和我们一起去吗?”,青烛点了点头。“我擅长阵法,你们那里应该是人下阵才会导致长时间不断地降雨和怪事发生。”
沈鱼点了点头,多一个人多份保障。“对外说你是被我从山中救回来的,不然你的突然回去会引起注意。”
“嗯嗯,我会注意的。”沈鱼保证到。
金宝跑来出来,亲昵的蹭了蹭沈鱼的裤脚。“金宝和曜阳就在这里等着吧,人太多不好。”青烛建议到。沈鱼点头,那晚后一直被沈鱼当挂件挂在腰间的小白跑了出来,一头顶起金宝送到了曜阳的房间里。
“换上。”青烛给两人一人扔了一件朴素的药童服。等两人回去换好后,青烛把提前准备好的两个小药背篓给了两人,“做戏做全套,小药徒们。”
沈鱼很适应的将背篓背了起来,小时候雨天经常会和阿父一起捡菌子,所以这活儿很熟练。无月又些嫌弃的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默默地背了起来。
李家村。
青烛今早接下了这里的求医请示,由于连续的降雨和诡异的灵异事件,这里对于外人的进入比较排斥。得益于青烛行医的好名声,三人的进入并不算困难。
不过所有人对于死里逃生回来的沈鱼很是震惊。
“你……你不是……?”负责招待青烛一行人的村民看着身后的沈鱼震惊的询问着。
沈鱼自从进入山庄后,心情一直都有些低落,心底的压抑翻涌上来,但还是礼貌回复到:“嗯,李叔……多亏青烛先生,不然我是活不下来的。”
“……没事也好。”李叔不太敢看沈鱼,闷闷的回应了一声,便一直低头在前面带路。
村子里的“不幸”已经消失了很多,沈家丫头却奇迹般的回来,不一会儿传遍了整个村落,每个人的面上都充满了震惊。
没一个人敢上去搭话,如果沈鱼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在座的每一个默许的人都算是杀人凶手。毕竟没有人在献祭新娘这上面做过除了同意外的任何行为,谁不想早点解决这些怪事儿?
青烛三人来到了一个稍显破烂的小屋前停下了。李叔对三人说:“就是这里。”后便也匆匆离开了。
青烛先走了进去,求医的人是一个面黄肌瘦的妇女,她是为了自己的男人。变卖了家中很多物品换了很多钱,只希望青烛能够救一救他们家汉子。青烛仔细检查了一下病床上躺着的苍白男子,左腿血肉模糊,血浸透了层层纱布。
青烛叫来了在外等候的沈鱼和无月,假装让两人站在一旁学习行医手法。
看见沈鱼进来后的妇人脸色唰的一下变白了,连忙低下头去,不敢看沈鱼。沈鱼没有说话,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
“左腿有些严重,伤口一直发炎化脓。等换好药后静养一个月,不要干重活,还有按照这张药方单抓药,一日三次吃一周。”青烛把完脉,用药篓中的工具替男人换好药,逐句叮嘱一旁的妇人。
应该是那天的其中一个,沈鱼心情很复杂,自己其实也很想问问为什么?为什么非得是她?
其实这家人对沈鱼也不算坏,阿父失踪后,这家妇人还偷偷给沈鱼拿过一些自己家种的李子。沈鱼一言不发。
“嗯……嗯好,谢谢大夫。”妇人连连答谢,献祭新娘那天,家中男人被拉着上山后,却为了躲避白虎逃跑时不慎滑倒,滚落导致左腿摔断。
“走吧。”青烛招呼着身后两人。沈鱼默默收拾好自己和无月的药篓,一人背了一个,一同向外走去。
“等等……”妇人追了出来,拉住沈鱼的手,说:“沈丫头,拿着吧。”快速将手里的一袋李子递到沈鱼手里,诚恳的向三人鞠了个躬,快步走回去照顾自己瘫在床上的汉子。
沈鱼死死捏住手里的袋子,眼眶里的泪一直打转,沈鱼低下头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小白从挂坠死物形态变了出来,蹭了蹭沈鱼的眼泪。
沈鱼看见跑出来的小白球急的眼泪都别回去了,连忙说:“快回去,别被人看见了。”
无月看着跑出来的小白球,以及急忙的沈鱼说:“其他人类看不见。”
沈鱼安心多了,只任由着小白在她身边转来转去蹭来蹭去,心情也因为小白的出现好一点儿了。
“阿月,察觉到了吗?”青烛走在前面问出了一句,“嗯,但是很弱。”无月淡淡的恢复到,九尾狐对魇妖的气息是在骨子里的熟悉,这里的雨灾刚过去没多久,再加上地势,湿气很重。依靠水元素的小鬼气息没有完全消散,却遍布了整个村庄。
沈鱼听的一愣一愣的,一头雾水,无月瞥见满脸疑惑的沈鱼,觉得这也不什么很值得保密的问题,说:“那天晚上。”沈鱼一下反应过来了。“原来也是妖吗?”沈鱼小声念叨,“不算,因为我看不见。是沾有魇妖气息的一只小鬼魂。”无月解答道。
昨天晚上和青烛已经一起聊过了,结合沈鱼身上的怪事,无月目前所知道的就是或许是一个精通阵法的魇妖滋养一只小鬼,目的是什么还不太清楚,但不怀疑有其他同伙。
“我们要做的是——引蛇出洞。”无月说到,沈鱼听见后面四个字时瞬间反应过来。
自己是诱饵,为的就是钓到那只小鬼是否会的再次行动。这就是为什么青烛没有提议自己也易容,以死人的身份回去。毕竟青烛和无月已经隐居不出妖界很多年了,许多妖并不太了解这两位大妖。所以青烛和无月并不会成为明晃晃的威慑障。
沈鱼并没觉得以自己为诱饵多不好,毕竟有无月在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说不定还能知道阿父的下落。
“要不……去我家吧”沈鱼建议到,保不齐小鬼会二次出现,这里是唯一的线索,所以现在是不能离开这里的。无月和青烛对视了一眼,点头道。
沈鱼在前面带路,经过路口,突然一个男的窜了出来,指着沈鱼大喊:“鬼,她是鬼啊。”拉着周围路过的村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鬼,是鬼,她回来报仇了……”疯疯癫癫的又跑走了。
沈鱼看着那个疯癫脏乱的男人,自己是知道他的,村头那家穷困的黄老棍,家里没钱。接下了抬棺的活,却落下如今的下场。
对于这些人,说恨,自己心底是恨的,却恨不彻底,毕竟如果自己遇上这种事情,为了自己和家人,是沉默还是反抗,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些事就当抵消过往那么多年的帮助吧,毕竟独自一个人带孩子的沈知舟也接受了很多村里人的帮助。
回到了熟悉的小屋,沈鱼心底变得平稳踏实了起来。沈鱼放下背篓,拿出屋内的板凳,用抹布轻轻擦干净积灰,招呼着两人坐下。
无月站着迟迟没有坐下,这时小黑跑了出来,无月黑色瞳孔变换成金色的妖瞳,对着小黑轻轻吹了一口气,小黑一下子变大了。无月将小黑像软皮糖一样捏成了一个毛茸茸的坐垫,放在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青烛看着无月幼稚的行为摇了摇头轻笑一声,招呼着忙碌给两人收拾房间的沈鱼歇息一会儿。
沈鱼摇了摇头,毕竟两人第一次来,待客之道不能少。
沈鱼不禁感慨幸好几年前,自己和阿父将小院翻修的大了些,多了几个客房,招待客人和囤杂物。带两人去房间看了看,沈鱼不好意思的说:“不好意思,我们家没有新的被套了,只能拿之前洗干净的。”
青烛其实还好,但是无月有点不太习惯用自己不熟悉的物品,不过也没有说拒绝的话,变回球型的小黑自觉地仔仔细细的将房间内沈鱼没有打扫干净的死角收拾了一遍。
今晚沈鱼亲自下厨,招待了两人自己的拿手好菜水煮肉片、辣椒炒肉,糖醋里脊,炒包菜以及番茄鸡蛋汤。
出乎意料的是无月很喜欢吃,尤其是水煮肉片和辣椒炒肉这种辣菜。青烛只吃了点清淡的,不过沈鱼手艺很好不禁夸赞道沈鱼家常菜也是做一流。
沈鱼害羞的笑着,心中不散的郁闷冲散了不少。
至于好的厨艺是因为自从阿父失踪后,家里只能自己做饭,自己就偷偷学了很多菜。沈鱼不禁想到如果阿父在就好了,一定会摸着她的头自豪的夸赞道:“我们小鱼这么棒了。”
吃完饭,一起坐在院子里闲聊了会儿后,青烛在房间周围布置了一个保护的阵法,三人便收拾了一番就回到各自房间躺下了。
夜已经晚了。
“嗬……啊嗬。”村里的一个昏暗的房间内,点着幽黄的蜡烛,床上方吊着一个铜镜,照出床上的中年男人的模样,男人喉咙里不断发出嗬嗬的喘气声,不停地翻着白眼,四肢被绑在床上,全身剧烈的抖动起来晃得床嘎吱嘎吱的响。
“怎么办……娘,爹会死吗?”一旁的小女孩躲在女人身后,声音颤抖的问。女人没有说话,另一边一个女人看着她说:“嫂子,村里来了个大夫,要不请他来看看吧。”
女人回过神来,眼里满是恐惧,喃喃的说了声:“好。”
自己已经替男人找了很多大夫了,全都说不出个说所以然,只说着让女人备好棺材,男人没几日的活头了。
房间里的两个女人,一个死了丈夫,一个丈夫得了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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