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永胜村小学

灯光四射、音乐嘈杂的酒吧内,各种各样的兽人在舞池中随着音乐摇摆着身躯。吧台和卡座有不少人喝得失去意识,瘫倒在原地,但无人管他们的死活。

酒吧深处的办公室却是与外面截然相反的安静,厚重的木质办公桌后,一位长相凶狠的雌性鬣狗正一边吃着泡面,一边听着电脑播放的经济学入门课程,额前的碎发不时滑过她眉头的长疤。

砰砰,敲门声响起,她随手把泡面放到桌上,舒服地靠在椅背上:“进。”。一个身形比她稍小的雌性鬣狗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一脸谄媚地走到她面前:“大姐,赵少刚刚派人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干他这一单。”。

鬣狗帮老大白了手下一眼:“我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多读点书,长长脑子。那池涧白是谁,就算是在C市,她也不是我们想搞就能搞的人。”,“可是赵少的定金…”。

“啧”,鬣狗帮老大拿起一叠文件往她头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可是什么可是,”,她扯住手下的衣领,将她拉近,沉声道:“你难道忘了,现在是我们的关键时期?”。

说完,她松开手下的衣领,靠回椅背上:“再说了,他那点定金,我收了又怎样?他老爹和老娘做事情都要看我几分面子呢,他,一个黄毛小子罢了。”,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快滚,别打扰我听课。”。

……

啪嗒,细小的雨滴落到车窗上,不等车内的人反应过来,雨变得越来越大,噼里啪啦地砸到窗户上。

池涧白皱起眉头,睁开眼,恰好这时,车开过一段不太平整的路。砰!她从位置上弹起来,脑袋重重地撞到车顶上,连带着两个耳朵都被压扁。

驾驶座上的张欣听到这动静,立即心慌地想要往后排看看,但又想起自己还在开车,于是转而看向后视镜:“池总,您没事吧?这几天连着下雨,路有些不好走。”。

池涧白神色自若地放下捂着头的手,清了清嗓子:“我没事,你专心开车,”。说完,她听到身旁传来一阵窸窣,余光往旁边一瞧,封洛雪正双手紧紧抓住扶手,抿着嘴唇,显然是在憋笑。

池涧白轻哼一声,双手环胸,继续闭目养神。今天早上为了度假村工地的慰问活动,她比往常起得更早。吃过午饭后,她原本打算午休一会儿,然而永胜小学的负责人却打电话过来,说下午可能会下雨,雨后最容易出现山体滑坡,到时候道路状况就是个不确定因素了。

但是池涧白后面几天的行程早就安排好了,而她很不喜欢打破自己的计划,于是索性决定早去早回。

大雨只下了一会儿就停了,应该不是天气预报所说的那场大暴雨。在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又上下了多少个坡后,她们终于在一处勉强算是平地的地方停下。

车刚停稳,封洛雪立马拉开车门,冲到路边。池涧白听到那一阵阵激烈的干呕声,微微皱起眉头,眼里隐隐有些担忧,拿起矿泉水和纸巾几步走到封洛雪身旁。

林霜见池涧白先她一步,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她下意识看向留在原地的张欣,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没有跟上去。

中午工地的负责人请她们吃的川菜,不太能吃辣的封洛雪本就没有吃多少,以致于这会儿吐得基本上都是酸水。待她缓过来后,原本白净的脸红得吓人,眼角甚至蔓延出几缕血丝,平日里高高翘起的耳朵和尾巴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池涧白默默地将纸巾和打开的矿泉水递给她,封洛雪撇了一眼,没有想到她会过来。她接过水,恹恹地说了句:“谢谢。”。用水漱过口后,喉咙里的那股灼烧感才消退许多。

“封经理,您没事吧?”,林霜担心地问,然后想到,要是封洛雪顾及面子,不好主动开口休息,她这个助理就该有眼色一点, “您晕车得这么厉害,不如回车上休息?”。

封洛雪又灌了几口水,直起身子,声音略显嘶哑:“我没什么事,正事要紧”。林霜凭借这几天对封洛雪的了解,没有多劝,上前扶住她。

永胜乡村小学是由一栋三层楼高的教学楼,和两个不高的平房组成,一个是食堂,一个是教室宿舍兼办公室,而它们中间的空地便是操场。教学主楼挂着一个显眼的红色横幅——感谢爱心企业BH集团及FOH集团对我校的捐赠。

池涧白她们走进学校时,身着洗得有些泛白的西装的田校长面对操场上整齐排列的幼崽们,激动地高声道:“同学们,让我们热烈欢迎BH集团的池总和FOH集团的封总!”。幼崽们一边鼓掌,一边整齐地喊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幼崽们认真、淳朴的模样实在过于可爱,封洛雪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尽管她还不是封总,但也无所谓这些称号了。随行的报社记者此时很上道地从各个角度抓怕这个感人的场景。

封洛雪微微侧头,发现池涧白脸色有些难看,于是扯了扯她的衣袖,不动声色道:“池总,笑一笑,记者拍照呢。”。

池涧白的鼻子从小就很灵敏,这会儿受到混杂在一起的各种信息素的冲击,令她有些难受。不过听到封洛雪的提醒,她勉强压下恶心感,露出一个微笑。

待一系列欢迎活动结束后,已经是下午3点了,池涧白看了眼乌云遍布的天,嘱咐张欣尽快将捐赠物品分发完。

众人合力从货车上搬下各种衣物、书本和文具,池涧白理所当然地坐到了操场的角落,任由两名保镖和张秘书搬东西。

不远处,封洛雪将手里的书包递给面前的幼崽,很耐心地问:“喜欢这个颜色吗?”,幼崽有些害羞地点了点头,小声嘟囔了句谢谢,然后往旁边跑去。

封洛雪望着她的背影露出一个浅笑,转身继续拿书包,不经意间扫到池涧白优哉游哉的样子,抽了抽嘴角。不过毕竟别人是大老板,又是甲方,而且…刚刚还很体贴地给她拿水、拿纸巾。封洛雪不再多想,转身将书包递给下一个幼崽。

而角落里的池涧白本来休息地好好的,周围不知何时响起一阵叽叽咕咕的声音,“她..老虎…”。她有些烦闷地睁开眼,发现几个不过七八岁的幼崽站在不远处,兴奋又好奇地盯着她的尾巴和耳朵。

“她就是老虎吗?”,“校长老师说了是老虎!她可是森林之王!”,“嗷嗷,我知道我知道,老虎不在家,猴子当大王的那个老虎!”。一个猕猴幼崽听了顿时兴奋地蹦起来:“那我就是大王了,我比老虎还厉害!”。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但忙碌的大人们可不是幼崽了,听到这些童言童语,动作一顿,小心翼翼地观察起池涧白的脸色。田校长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站在几个崽子前,轻声训斥道:“我有没有说过,不论是背后还是人前,议论别人是不对的!”。

幼崽们察觉到大人的情绪,面面相觑,目光不安地对上池涧白天蓝色的眼睛:“对不起”。田校长这时转过身,一脸歉意地朝池涧白弯下腰:“池总,不好意思,她们还不懂事,打扰您休息了。”。

池涧白一言不发地站起身,眯起眼睛扫视了她们一圈,幼崽们往后缩了缩。下一秒,众人只见她将两只手像虎爪一样举起,用一种搞怪的声音道:“没错,我就是森林之王——大老虎,这只小猴子可打不败我,我现在要吃了你们,嗷。”。

说完张着嘴往幼崽们扑过去,前一刻还在害怕的幼崽们顿时嬉笑着四处乱窜起来。封洛雪望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池涧白竟然愿意“屈尊降贵”,陪这群幼崽玩。

池涧白可一点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追着“逃跑”的幼崽们,每当快要追上时,又会故意放慢脚步。陪她们玩了好一会儿,才抱起其中一个:“抓住你了。”。幼崽们夸张地大叫道:“啊!小月被抓住了,她要被大老虎吃掉了。”,“哇!大老虎要吃人了!”。

池涧白怀里的幼崽似乎性格有些胆小,再加上年龄不大,听到同学们这么说,脸一皱,放声大哭起来。

面对这样的情况,池涧白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动作温柔地用手帕擦去她的眼泪,低下头轻声哄道:“我不吃人,你看,你这么大一只,我的嘴这么小,怎么吃你呢?是不是?”。

幼崽的哭声逐渐变小,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抽抽搭搭。池涧白温柔地笑了笑,轻声道:“你想不想试试老虎耳朵的手感?很软哦。”。幼崽试探地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那黑白相间的耳朵,瞬间开心道:“好软!”。

“是吧,”,池涧白将她放回地面,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去跟其他同学玩吧。”。然而池涧白却忘记了幼崽们的天性,看见了小月摸耳朵的幼崽们围在她身边,伸着小爪子,嚷嚷着:‘我也要’,“我也要!”。

好在田校长及时前来解围,她往那儿一站,清了清嗓子:“好了,游戏结束了,大家快过去排队领东西。”,听到她的话,幼崽们立马安静下来,乖乖地跑去排队。

然而她们不知道的是,学校背面茂密的山林里,一个高大的身影藏在树后,眼神极尽贪婪地盯着她们,最后定格在了封洛雪身上,兴奋地舔了舔嘴角……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时间来到4点,她们带来的东西分发完毕。田校长领着池涧白和封洛雪等人参观起她们学校的教室,捐款的大部分之后会用来翻新学校以及购买更多新设备。

就在池涧白几人的参观快要结束时,在操场等待的保镖姐妹,施阳和施玥,注意到一辆警车停在了校门口,两名身着便衣的警察下了车,向她们走来。

待池涧白一行人从教师宿舍走出来时,恰好看到操场上的4人。注意到校门外的警车,池涧白和封洛雪对视一眼,在心里升起一个疑问,这样一个小村子,警察是为了什么而来呢?

田校长上前了解情况后,跟池涧白她们说了声抱歉,带着两名警察走向办公室。待看不见三人的背影后,施阳和施玥走到池涧白身边:“池总,是和遇袭案的嫌疑人有关,永胜村好像是他的老家,不过那两名刑警发现我们不是当地人后,就没多说其他的了。”。

池涧白闻言,下意识地转了转袖口下的珠串:“遇袭案…”。此时又有些胸口发闷,想吐的封洛雪无意间瞥见她的手腕,惊讶道:“你昨天也去了灵武山?”。

池涧白挑了下眉,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手腕:“你也买了这个手串?”。封洛雪点点头,喝了点水:“有位狐狸居士说我有血光之灾,说这个手串能消灾。”。

一模一样的话术,池涧白回忆起那狐狸的模样,咬了咬牙,看来她和封洛雪都被骗了。但她见封洛雪似乎对那红狐狸很信服的样子,便没有戳破那狐狸的谎言。

“池总,我们该回去了,再过一小时,暴雨就要来了。”,张欣看了眼腕表,提醒道。没想到她话音刚落,豆大的雨滴就落了下来,不到十秒,雨势越变越大,仿佛天漏了一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她们只好跑进教学楼里避雨,这一会会儿的功夫,几人的外套、头发,连带着耳朵和尾巴都湿透了。田校长此时刚好领着两名警察从办公室里出来,见她们这幅样子,赶忙让几名老师去拿毛巾。

几个小时过后,雨终于停了,村支书却开着小三轮车来通知她们刚才雨太大,有好几段路出现了山体滑坡,最快要明天才能全部清理出来。

池涧白无奈地叹了口气,朝张欣道:“给万总打电话,告诉她我很抱歉,以后有时间我请她吃饭。”,“好的,池总。”。

“施玥,中午我吩咐你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吗?”,施玥将毛巾挂在脖子上,看向池涧白:“都准备好了,池总,在我们那辆车的后备箱里。”。

池涧白点点头:“车上有备用衣物,等会儿大家去换上,避免感冒,晚上用帐篷和睡袋在教室应付一晚,可以吗,田校长?”。田校长当然不会拒绝,笑呵呵道:“完全没问题,池总,没想到您考虑得如此充分。”。

封洛雪靠在墙边,注视着池涧白的脸庞,没有特别惊讶于她的充足准备。一位精明的商人合该考虑到会出现的各种情况,并准备好方案,封洛雪自己也不例外,只不过她只准备了备用衣物。

这时田校长看向两名警察,提议道:“同志,你们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的老师在宿舍挤一挤。”,她们笑着摆摆手:“不用担心我们,我们还要去找村长和其他村干部,就先走了。”。

晚饭前,封洛雪的胸口还是闷闷的,胃里也逐渐开始有种胀胀的感觉。林霜注意到她的异常,关心道:“经理,你还好吗?”。封洛雪摇了摇头:“我不太不舒服,就不吃晚饭了,你帮我转告池总和田校长她们一声”,她说完喝了点田校长给她的热水,转身往教室。

施玥她们买帐篷的时候,为了行装简便,便买了3个双人帐篷。封洛雪本以为她会和林霜用同一个帐篷,然而张欣却主动开口,说想要和林霜一起住。

林霜见封洛雪没有反对,便答应了下来。封洛雪能理解张欣不想和上司独处“一室”的心情,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她和池涧白一个帐篷。还好池涧白这会儿不在,不然她都不知道两人呆在那狭小的空间,该如何相处。

封洛雪脱掉鞋子,缩进自己的睡袋里,脑袋混混沉沉。就在她要睡着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封洛雪皱起眉头,朝帐篷外轻声问道:“林霜?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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