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迷惑

朋友二话不说给他半天假,让司机送他回家休息。

客房地板锃亮,床铺的像行军床,衣柜空空如也。

仿佛从没住进过人,空的干干净净。

不光客房,还有客厅、厨房。

他的所到之处空空荡荡,无限扩大了拖鞋踢趿的声响,一声一声撞进脑袋。

霍顷屋子里踱步,一遍遍四下打量。

真是奇怪,这里原本一直是他一个人住,早就习惯了,舒亦诚只不过是临时住过一段时间,现在搬走恢复原样,为什么他觉得房子一下大了许多?

好像凭空多出十几平方面积,哪哪都空。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霍顷随手摸出,看都没看,接通,将手机举到耳边。

里头传出的声音让他一愣。

舒亦诚大约没料到霍顷会接的这么快,舌头打结似的结结巴巴:“我,我搬走了。”

霍顷将手机换了个手,弯腰趴上沙发背:“我知道了。”

那头噤声了。

霍顷想了想,主动打破沉默:“这段时间,谢谢你。”不管怎么说,舒亦诚想要保护他才会住进来,也实打实的做到了。

他不喜欢被欺骗,可也不否认舒亦诚对他的付出。

舒亦诚:“是我自己愿意的。”

稍稍一顿,他又说,“霍顷,其实我……”

此时,恰好有新的电话进来,霍顷的注意力被打断,定了定神,问:“你刚才说什么?”

舒亦诚似乎长长叹了口气,才道:“没什么,你有事先忙,回头再联系。”

结束通话,霍顷改而接通新的来电。

是霍峰打来,说晚上有个应酬,让他陪同一道前往,霍顷答应下来,又和父亲聊了几句,挂电话的时候,阳光正好停在脚边。

冬日的此时,是一天中阳关最佳时段,搭配着客厅绝佳的吸光设计,简直是个一座小型的阳光房。

霍顷沐浴在阳光里,忽然摇头一笑。

舒亦诚能打来电话,证明他也和自己一样,将这段时间的相处当成都人生之中一段际遇,也许特殊,也许有趣,但在漫长的一生中,这只是很小是一部分,随着时光流逝,很快便会淡忘。

能做朋友,挺好,不能的话,也没什么。

至于那点若有似无的失落和心伤,就当是他说神志不清的一点异样吧。

晚上,他如约陪父亲赴会。

霍顷一直没有进霍氏工作,但谁都知道霍家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大权在握只是迟早的事,又是跟父亲同行,前来打交道招呼的人络绎不绝。

一路下来,霍顷笑的脸都快僵了,趁霍峰和几个老友聊天,他悄悄离开宴会厅,坐电梯上了顶楼。

这家酒店位于N市最高建筑内,顶楼巨大的全落地窗餐厅,可以俯瞰整座城市。

服务生送上他点的饮料,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霍顷扯松领结,大大喘了口气。

他对什么都接受良好,有时还能从中发现乐趣,因此并不讨厌应酬。

可是真的累。

手机有电话进来,是陌生号码,他也没多想,接起来。

传来的声音,却是熟悉的。

“霍顷,回头。”

回忆就此戛然而止。

霍顷自嘲的笑了一下,忘了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记得这部分?

这个泛着些许甜味的记忆碎片,和眼前怒目而视的舒亦诚一道,像一个个巨大的耳光,狠狠抽在自己脸上。

霍顷压下唇角,直面舒亦诚的仇视:“你一开始接近我,就是别有用心。”否则,如何解释刚才一闪而过的记忆里,和眼前阴郁的男人天壤之别的模样呢?

舒亦诚冷笑着:“倒打一耙。”

霍顷:“要么放我走,要么弄死我。”

“虽然我很想杀了你。”舒亦诚伸手摸上他的脖子,感受血管汩汩的流动,眼尾弯下,苍白的脸上仿佛被注入血色,多了丝红润。

他舔了舔牙齿,凑过去,低声道,“不过别急,咱们还有账没算。”

舒亦诚压着他的脖子,感受着指尖奔腾的脉动。

这里流动的,是生命。

只要用力掐下去,这人连反抗的时间都不会有。

杀死一个人,其实是很容易的。

他在电话里说“大不了一起死”,是认真的。

他根本不怕死。

从得知霍顷这个人开始,到调查信息,再到将人绑来,他一直想的是,大不了同归于尽。

欺骗他、伤害他,还差点害死他。

不共戴天的仇恨,若不冤冤相报,就不是他舒亦诚的性格了。

眼下,人就在自己手里,稍微使劲就能悄无声息的弄死他,他却犹豫了。

体内有个声音发出柔弱的气音,说着:“不能杀他,不可以杀他。”

和另一个反复说着“报仇、报复”的声音交叉杂糅,你来我往,辨不清真假虚实。

杀人犯法,得偿命。

要报仇,可以通过更加“温和”的方法。

只要能折磨到霍顷,他不在意多花些心思。

舒亦诚哼哼的笑了两声。

能不使用暴力手段而打击到仇人,快感必定远远大于直接动手。

想到这,他推开车门,伸手扯住霍顷的领子拽到门边,手腕翻转,将人抗上肩膀,大踏步往不远处的屋子走去。

霍顷虽然矮他三四厘米,也是1.83的高个,舒亦诚扛着这么大个身躯也能健步如飞,和他那走一步晃两晃以及惨白如吸血鬼的委顿模样不符。

直到进屋,嫌恶又利索的将人扔到地毯上,他才踉跄了一下,一屁股坐上沙发,垂着脑袋直喘,两手剧烈颤抖,膝盖也抖得很有频率。

霍顷就势躺在地毯上,闭眼思考。

车子开了好久,绕了又绕来到此处,他辨不清方位和具体地址,而方才进屋时,他有意巡视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排低矮的房子,应该不是用来居住的。

他们所在的房子,是隐在一片茂密的树丛后,从停车地点延伸过来的路窄窄小小,勉强容得下两个人并排行走。

除此之外,放眼望去,红黄交错的树木,满目秋意。

美则美矣,也偏僻的令人心惊,连个坐标都看不到。

舒亦诚把他带来这里,必定早就计划好了。

分明害了他,还能义正言辞的把他绑来这里。

霍顷好奇,他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舒亦诚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这时,舒亦诚开口:“睁眼。”因为喘的厉害,眼下讲话还泛着粗噶,有些费力。

霍顷依言照做,被一张近在眼前的照片糊住瞳孔,看清上面内容后,睫毛迅速抖了抖,眼珠转到一侧,斜睨着对方:“想不到你有这种癖好。”

“我倒是没有。”舒亦诚抖了抖那张东西,簌簌作响,“旁边这个人,你不认识?”

不等霍顷开口,他径直扔了照片,拽过霍顷,粗鲁的往下扒拉衣领,露出好看的锁骨。

随后,落在锁骨处的视线又冷了几分。

霍顷快炸了。

先被粗暴的抗来,又像待宰的鲶鱼一样被扒衣服,他体面的活了二十八年,还没人这样敢这样对他。

他憋着火动了动手指,竭力撇开脖子,避免和舒亦诚的亲密接触。

舒亦诚:“骗我上床的时候,有没有给我看过这个地方?”

霍顷:“你在放什么狗屁?”

“我很好奇你当年用什么手段把我骗的团团转,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舒亦诚勾着视线,X射线一般打量人,赤|裸裸的恶意一览无余。

说着,似乎想要证实“不会喜欢”,朝霍顷凑了过来。

轰隆。

炸了。

霍顷脑袋发热,用力挥出巴掌。

啪。

清脆的掌掴声在客厅炸开,像一枚点燃的小鞭炮,点燃两人之间虚假的宁静。

舒亦诚被这一耳光打的偏过脑袋,半晌,才回归原位。

“要么弄死我,要么放了我。”霍顷蜷起手掌又松开,方才奋力挥掌,手心又痛又麻,“别浪费时间。”

竟然敢动手。

舒亦诚反反复复“回味”着这个耳光,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捏,最终也没挥到霍顷脸上。

舌头抵着右脸颊,声音寸寸阴森:“做梦。”

霍顷以为自己至少会被狠揍一顿,可直到被舒亦诚拎到房间,想象中的暴力对待也没有发生。

随着落锁声响起,自始至终紧绷的神经才缓缓松弛下来。

这一松,躯壳连同灵魂都倍感疲倦。

他走到洗手间,用凉水洗脸。

今天是办婚礼的大日子,他这个当事人却被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被迫面对一个和他有深仇大恨,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仇人。

天意弄人,也不过如此。

那张照片——

是一张颇有尺度的艳照。

照片的主角之一舒亦诚上半身赤|裸的靠在椅子上,嘴角叼着一根点燃不久的烟,微阖的双眼在烟气后若隐若现。

椅子后,另一个人弯腰,从后方探过身体,绕到前方,亲吻舒亦诚的下巴。

动作不见过分亲密,可舒亦诚餍足的神情,凌乱的头发,以及遍布脖颈和大半个身躯的各种印记,直白的将画面里暧昧到令人面红耳赤的温度传递的淋漓尽致。

稍稍一眼,就能感觉到那种跃然而出的肉|欲气息。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010[回忆结束 回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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