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拼凑真相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暄颌首,抬手请苏映华进屋,对莫惊鸿她们说了句:“你们继续吃,不必等我。”继而将她房间的门关上了。

“这是你写的?”苏映华将信放到桌面。

陆暄斟茶时扫了一眼:“是我写的。”

“你当真是…”苏映华满腹犹疑,又觉荒诞,眼前的姑娘竟是她的女儿。

“请喝茶。”陆暄将茶盏推到她面前,而后缓缓坐下,抬眸看向苏映华的目光满是温情与依恋。

如何取信于苏映华,她想了数种法子,但皆有漏洞。可有一种天然的信任坚不可摧,便是母亲对孩子的信任,陆暄相信母女之间的情感羁绊,决定对苏映华如实告知。

陆暄在信上言明她的来历,提醒苏映华留心今日宴会,又写了极多只有她与母亲才知的秘密。

陆暄将衣袖掀起,露出半截手臂,手肘内侧有块淡红色的印记,是她出生时便有的。

苏映华睁圆了眼,以帕掩嘴惊呼出声,再看向陆暄时,眼神三分惊愕、三分探究、三分不敢置信,还有一分慢慢晕开的温柔。

起初她看到信半信半疑,直到宫宴散时被镜王叫住,她不信有人能未卜先知,回去后看了那封信多次,才决心来这里探探虚实,可面前与自己相似的面孔、无法说谎的胎记、只有她母女才知的日常小事,让她不得不信。

“阿煦…”她盯着那处胎记喃喃道。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母亲唤自己小名,喜悦、思念、委屈登时涌上心头,泪水不管不顾地砸落到桌面上,可她不敢喊“母亲”。

此时的苏映华比陆暄大了不过六岁,陆暄怕她会介怀,她退而求其次:“我可以叫你姐姐么?”

苏映华见她哭时同幼时一模一样,嘴巴会微张成小方形,她摇头轻笑,起身走近,用手帕替她拭泪,随即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原来我的阿煦长大了是这般模样。”

苏映华语气温柔,陆暄抬头看着她,愣愣叫了声“母亲”。

“阿煦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说完她的双眸忽然转暗:“阿煦在信上所言可是真的?”

她真的会死于上元节那日吗?

陆暄握紧她的手,坚决道:“不会的,信我。”

隔了许久,才听苏映华道了句:“好,我信阿煦。”

*

平元十五年,正月十五上元夜。

一如当年,丰京城西市人流如织,街头到街尾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孩子穿梭在人群中追赶打闹,热闹非凡。

按照计划,苏映华带着小陆暄出门买花灯,陆暄与谢元祈远远跟在后面。

“糖葫芦咧—又香又甜的糖葫芦—”

熟悉的叫唤声让陆暄的心瞬间提起,她攥紧衣角,目光不错地盯着前方,疾步上前,离苏映华更近了。

在当年的她的眼中,母亲就是因此离开才惨遭不测。

“阿煦,乖乖在此等母亲。”苏映华轻抚小陆暄的脸,旋即毅然往林婉娘所说的酒铺走去。

路上并未生有波折,她如约到了酒铺。

门口有个妇人,弱柳扶风之态,天虽冷仍着薄薄的桃红外衣凸显腰肢曲线,不是林婉娘又是谁。

她闻声转身,眼里尽是挑衅,语气却还是娇娇柔柔的:“姐姐来了。”

苏映华冷声道:“我可没有你这种妹妹。”

“姐姐说的什么话,难道真教我孤儿寡母的冻死在外边吗?”她高喊,声音尖而长,故意博取同情,引得路人视线转向这边。

这声音刺得陆暄想冲出去扇她一巴掌,谁知下一刻。

“啪—”清脆的巴掌声扬起。

这下就连就躲在对面的陆暄都愣了几愣,她从未见过母亲对谁动手。

只见林婉娘捂着脸恶狠狠地盯着苏映华。

苏映华拿手帕擦手,心中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她想她当年怕是真教林婉娘唬住了,竟还存了死志,让自己的女儿在她手下受尽蹉磨。此等女子,何以为惧!还有陆培正,虚伪的驴嘴绿豆眼王八,口中嚼着几篇文章,自己竟将他高高供起。

“你们两个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正妻之位便让与你罢。”

苏映华不屑笑笑,扔掉了手帕,于袖间拿出匕首,林婉娘见状后退几步,结结巴巴道:“你想干什么!”

“请你一同欣赏这匕首的做工罢了,怕什么。”

“你休要得意!”她抛下这句转身疾步离开,面容上带着些许得意。

林婉娘走后,苏映华的心里仍是沉沉的。林婉娘引她来此单纯是为了报复,那还有一波人会是谁,陆培正?还是镜王?

“夫人,店内有果子酒,要买两坛吗?”

这时,酒铺的小工手里捧着坛酒,恭敬带笑地问苏映华。

“不必了。”苏映华回绝,不时张望。

突然,“哐当噼里啪啦”,一阵人倒坛碎的慌乱惊呼之声,“来人!有无女子可以帮忙!”店内有人高呼。

苏映华转头看了眼,地上一片狼藉,皆是碎陶片,是名女子晕倒在地,碎片扎进她身子里,她衣服上浸染着血,煞是可怖。方才已有人跑出去,应是请郎中去了,而女子血流不止,店内皆是男子,无人敢脱衣查看伤势替她止血。

她犹豫片刻,还是进去帮忙了。

陆暄见苏映华进店也警惕起来,冲着对面的人打了个手势。

对面之人会意,慢慢逼近酒铺,时刻留意着里面的动静。

苏映华进店后蹲身查看女子伤势,丝毫未觉身后闪过的寒光。

“快去拿些干净布条来。”她转身吩咐,却惊得跌坐在地。

只见刚刚向她荐酒的小工睁圆双目,愣愣看着穿过自己身体的刀尖,他手中还拿着四寸长、一指大小的铁针,对着苏映华的头顶似是要扎进去。

“嘶—”小工身后之人将刀抽出,钳住他的手,随后冲进几名镖师,制住酒铺内其他人,还有几人押着冯氏三兄弟候在外边。

“如何,梁镖头!”陆暄与谢元祈也进来了。

“方才着急,给他刺穿了,但是死不了!”梁镖头对自己的准头很有自信,爽朗答道。

陆暄将苏映华扶起,长舒一口气:“如此便好。”看向那小工的目光多了些许狠厉:“还要拜托梁镖头替我审审他们。”

“好说好说!”他想了想钱袋中的金锭子,十分爽快。

镖师干的是走南闯北、刀尖上舔血的活计,论功夫、敏锐性他们都是好手,陆暄花了重金雇请他们在今夜保护苏映华,虽差点遇到险境,所幸最后无事。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间酒铺的小工竟也是有问题的,那当初冯氏三人所说的黑衣人又是哪一派的?

*

陆府,书房。

“你怎么…”陆培正看着站在面前活生生的苏映华,惊惧万分。

“我怎么了?”苏映华状若无事。

自她在酒铺中听他们招认,是陆培正买凶杀人,她才算彻底看清他的面目。

经此,当年的真相也拼凑出来了。

十二年前的上元夜,苏映华赴约前往酒铺,先是被林婉娘故意挑拨一番,而后进店被小工将铁针插入头中,冯氏三人见她迟迟不出,放了一把火,陆培正的人未曾预料到,换了衣裳从后面逃走,苏映华逃出火海又遇刀光。

狡兔三窟,陆培正怕此事会怀疑到他身上,吩咐他们动手时要带上镜王府的令牌,那是他特地找手艺好的师傅做的赝品,与正品几乎一模一样。

情况有变,他们故意在冯氏三人面前露出令牌,误导他们此事还与其他人有关,祸水东引。后面陆培正得知林婉娘也雇凶害人,吩咐他们将烧得依稀可辨模样的令牌扔进酒铺废墟中,并故意露出马脚,让他们发现还有人在寻找令牌。

“无事。”陆培正敛了神色,心中暗恨,不知该如何向镜王交代。

“惜良。”苏映华淡淡开口。

陆培正闻言心弦微动,诧异看她,她已经许久不曾喊过他的字了。

“何事?”他压低声音掩饰心虚,尽量显得威严,端得一家之主的姿态。

“我不愿再同你做这怨侣了…”她从袖中掏出和离书,展开放到书案上:“签了罢,自此再无瓜葛。”

“这…”陆培正喉结滚动,不愿看那和离书一眼,他早厌弃了她,可竟是由她说出和离,他偏不想如她的意。

“你不愿?无妨…”苏映华自嘲轻笑:“不愿和离便是要义绝了。”

“咣啷”一声,她将镜王府的令牌扔到书案上。

陆培正见之变色,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却见几个体格健壮的大汉踹门而入。

“你这是想干什么!”他气急败坏,指着苏映华。

“你若不愿,便只能去官府了。”苏映华双手环抱,心底畅快得很。

先礼后兵,他不应也得应。

几个镖师按得手指关节发响,逼近陆培正,他高喊:“别过来!”继而提起毛笔写下名字,连上面的内容都没来得及看。

苏映华见状抽回和离书,给了他重重一巴掌:“这是你欠我的,还有阿煦我要一同带走。”

“阿煦是我的女儿!她只能留在陆府。”他眼下就是偏不想她称心如意。

苏映华只留下一句“陆大人看看自己签了什么罢”便扬长而去。

陆培正看向他的那份和离书,上面赫然写着陆暄不再是陆家之人,将随母姓。他气得胡子发抖,将桌案上的纸笔全部扫落在地。

苏映华只当未听到身后的动静,回院子收拾好行李,带着自己的几个心腹走出了陆府。

这日,天朗气清,阳光和煦。

对不起大家[害怕]我今晚才发现第二十几章我写的是“端王丛不悔”,现在已经全部修改为“镜王丛不悔”了。

与最新章节相关的情节章节为:22、25、26,如果已经有些忘记前面的故事了,可以复习一下[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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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拼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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