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死者的头颅吊在锁链之上,身体垂下来,脸部已经被火烧得黑焦一片鼻眼融化不分彼此。
场面惊骇,众人见状惊的惊吓的吓,吸凉气的吸凉气,罗宇超刚实习不久,前几次出的现场只能算小打小闹,哪里见过这样的惨案,更不用说他一进来就直面冲击,他心理有些承受不住,两眼一抹黑踉跄转了身,扶着门框不停干呕,顿了好几分钟才终于缓了过来。
报案人是对面楼的租户,一个程序员,昨天加班到晚上十一点回家,无意中发现对面三楼住户还亮着灯,灯影绰绰,夜色浓郁,窗帘上竟然映着个人影,还是吊着的,双脚影子悬在半空晃悠悠。
时间已经太晚,报案人工作一天浑身疲惫,还以为那影子是对面晾的衣服,迷迷糊糊洗了个澡便上床睡觉,睡到早上六点起床上厕所,无意中又往窗外看了一眼,越看是越不对劲,他睡意醒了不少,趴到窗前一细看,胆都差点给吓破。
那影子,哪是晾的衣服,分明是个人吊在窗前。
报案人这次没有迟疑,立刻选择了报警,电话转到最近的桃苑派出所。
凌晨六点半,桃苑派出所两名民警过来察看情况,根据报案人的指引上了对面三楼,先敲门,敲了半天里面都没人应,倒是把对门那户人家吵醒了,一个中老年妇女尖利的声音响起,警觉地隔门询问情况,两名警员问出了她的房东身份,又如实说了有人报案的情况,希望她联系对门租户,房东王太太这才颤巍巍地开了门。
她先是打电话,电话打不通,又是敲门,门也敲不开,折腾了快一个小时,这才拿了钥匙打开了对面的,一开门就看到悬挂天花板下的女人,尖叫一声,声音如利刃,无情划破了宁静的早晨,人也吓得差点背过了气去。
此时,王太太还处在惊吓过度的状态里,她不停咽着口水,眼眶大眦,双手颤抖得像扯了风,面对办案警员的询问,她连话都说不利索,断断续续的,勉强能听明白。
“她……她叫舒曼,蒋舒曼,租的我家的房子,租了……租了五年了,昨……昨天还好好的,我俩一起回家,还讲过话,她做了新头发,洋气得很,怎么……就让人给害了呢……”
与王太太想比,报案人巩志邦就显得冷静不少,他身穿格子衬衣牛仔裤,戴着黑框眼镜,典型且刻板的程序员打扮,伸手杵了下滑落下来的镜框,如实解释着:“第一次看见影子没有报案的原因是真没想那么多,还以为是对门美女晾的衣服什么的,并且我才加班加点赶完一个项目,昨天更是忙到十一点才到家,整个人骨头都快散架了,只想快点洗完澡上床睡觉。”
他话刚讲完,负责询问的秦海明浓眉一挑,迅速抓住他话中疑点:“你怎么知道这里住的是个美女?”
巩志邦回答得迅速,神色也看不出任何端倪来:“我看见过啊,在这里也住了一年多了,两栋间相距就几步路远,窗帘一拉开,对面屋里啥样都看得清,前几天,我还看到她在窗前跳舞呢。”
他这回答倒也解释得通,秦海明没继续追问,低头快速做好记录。
这边,女警赵语也在问着王太太问题:“案发前,有没有感觉受害人身边出现什么异样情况?”
“异……异样?”王太太神色一诧,握紧赵语的手腕,语气激动,“有……有发现异样!”
这边迅速安抚王太太的情绪:“您慢点说,不用着急?”
问到此处,王太太涣散的双眼这才开始聚焦,她说话也流畅了不少:“前几天,我早上买菜回家,看到个男的鬼鬼祟祟,不知在……在舒曼门口捣鼓着什么,见着我,他慌慌张张的,很快就离开了,昨天我……我还提醒了舒曼,哪里晓得今天就出了这事,造孽哦。”
她说着指着女子门口的鞋柜:“他当时就站那里,站那个鞋架前……”
赵语表情迅速变得凝重,她忙追问:“这男的长什么样,眼熟吗?”
“长得尖嘴猴腮,头发也乱蓬蓬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不眼熟,我从来没见过他。”
赵语记录的手写个不停,同时也问了下一个问题。
而这边的房间内,技术科的华铭和段烨完成了对初现场所有的影像照片记录后,其余人才进入案发现场各司其职开展工作。
方审插着腰,昂头看着铁链上这具颇为棘手的尸体,转过头和谢云衿商量:“云衿,死者还是先弄下来,一直吊着,江法医他们不好开展工作。”
谢云衿“嗯”了一声,叫了声罗宇超:“我们协助方组一起,先把死者弄下来吧。”
“谢组,等我几分钟……”
听到声音,谢云衿转身过来寻找罗宇超的身影,只见他还趴在门边脸色铁青,看来还没彻底缓过来。
谢云衿转头瞥了一眼,眉头稍微蹙蹙,却并未出言苛责他。
说到底,警察终究也只是肉/体凡躯,少有人天生神力,初次见着这种残忍吊诡的凶案现场就能心如止水丝毫不受干扰,连谢云衿第一次出现场遭遇久泡江水的巨人观尸体,也在接触死者前做了十几分钟的心理建设才敢靠近,害怕恐惧,其实都是人之常情,只是责任使命在前,容不得他们退缩罢了。
她抿抿唇,还没来得及回罗宇超的话,江暄尾音上扬,在谢云衿身后说道:“我帮谢组一起吧。”
人手不够,有人帮忙已经是大好事了,因此谢云衿只是轻轻咽了下口水,并未开口拒绝,方审倒是热情十足:“那敢情好,江法医,我搬个梯子上去,你和云衿在下面接着。”
江暄侧眼看着谢云衿细密的眼睫,爽快应下了:“没问题。”
几分钟时间,蒋丛已经从附近居民家里借来了三角梯,将下面两脚固定好,方审伸手推了推测试稳定性,确定没问题后才哼哧哼哧爬了上去。
将吊着的死者弄下来容易,可不对死者尸体造成破坏可就难了,方审双脚跨在三角梯上,居高临下看着,随后吩咐谢云衿和江暄:“你俩接着点啊,可千万别摔了。”
谢云衿忙上前,却没想和江暄也上前,两人肩膀相触,气氛略微有些微妙。
不过这样紧要的关头,都无暇顾及着微妙的氛围了,两人皆全神贯注盯着上方。
方审在上面比划了半天,终于将死者从铁链上抱下来,而谢云衿抬脚,江暄抬头,两人配合有种无声的默契,快速地将死者平稳放置于空旷地面。
放好后,江暄并未起身,而是换了双手套,收起往日里的懒散,头稍微往后偏了下:“帮我拿狭门外的勘察工具箱拿过来下。”
话音落了没两秒,一个沉重的大铁皮箱摆放到了江暄手边,他稍微抬眼,正好和放完箱子起身的谢云衿目光汇合,江暄嘴角弧度稍微扬起:“谢谢。”
回答完,他收拾好情绪,开始对死者进行初步尸表检查。
所谓尸表检验,无非就是对死者衣饰穿着皮肤外器官等进行检验,以便迅速且粗略的掌握死者死亡前后的基本情况。
尸表检验中有先局部后整体,由上至下从前到后等约定俗成的顺序,而局部检验中,头部尤为重要,尤其人的脸,分布着人体表皮最多的器官,对于初步了解死亡时间死因等情况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但这具尸体却让江暄颇为棘手,只因死者脸部已经被蓄意毁坏了,瞳孔口腔鼻腔都没细看,没法,只得从脖颈开始。
“脸被人用火烧毁,脖颈尸斑呈暗紫色,颜色深,有点像窒息死亡。”他用词也颇为模棱两可。
江暄说着又将脸凑近了些,仔细查看了脖颈勒痕:“索沟并没有充血出血小水泡这些生活反应,没有生前缢死症状,死者大概率是死后被人吊上去的。”
说着,江暄用手指按压死者,又从勘察箱里拿出一把尖利小刀稍稍划破死者皮肤:“按压尸斑出现完全褪色情况,也出现了尸斑转移现象,切开来有血滴流出,坠积期尸斑典型特征,死亡时间10到12个小时。”顿了顿,江暄又补充了一句,“范围再扩大点,8到14个小时。”
他说着稍稍往后看了眼,从里面取了一把镊子夹取死者脸上被烧焦的部分仔细查看,镜片后的眸光专注而冷冽。
旁边,袁法医也到了现场,他蹲在江暄左侧:“江暄,这是什么东西,脸上能出现这种形状的?”
只见镊子上是一截黑炭样波浪弯曲的不明物体。
江暄摇摇头,又看了十几秒,拿起一旁的透明物证袋将之装了进去:“带回去验验成分。”
讲完,他准备检查死者腰部情况时,只听到一声怒骂,明显是从里面的卧室传来的。
“艹!浴缸里他妈的泡着些什么恶心人的玩意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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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hapter17:暗中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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