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璇维持着笑脸目送陆时北走远。

等他一走，她的表情瞬间就垮下来。

她默默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管你拿不拿第一呢，给我贡献kpi就行。

旁边欧阳倩和刘思泠都快看呆了。

刘思泠问道：“你和他这么熟啊？不早说，早说我给你在里面摆个桌子卖饮料。”

“不熟。”曲璇接着说，“不过我不嫌晚，现在摆桌子也可以。”

“行啦行啦，比赛快开始了，不折腾了。”刘思泠朝她们挥挥手，“我进去主持，你们自便。”

曲璇也对她挥了挥手，说道：“拜拜。”

刘思泠离开后，欧阳倩抱住她的胳膊。

“璇璇，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大帅哥？居然还是计算机院的，深藏不露啊。”

曲璇露出了假笑。

她说：“意外，纯属意外。我和他也不算认识，有过几面之缘而已。我都没加他好友。”

“是吗？”欧阳倩明摆着不信，但看她不想多谈，主动转移了话题。

“现在人多，我们吆喝一下吧。”

曲璇连忙点头，这是她擅长的事情。

她认不清人脸导致她眼里的人都相差无几，她也从来没有怯于当众演讲这类事。

她是破罐子破摔的人。

不知道在谁面前丢脸，那意味着没有差别。

认不出熟人都能被她轻松化解，还有什么场面是她应付不来的？

这会儿参赛选手和观战的同学一窝蜂地涌入。

曲璇和欧阳倩提高音量揽客，被吸引而来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

“瞧一瞧看一看，我们卖得比小卖部便宜！”

人群中有人心动地问价，发现果然更便宜后，他买下来四瓶，说要带给儿子们。

紧接着，不少人意动，纷纷效仿。

没过多久，她们顺利地卖出去六箱半的饮品。

剩下一箱半还得再接再厉。

遗憾的是比赛马上要开始了，曲璇她们不好再大声吆喝。

饮品堆放在角落，两个女孩手挽着手跑到门边旁观这场比赛。

开放会议室有四排桌子，上面摆满了电脑。

正对着门口的是块大屏幕，画面被分割成很多小格子。

曲璇定睛一看，发现是参赛电脑的分屏。

“他们这个比赛好像是出题，然后其余人做题，比谁做得又快又好。”

“不是很懂。”欧阳倩说，“我先回寝室搬两箱饮料过来。”

曲璇抓紧她的手，“不用。刘思泠刚刚说这个比赛最短也得比一小时。”

欧阳倩看了看手机，说道：“这么久。”

“倩倩你是不是还有事？你先回去吧。我想再看看。”

欧阳倩交待了她几句，随后带着一箱完整的饮料回寝室了。

剩下半箱，曲璇打算比完赛再尝试售卖。

曲璇对编程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她好奇的是，陆时北是不是真能拿下第一。

敬大不缺天才，尤其是计院。

陆时北靠保送上敬大的确很牛，但他在一众天才里还能耀眼吗？

答案是能。

曲璇不懂Python，她只能看懂题目，如何用编程操作解答一概不知。

例如第一题，要将给出具体边长的矩形切割成正方形，问能得到几块正方形。

这题用手算也能算出来，就是耗时间。

刘思泠是主裁判，她站在电脑前操控大屏。

比赛过去两三分钟后，她从所有屏幕中挑选了几位参赛选手的集中展示。

曲璇看到标有陆时北的屏幕被放置在中间。

她聚精会神地将周围的屏幕与他的对比。

她能看出来，他敲键盘的速度远胜于其他人。

他的计算机界面看起来也比其他人干净。

曲璇观察了一会儿，感觉是陆时北简短的代码造成的效果。

这一道题很快被陆时北破解。

他迅速切换到下一题。

曲璇扫视了一下屏幕上其他人的进度，都比不上他。

还挺厉害，暂且不论他的正确率，这答题速度倒是挺快。

第二道题，先是列举出一串数字，并且告知了数字的和。

而选手们要做的是，对在1到n的数字中，含有某几位数的所有特殊数字进行求和。

曲璇脑袋宕机了会儿。

别的不提，这还是能够手算的数学问题。

她逐渐数不清陆时北答了多少道题。

不过有几个特殊的题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迷宫、全球变暖……

听起来都怪有意思的。

曲璇今天没有午休，观赛又一直站着，她不由开始犯困。

直到她看见了熟悉的斐波那契数列，她一下子清醒了。

她没想到这还能出道编程题。

怪奇妙的。

高考后的暑假里，曲璇在爸爸的示意下，进行过试探性地炒股，每次都往股市里扔个小几千块试水。

她从爸爸的投资顾问那学到的知识，就有斐波那契数列。

虽然她自认为学得很好，但最后算账时发现她练完手把钱赔得只剩一半。

后来她老爸再也没提教她炒股的事。

她也很有自知之明，没有再碰过。

曲璇紧盯着陆时北的屏幕，看他答出比之前几题更简短的答案。

几乎没有删改，他笃定地点了提交。

曲璇看见计时结束。

屏幕显示答题耗时一小时三十七分钟十二秒。

他是全场最快答完的。

提交好答案后，后台在批改。

刘思泠拿起话筒，宣布结果。

“第一名已经出来了。恭喜大二的陆时北，他以最快的时间答对了所有题目！”

她说完结果，又开始走流程颁奖。

学生会的同学扛了一块大牌子上台。

曲璇离得太远，只能看清牌子上的阿拉伯数字——1000。

看来这就是奖金的数额。

陆时北上去领奖，似乎说了几句话。

但他没拿话筒，台下的人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好在刘思泠复述出来了。

“陆时北同学建议我们下次把兑奖券做得小一点，节约成本。大家放心，这次比赛的奖金是学生会从企业拉到的赞助费，够用。”

曲璇对计院的壕也有所耳闻。

自从这学期欧阳倩升任学院的副部长，她经常听到对方评价哪个院有钱、活动多。

计院是正面评价比较多的学院之一。

她只能说，陆时北散发出了和他们学院格格不入的气质。

他还挺节省。

领完奖，陆时北下台收拾桌子。

他没带东西过来，把用乱的鼠标与键盘放归原位就行。

曲璇凝望着他。

她感到自己的心似乎又被触动了。

她很少碰见会收拾的男生。

陆时北这习惯，还挺不错的。

他提着巨大的奖金牌，在旁人看来多少有几分滑稽。

曲璇直视着他的眼睛，只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意气风发。

陆时北走到门口，和她擦肩而过。

没多久，曲璇听到他喊她。

“哎，你的饮料是不是没卖完？”

“啊、对。”曲璇慌乱中转身，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好像过分紧张了。

曲璇眨了眨眼，指着墙角的饮料箱说：“没卖完，但是卖的也差不多了。”

“只剩一箱了？”

“那是半箱。”曲璇解释道，“我室友有事先走，她之前带了一箱回去。”

陆时北点点头，说：“行。我把那半箱买了。”

“你确定？”曲璇傻眼了。

“拿了第一，心情好。”

错过这村就没这店，曲璇当机立断小跑到角落把半箱饮料拎到陆时北面前。

“你包圆的话，我再给你打个九五折。”

陆时北已经掏出手机准备付款了。

他说：“不用。”

曲璇觉得，他也不是那么节省。

扫码付完钱后，陆时北一手拎着半箱牛奶，一手拎着奖金牌，却迟迟不走。

曲璇不由问道：“你还有事？”

“有。我得当面给你道歉。”陆时北沉声道，“上次在机场放了你鸽子，对不起，我很抱歉。”

曲璇听着他的嗓音，是前所未有的动听。

她感到周身温度越来越高，挥起右手小幅度地给自己扇风。

“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不知道，猜的。”

曲璇没再追问。

她和他跟夏夏的关系都不一般，肯定早就听说过对方，只是对不上人。

这次意外有了交集，双方心里都有数。

“你不是帮我忙了吗？抵消了。还没恭喜你拿第一呢。”

陆时北闻言，朝她露出了笑容。

这个笑昙花一现，却让曲璇呆了呆。

她好像忘不掉了。

“谢谢，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再见。”

“再见。”曲璇机械地应答。

她缓了会儿，才从刚才的状态抽离出来。

曲璇敲着脑袋，嘟囔道：“见鬼了。”

他们谁都没提加对方的联系方式。

上回她在交易群里摇人，陆时北找上来，他们也是从临时对话窗□□流。

曲璇清楚基本上不会和他再有接触，没那必要。

在她看来，陆时北可能也这么想。

提前完成售卖任务，她美滋滋地在寝室群里公布喜讯。

紧接着，她去奶茶店视察。

奶茶店帮忙托管了十几箱牛奶，曲璇很上心。

每天中午和晚上前，她都要问问店长牛奶卖得怎么样。

今天终于有空去现场看看情况，她心情很好。

店里的顾客比前段时间多了些。

曲璇猜测天气更热，大家对冰凉饮品的需求扩大了。

她首先清点了饮料的数量。

店长汇报的是售出的金额，没有数量这么直观。

这些饮料放在店里一周左右，居然卖空了五六箱。

比曲璇想象中多一些。

她拆了箱新的摆在柜台旁的货架上。

货架上摆得满满当当，刚好只剩下一瓶红枣牛奶多出来。

曲璇拧开瓶盖，准备自己喝。

她顺手发给欧阳倩一个红包。

当初为了更好地在比赛结束后区分钱，她们一致决定四个人喝也付钱。

不过自己喝的只用支付进货价格。

刚发完红包，曲璇就收到一条转账信息。

是闺蜜来还钱了，这次的数额为1000元。

陆时北还没捂热的奖金，又流到她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