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他竟勾起抹笑，看向初乐的眼，也有些不明的意味：“乐儿不是说要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吗？竟这么快便改了主意，不过，你若是想早嫁......”
诶？她，何时有同师尊说过要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了？师尊，是怎么知道的？不过，这不是重点。此话越听越不舒服，不待他道完，便伸手堵住了他的唇。
“不许你再说。”
只一做完这些，初乐便后悔。看着他瞬时冷下来的眼，自知僭越。师尊就算再怎么宠她，也依然是九天神明，高高在上，更别提，是师尊这种本就寡淡孤高的神。方才，自己竟冲昏头的用了“你”字。还，用手堵他的嘴？
一次两次，师尊可以不计较，可三次四次呢？想到此，已被冷汗浸湿，忙将手移开，服服帖帖的低头认错：“师尊，徒儿知道错了。”
原以为，师尊又会一言不发的消失，火势摆出孤高蔑视的姿态。可此次没有，许，是他今日心情不错，只淡寞道：“下次莫要再犯。”
“觉着自己撞了个大便宜，忙抬起头，笑眯眯恭顺道：“是，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答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快刀斩乱麻，绝不迟疑。和师尊相处，已这么久，多多少少也摸清了他一些脾性。比如，他生气时，便漠不关心任何东西，摆出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若不是你去找他赔罪，就算一万年不同你说话，也是毫无犹豫的。再说他开心，嗯，这个只能靠运气来感觉。有时运气好了，便能觉出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若是运气不好，那便只能看到那淡寞模样。
哎，师尊就是这么令人捉摸不透。靠这些，初乐总结出了一点，“是”字万能。
“拿去。”
忙接过师尊手中一根红线，小心翼翼捧在手中心。
“谢谢师尊。”
他并未再言语，而是低下头，描起了红笺。
写些什么好呢又飞快瞥了眼师尊，脑中灵光忽一现，用灵力镌下几个金色小字。
红线寸寸绕我心，明朝桃花入梦来。
初乐轻笑一声，将红笺抛上最高的枝杈，转头，却发现师尊正在瞧她。
“你笑什么？”
被师尊这么一问，忙敛了笑，有些心虚。
又是月明，相望无言。
“乐儿。”
“啊？”忙扯回思绪，看向师尊。
“若有一日，你陷入血寐之境地，当会如何？”他微抬起头，清冷的月光洒在他如若霜雪的面上，勾勒出一个完美的轮廓。眸中，是她此生都看不明白的感情。
还记得，自己当时，是这样说的。
“不负不伤，我若是喜欢一个人，怕是此生都难相忘。”
师尊并未回话，只静静的看着那一轮明月。夜风拂过，轻扬起他的墨发。
很久以后，亦会常常回想起今夜今时，此情此景。待到此情深处，红笺褪为无色。再抬头，望月。哪怕这一刻，已忘记他的模样，也无法忘记那刻进骨子里，对他的感情。
其实一生漫长，曲曲折折，她要的，不过是须臾十数年罢了。
实在搞不懂师尊，将她带来红线观，什么也不做，就为了抛根红笺？复行数十步，忽见不远处的杏林中，有两个模糊人影，那是？
“十五？”一时惊异，竟脱口而出。师尊闻言，也将目光投向那处，随微微蹙眉：“长央？”
好啊，今天还真是个鸳鸯日，出个门都能见着这等稀罕事？咝，明日地府小报什么标头？震惊！孟婆大人私会月下仙人，究竟是鬼性喜好的扭曲，还是宰客乐趣的沦丧？嘿嘿，先去探个究竟。
闪身，悄摸摸探至了棵大杏树后，隔着重重叶影，一齐向那望去。师尊还真是，听个墙角，都端着高高在上的淡然性子，简直是，对，就是闷骚到了极点。
“你说，我不就后就能去投胎？”不知是否为她的错觉，今日十五，似乎不像往日那般，随性无羁。
\"如果你想，我不会阻止你。但，你要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懂得，不过就是日后，每个人回至地府，都不会再忆起从前的事，每个人都与前世撇清关系，成为陌路。”她似有些疲惫，“就想，初乐那样。”
蓦听见自己的名字，微有些愣。像她那样，将从前忘的一干二净？可这有什么不好呢？也许解不得的事，放不下的人，便可不用再拾起。无拘无束，逍遥自在，做那天下间最自由的人。
“是啊，像她那样，一直想忘，却依是无法忘记，牢牢被看不见的枷锁扣住，但不自知？”
什么意思？想忘忘不掉？真的是在说她？还有，枷锁？不自知？被这一句打蒙，脑中翻来覆去半晌，最后得出结论，完全不符合实际情况。
十五微叹了口气：\"她？是，她的执念，我们谁都比不上。好罢，我还是先守着她，以免，再生些什么事端......\"
后来的话，未再听清楚。师尊不知抽了什么疯，竟揪起她的后脖领子，直接将她拖走。
实在想不明白，师尊那日为何那么大动作。再听些也没什么吧，怎至于将她的后脖领子扯回，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可怜她那件衣服，还是去岁婴宁送的呢。
坐在画魂楼内仔细琢磨那衣服，正待发愁时，外头忽幽幽飘进个影儿。原以为是师尊，但想起他说自己有事，一时半会儿当是不会回来，于便很快否定了这想法。那么，是？
“阿乐，不得了了。”玉白色广袖袍子，一看一听，已明了。
哎，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下可好，要如何解释？
“婴宁，我这也出了件不得了之事。”强挤出抹笑，瞅眼可怜的衣裳，准备坦白从宽。
“害呀，还有什么事，比这件更重要的。”她方只瞥了那袍子一眼，竟未多说什么，一把扯住初乐的袖子，便朝外头走去。
嘿？这事态奇怪啊，若放往常，婴宁必定要用那张能说会道的狐狸嘴，把她喷个狗血淋头，可今日。莫非，是真出了什么大事？
婴宁也果未令她失望，方一走出画魂楼，便瞅见不远处静待的大鸾鸟，不禁疑惑：“这是要去做什么？”
“我们先走，路上再慢慢同你说。”
于便稀里糊涂的，被这只白毛狐狸拐了去。
“此行要去风月洞天，昨日因压不过才得的消息。”
上至风月洞天，同婴宁整理了近些日子画皮鬼作祟的所有卷宗。这画皮鬼，乃是阴间怨气最重，最阴毒的鬼。
画皮鬼不比其它鬼，有着人身。若隔一段时日不换皮，便会变成森森白骨。所以，它们必须要来凡间，剥取活人皮，加以描画，再披到自己身上。天庭本是对这些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人各无奈。可此次，一只胆大包天的画皮鬼，竟闹到了风月洞天。这些日子来，频频发生了数十起画皮鬼剥皮案，且皆是对女子下手。上头原是想压住此事，不造成大面积恐慌。可很不巧，前日一起，死者，正是文曲星的女儿。文曲星自是对其恨之入骨，立誓要为女儿报之血仇，将那画皮鬼挫骨扬灰。至此，便再也压不下，朝四面八方传开了。
亲自插眼九具尸体以后，发现了三个疑点。这其一，画皮鬼喜食心肝，可这九具尸体却都只是人皮被剥去，内里完好无损。且，也不算是将人皮全剥去，准的来说，是只剥了脸皮。再道其二，每一具尸体身上，都或多或少的粘着几撮毛发。洗净之后，发现皆为银白色。而那其三嘛......
“婴宁，你说，会不会是猫妖？”将脑中所有线索理过一遍，发现此鬼生前为猫妖的可能性极大。
但她却摇了摇头，轻轻蹙眉：“有两种可能。第一个，故意留下，以混淆视听。第二个，确是那鬼身上掉落的，可不会是猫妖。猫妖的毛色，顶多为白，绝不是银白。像这般银透，倒令我想到了银狐。”
初乐着实挺佩服她，仅凭这些蛛丝马迹，便能确定个大致方向。不过，说到狐狸。
“那么，应该是青丘狐族，还是涂山狐族？”
“这就是难点了，原着青丘狐族与涂山狐族是完全不同的毛色。可近千年来，种族间相互通婚。别说是两妖了，就是人和妖，也多了去。在这样的演变下，种族自是失了特色。差异各有各的，真要指是哪个，怕还不好说。”
嗯，这倒也是。还是先得将一切探明，再来琢磨。
方一踏进文曲星府，便听着了一片鬼哭狼嚎，其中，属文曲星老爷子的哭声最响。
“哎呦喂，你们可算是来了。”文曲星面上老泪纵横，只差未捶胸顿足，“明儿个要快些去见阎王爷，给我女儿安排个好胎，赶紧再将她接回来。”
听此话，脑中忽灵光一现。只要，叫小阎王帮忙问问文曲星他女儿，那画皮鬼的模样，可不就清楚了？
婴宁似是看出她的想法，轻轻摇了摇头：“要是真这么简单，那便好了。若是让小阎王帮忙问问，倒也没什么。但此案的棘手之处，就在于画皮鬼有千百张皮，就算真的查清长相，也难保不是顶着的皮。”
嗬，竟未想到这层，果是有些棘手了。不过，这么看，与婴宁多年前经历的，着实相似。
“老爷子，可否将令千金的画像，取出一睹？”初乐满面灿烂，对文曲星行了个礼。
“好，好，早就备好了。”文曲星拭去老泪，点点头，从袖兜里摸出个画轴，忽道，“姑娘啊，你可有意中人？”
星期三晚上21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9章 天庭画皮鬼作乱
